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源空域。
    真正抵達這裏，才能體會到什麽是浩瀚宏偉。
    這一方空域，孤獨的屹立在寰宇的中心，附近沒有任何一個相鄰的空域，而它本身也不屬於任何空座，獨立於一切之外，超然於蒼茫寰宇之間。
    它的疆土極其遼闊浩瀚，範圍遠比尋常的空域要更為龐大的多，幾乎能達到一方空座的十分之一，而如此廣袤無垠的一方空域，內部卻不是如一般空域那樣的三千大界，無數小界，以及茫茫虛空，而是一處完整的世界，始源界！
    難以用語言來形容這方世界的壯麗。
    任何一方大界，在始源界麵前，也不過隻是渺小的一片雲朵。
    在這裏，
    億億萬計的生靈在其中誕生又消亡，這裏蘊含著近乎無窮盡的本源之力，無窮無盡的生命能量，在這始源界中誕生的生靈，幾乎一生下來，就具備無漏之軀，堪比大宣世界的宗師，而成年後，更是能直接抵達換血境的巔峰，想要跨入神境都隻是一步之遙。
    在始源界中，成就神境根本稱不上什麽人物，抵達四重天，才勉強有一絲地位，不會淪為最底層的仆役，到了七重天，成就神君，才能在偏遠的小地方稱王稱霸。
    在這裏，八重天的神君霸主，也算不得什麽，九重天的絕世神君，也不敢橫行無忌。
    “這就是始源界麽。”
    此刻的陳牧，就屹立在始源界外部的虛空中，遙遙凝視著那一方恢弘壯觀的大界，僅僅隻是粗略感知，就能感知到其中蘊含了不知道多少渾然可怖的氣息。
    始源界內自然蘊含了無數的機緣，甚至踏入其中，有機會能進入一些大勢力的麾下，有機會覲見到至高無上的大道尊者們，得到尊者們的指點。
    但陳牧卻不想遇見大道尊者，對始源界內的機遇和爭鬥也沒有太大興趣。
    他此次，
    來到寰宇的中心，來到始源界，隻為了一個去處，那就是源境，幾乎所有的九重天神君們，都會匯聚去往的地方，那裏也是寰宇萬物一切的起源之地。
    整個蒼茫寰宇，萬物生靈，都曾從源地中誕生，造化大道演化出無窮的物質，虛空大道將這些物質噴發出去，送往茫茫寰宇，歲月大道見證並記錄著這一切。
    當那些渺小的生靈，一步步從微末之中崛起，登臨九重天之後，他們心底也都存在著一個本能的渴望，想要回到源頭之地，去見證最初的那一切。
    唰。
    陳牧沒有在始源界外停留多久，也沒有進入始源界，他直接一步下沉，整個人瞬間沉入了第九層虛空之中，在這裏依然能看到始源界，隻不過位於第九層虛空中的始源界，明顯就小了很多，且氣息也變得更為深邃渾然。
    這裏也是始源界的‘九層天’，唯有九重天的神君們方才能夠踏入。
    陳牧在這裏依然沒有停留，他繼續下沉，向著更深層的虛空落去，第九層虛空雖然已經是虛空的最深層，但實際上這裏仍然存在著重重疊疊，扭曲蜿蜒的無數空間。
    隻不過這些層層疊疊的虛空，不會再有什麽壁障，內外也不再像上麵的九層虛空那樣區別極大，因而無論這裏的虛空重疊了多少層，仍然都在‘第九層虛空’的範圍之內。
    如此，
    不知道下沉了多久，也不知道沉入了多深的虛空，陳牧視線中終於出現了光。
    那是一束絢爛的金色光輝，清晰的陳列在無邊黑暗的最深處，僅僅隻是看上一眼，就令人心中莫名的生出無盡的敬畏，仿若凡人麵對高山，仿若神靈麵對本源大道！
    “源境。”
    陳牧凝視向那片金色的光輝，終於是深吸了口氣，知道自己已經到了。
    這裏就是茫茫寰宇中心的中心，一切誕生的源頭，是出現在寰宇之間的最初之境，也是本源大道以及本源長河流淌的地方。
    隻不過無論是分散的本源大道，還是三條大道匯聚而成的本源長河，都隱藏在源地的深處，唯有踏入源地之中，才有機會能夠見證的到。
    陳牧沒有多少猶豫，繼續向前邁步。
    又往前了一段，
