在夏夜熙攘之前 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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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屹忱猝不及防地挑了下眉:“什麽?”
這確實是件在老虎屁股拔毛的大事,寧歲輕咳了聲:“不是,你別誤會,我先解釋一下。”
事情是這樣的。
芳芳在她初中的時候脾氣就急,寧歲一度以為她是提早進入了更年期,後來發現,她這更年期貌似來了就沒走過。
所以寧歲每次考試都特別心驚膽戰,生怕一個考得不好又挨她訓,久而久之,她就學會了在考試成績出來之前,先添油加醋給芳芳透露一下感覺自己沒考好什麽的,控製控製她的預期,提前預支一些怒火。
這樣等真的考試成績出來之後,不論是好是壞,都能夠軟著陸。
有一次她就如法炮製,誰知夏芳卉那天心情不好,逮著她罵了半天。
寧歲覺得自己這預期控製得有點過了,就試探著提醒,說不定成績出來,結果還不錯呢。
夏芳卉憤怒地揚言:“你要能考第一,我直接給你跪下!”
結果兩人都沒想到,後來寧歲真考了年級第一。
寧歲歎了口氣:“我當時確實是年少不更事,越想越覺得自己白挨罵了,回家就賤嗖嗖地問她能不能兌現諾言。”
謝屹忱笑得胸膛發震:“然後呢?”
芳芳也是有點子厚臉皮在身上的。
“……她說她沒講過這話。”
寧歲戴著耳機,都沒聽到底下梁馨月在叫她,直到床板被敲了敲才感覺到,在上鋪探了個頭出來:“怎麽啦?”
梁馨月和畢佳茜在下麵顯然手忙腳亂:“快快快,沁沁喝醉在這發酒瘋呢,快跟我們一起把她搞到衛生間裏再吐!”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酒精氣味,俞沁坐在地上興奮道:“哪有生煎?快炫我嘴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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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昶回來的時候,謝屹忱正坐在桌前專注地瀏覽github,一個開源代碼庫,各路能人開發者會分享在上麵程序代碼。
姚班是完全以實力說話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省狀元,但謝屹忱卻是劉昶覺得最佩服的幾個人之一。
先不說別的,首先,他自製力很強。
清大軍訓比隔壁結束還早兩天,旁邊寢室的同學們這時候都在外麵嗨,謝屹忱卻定定心心在這研究感興趣的課題。
劉昶知道他爸媽有相關背景,人在這方麵也有天賦,說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但他不會像其他人一樣,隻因為怕別人趕超自己,就遮掩自己的用功,試圖營造一種“我很輕鬆也能學得很好”的假象。
平常怎麽學,怎麽努力,謝屹忱都毫不在意地放在明麵上讓他們看到。而且無論別人怎樣,他都能穩穩坐得住。
劉昶覺得這點就怪牛逼的。
謝屹忱沒注意他那深沉又複雜的凝視眼神,過了會兒手機鈴聲響了,他拿起來,徑直繞過劉昶,到陽台邊去接電話。
“……”
來電是他那敬愛的大媽。
秦淑芬這些天接了幾個讓她頭疼的案子。
這會兒估計又是找他訴苦來了。
果然,一接起來,那頭劈裏啪啦一頓輸出:“現在的豪門夫妻真是八百個心眼子,我這當事人在半夜睡著後被她老公偷拿了手機,以她的名義在微信上發送了願意承擔高額債務的承諾。”
“還有一個,我聽我同事說的,互相看不順眼,但因為財產利益捆綁太多,就是不離婚,看誰先把誰耗死。”
……
“你說他們這樣活著不累嗎?”
謝屹忱聽她叨叨已經習慣了,好整以暇道:“累不累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也許人家就喜歡枕著金山銀山呢。”
秦淑芬說:“幸虧我們那個年代單純,沒這麽多花樣,我和你大伯也是經人介紹,根本沒想著簽什麽婚前協議。要是放到現在,誰敢這樣。”
這話有點一棍子把人打死。
謝屹忱懶散笑了下:“這東西得看感情深淺吧。”
秦淑芬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阿忱,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謝屹忱:“你說。”
秦淑芬一直都覺得,謝鎮麟和邱若蘊這對夫妻的教育方式就是把阿忱當成大人平等對話,什麽事情都分析利弊和對錯,所以才養出他這樣成熟明理的性格。
這樣固然有好處,但有的時候,愛是不講道理的。
他們對待謝屹忱,很少有什麽把他當成孩子溫情嗬護的時刻——所有青春裏成長的陣痛,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硬生生扛下來的。
初中的時候跟人打架打得渾身是傷,去醫院縫了六針,兩人到最後拆線的時候才去陪了一次。
秦淑芬幫他們公司處理過法務事情,雖然沒擺到明麵上,多少也看得出這倆夫妻的婚姻狀態。
“經曆過你父母的事,你會不會再也不相信這些了?”
謝屹忱氣息頓了下:“相信什麽,婚姻和愛情嗎?”