    前方的景色豁然開朗，卻是出現了一方宏偉的城關，說是城關有些不恰當，因為一眼望向盡頭，並沒有任何的城牆，隻有一座聳立於天地之間的門。
    即使相隔遙遠，陳牧也依然能看得見這座門，他難以用凡俗能理解的語言來形容這扇門，甚至無法描述其色澤，也無法描述其形體，但他知道這座門的名字。
    眾妙之門！
    跨過這扇門，就能見證萬事萬物的根源，見證寰宇之間一切變化的真理，見證寰宇誕生以來相伴相隨的至高無上的本源大道。
    陳牧就這麽凝望著那座眾妙之門，一時間目光都有些恍惚，仿佛一刹那間沉入了其中，似乎在這座門上看到了本源大道近乎無窮盡的變化，但當他回過神來時，一切變化卻又消弭於無痕，消失於虛無，仿佛一切並不存在。
    “站在門外，窺視大道，便如井中撈月，霧裏看花。”
    陳牧喃喃自語一聲。
    這座眾妙之門毫無疑問，也蘊含了近乎難以言說的大道玄妙，但他卻無法看懂，或者說太過於虛無縹緲，所謂門外之山，與門內之山，那是截然不同。
    陳牧繼續向前邁步，向著眾妙之門靠近，而當他逐漸走近時，遠處也浮現出了更多的事物，隻見在那眾妙之門的前方，赫然有著一座座各種各樣的宮殿樓閣，宛如一條長長的街道，在這裏更是匯聚了一眼幾乎望不清數量的生靈。
    凡是能抵達這裏的生靈，毫無疑問，皆為九重天神君！
    僅止一眼，
    陳牧就感受到了數以億萬計的不同氣息，顯然在這裏匯聚的九重天神君不計其數！
    而也就是在陳牧接近眾妙之門時，很快也是有不少目光向著他匯聚過來。
    “是新來的。”
    “嗯，好像是虛空一脈，倒是少見，之前不曾聽說過他，估計來自於偏僻之地，應該隻是初步踏入九重天。”
    在短暫的打量過陳牧之後，很快就有數位九重天的神君主動找上門來。
    “在下真衍，見過這位兄弟，不知兄弟如何稱呼。”
    率先出現的是一名膚色金黃，身披白色鎏金長袍的男子，他笑著向陳牧拱手招呼。
    “牧。”
    陳牧簡單回應。
    真衍神君笑著往前走近一步，道：“原來是牧兄，我觀牧兄十分麵生，或是初次來源境？那源境之中雖有機遇，但也凶險頗多，還是聯手同行為上策，在下不才，造化一脈已然參透四種四玄奧融合之力，距離單脈圓滿隻差一步，若是牧兄願與在下同行，在下可以立因果之約，於源地內收獲的一切資源，隻取三成，其餘七成皆歸牧兄所有。”
    “嗬嗬，真衍你這老小子，又開始坑蒙拐騙了罷，那位新來的，吾名孤鴻，你若與我聯手探索源境，所有收獲我隻取兩成，其餘八成盡皆歸你。”
    沒等陳牧做出回應，忽然又一個聲音傳來，隻見一位身形幹瘦的男子，身披一件蓑衣，仿若凡俗中的漁夫一般，從不遠處走近過來。
    真衍聽罷，頓時眉頭一皺，看著孤鴻不悅道：
    “以本座實力，取三成收獲合乎情理。”
    孤鴻卻不理會真衍，隻看向陳牧，正色道：“我亦是造化一脈，實力與他真衍不相上下，若你願意與我聯手，與我同入源境，則所有收獲我隻取兩成，現在就可與你立因果之約。”
    陳牧目光打量了一下孤鴻和真衍兩人，露出思索之色，卻並未做出回應。
    “在眾妙之門前，向本源大道立因果之約，是必然要遵守的，否則任何人都承擔不起本源大道的因果反噬，我隻取兩成收獲已是十分讓步了。”
    孤鴻見陳牧不作回應，目光沉著的繼續說道。
    眼見陳牧仍然不答，他終於歎了口氣，道：“一成，我隻取一成收獲，你看如何，源地中所得一切資源機遇，你皆可得九成，且我在源地中也會全力出手。”
    陳牧看著孤鴻，此時卻是眸光深邃。
    眼前的情況看起來奇怪，但若是知曉其中緣由，那立刻就會覺得十分正常了。
    源境，
    作為寰宇最初始之地，要進入其中，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源境乃是本源大道潛藏之地，其內部的大道之力渾厚到了一種難以想象的程度，在源境之外，強者們可以肆意調動大道，以神力來駕馭虛空、造化、歲月等等大道之力。