“嗯。”
外麵的夜色喧囂如晝,從高處俯瞰,紫荊操場亮著一排路燈,有零零星星幾個身影在恣意地夜跑。
風聲拂動,樹葉沙沙又富有生機輕響著,那一刻謝屹忱腦子裏沒有什麽特別的具象,腦子裏卻驀然閃過幾句話。
——也許,曾經他的確是抱著不夠期待的態度。
但是後來,有人告訴了他新的答案。
那是還在當筆友時聊過的話題,關於愛情的觀點,謝屹忱記得那個說法勢不可擋地盤桓占據在他心頭,以至於後來一直清晰深刻地記到現在。
她說,我認為,真正的愛是熾熱的,誠懇的,不摻雜任何理性成分的。
是兩個靈魂的惺惺相惜,是無論榮辱都攜手並進,是認真笨拙地舔舐對方身上的傷口。
——哪怕口袋裏隻剩下最後一顆糖,我也想讓你嚐一嚐甜的滋味。
第37章 清大
如果說姚班是省狀元紮堆的地方,那寧歲覺得,她們數學係大概是數競大神消消樂的風水寶地,扔塊石頭都能砸中倆。
所以第一節 微積分課,教授也沒姑息,課本嘩啦啦地翻著,十分鍾就講完一章。
數學係要求所有人都修難度等級最高的微積分,但幸虧寧歲之前跟於誌國學過一遍,暑假又抽空複習一遍,所以現在還處於比較遊刃有餘的狀態。
但她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作息和畢佳茜比較吻合,兩人就約著早起去占位。等差不多上課鈴響,梁馨月和俞沁才姍姍來遲。
幾人坐得是第三排中央的位置,處於進可攻退可守的地勢,既看得清黑板,也不太會被點名。
寧歲全神貫注地聽著,有一下沒一下地跟著翻頁。
梁馨月坐她旁邊,注意力就沒那麽集中,視線忍不住悄悄落在右前方。
片刻,輕搡了她一下:“歲歲,你看那個,是不是就是殷睿。”
寧歲往那頭看了眼。
斜側坐著一個男生,側臉清越,鼻梁上架著一副細邊眼鏡,看上去眉眼清雋,正聚精會神地聽教授在台上板書。
寧歲覺得他和沈擎的類型有些相似,剛想收回視線的時候,對方似有所感地看了過來。
目光撞了個正著,殷睿愣了一下,禮貌地笑了笑。
梁馨月興奮地壓低聲音,氣聲道:“靠!他有酒窩!”
寧歲已經很習慣她這對待帥哥一驚一乍的態度了,梁馨月的口號是“永遠心動,永遠熱淚盈眶”,至於這對象是不是同一個,那就不能保證了。
課間的時候寧歲出去打水,在水房排隊等待的時候,又遇到了殷睿。
畢竟是隔壁班同學,寧歲還在斟酌要不要打個招呼的時候,對方主動跟她搭話:“同學,你是叫寧歲吧?”
她懵了下,順口就問:“是,你怎麽知道?”
殷睿失笑:“我們前幾天加了微信的。”
好像,確實。
他昵稱好像不是名字,當時看著說是數學係的就加了,寧歲趕緊掏出手機:“不好意思,我沒備注。”
“沒事兒。”對方頓了下,“我叫殷睿,是4班的。”
寧歲點頭:“嗯嗯,我知道。”
這回寧歲清晰地看到了他的酒窩,意外對方笑起來還挺開朗的。
下午五點到晚上七點有百團大戰,是學校社團一年一度的招新活動。
寧歲和胡珂爾在食堂裏吃了晚飯,手挽手在街上逛,各個社團都在百年講堂前麵的三角地架起了小帳篷,貼著海報,還有藝術團的同學直接在攤位前進行表演。
胡珂爾對於這些天披肝瀝膽還耿耿於懷,拉著她一個勁地求證:“你看我黑了沒有!黑了沒有?”
寧歲打量她須臾:“沒。”
胡珂爾正喜滋滋,又聽到她溫柔為難地說:“主要你向下確實沒空間了啊。”
胡珂爾:“……”
她恨啊,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麽就那麽大!
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有人怎麽曬都曬不黑啊??
正說著,就看到前麵有好幾個人在跳街舞,胡珂爾很快把話頭拋至腦後,興衝衝地拉著寧歲去看。
胡珂爾是博愛的雨露均沾型,根本不考量自己有沒有時間參加社團,遇到感興趣的一律掃碼報名,寧歲則比較審慎,逛了半天才填了一個音樂劇社的表。
寧歲本來沒想報名的,但看著社員們在棚子外麵歡快地演唱和聲,那個熟悉的情景又讓她回憶起小時候的聲樂課,大家也是這樣,扮著不同的角色在台上又唱又跳。
——嗯。
好像有人說過吧,人生就是要不斷嚐試,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於是她也沒再猶豫,在一個學長笑眯眯的目光下接過了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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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上課的這兩天感覺不錯,都還挺適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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