    可在源境中，由於內部蘊藏著大道之本源，強者們雖然依舊能調動大道之力，但自身的神力卻也同樣會被本源大道緩慢的汲取！
    是的，
    在源境中，非但難以汲取大道之力來補充神力的損耗，甚至神力還會不斷的流失。
    想要保持神力的穩定，就必須要有‘本源之力’的護持。
    任何一位生靈，都擁有三次機會，前三次踏入源境，都會受到本源大道的照顧，會得到本源大道賜予的一縷本源之力。
    一般一縷本源之力，可提供源境之中大約一個紀元的消耗，也就是能在源境之中呆上大約一個紀元，之後本源之力消耗殆盡，神力就會開始流失，必須在流失殆盡之前離開。
    陳牧來到這裏的，雖然是虛無化身，也一樣會受到這種影響，因為本源大道橫跨時空，時間尺度和空間距離在本源大道麵前毫無意義，哪怕他踏入源境的隻是一具虛無化身，哪怕他的神力真身遠在無終之淵，一樣會被源境隔空抽取神力！
    當然，
    據陳牧的了解，在源境中，也會滋生本源之力，甚至有一些特殊的，能夠源源不斷產生本源之力的區域，但那些區域，都被歲月神殿等頂尖大勢力霸占！
    除非能夠加入那些大勢力，否則的話沒有資格分取本源之力，而且那些大勢力，也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加入的，至少據陳牧從天極之主那裏的了解，歲月神殿外圍勢力極其龐大，加入外圍勢力的九重天神君極多，可有資格成為真正內部存在的卻極少。
    尋常九重天，根本就沒有資格，至少也得是單脈圓滿，才能得到些許機會，甚至往往都是那些雙脈九重天，才能真正成為歲月神殿的內部成員。
    像真衍、孤鴻這些神君，都是失去了進入源境的資格，不得不去拉攏那些如他一樣，新來的九重天神君，看能否聯手同行。
    如果他答應與孤鴻聯手同行，那麽他踏入源境後，得到大道賜予的一縷本源之力，就要與孤鴻分享，本來一縷本源之力能供一人探索源境一個紀元，若是分割成兩份，由兩個人用，那就隻能探索半個紀元了。
    這也是為何在真衍、孤鴻等人眼中，認定陳牧此前聲名不顯，隻是初入九重天的水準，卻願意與陳牧立因果之約聯手入源境，收獲隻取兩三成的原因。
    甚至，
    孤鴻都願意再退一步，隻得一成收獲。
    因為沒有本源之力，他們根本無法踏入源境，隻能守在這裏等待機會。
    “謝過兩位的好意，不過在下獨行慣了，不習慣與人聯手。”
    陳牧麵對孤鴻與真衍，終於淡淡的回應了一句。
    孤鴻聽罷，頓時眉頭微蹙，沉聲道：“牧兄可要想好了，源境之中，競爭之激烈可是非比尋常，就算是那些單脈圓滿的存在，往往也都是結伴同行，否則遇到什麽機遇，也爭搶不過他人，你初次來源境，孤身進入，又不熟悉其中環境，極有可能浪費一個紀元。”
    “大道在前，成敗皆命。”
    陳牧神色泰然的回應一句，旋即便向前走去，一步落下，消失在原地。
    孤鴻皺著眉頭凝視陳牧離去的背影。
    真衍則站在一旁，神色淡然的說道：“他們初來此地，自是說什麽都不會輕信的，想搭上他們第一次的船，還是極難的，等他在源境中碰壁一次，再出來便知道要尋求勢力，尋求聯手了。”
    孤鴻聽罷，不由得歎了口氣，道：“如此卻是要白白浪費一個紀元的機會了，不過你我當初，也是如他這般，如今卻隻能在此等待機會。”
    真衍不再說話，徑直轉身離去，同時眼眸中閃過些許微光。
    一個紀元，對他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等一個紀元後，這位牧神君經曆一番碰壁，從源境中出來，他再去找對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