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池魚的目標還沒有達到。
    他沒找到機會告知對方私人飛機後天會發生空難的事。
    要知道，一條首富人脈可比一套房子有價值多了。
    怎麽表述空難是個問題。
    太直接了，人家懷疑你的精神有問題。
    講的太委婉，等於沒有說。
    更難搞的是，假如別人真的聽勸沒起飛。
    那空難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別人權當無事發生，感激從何談起？
    池魚的大腦飛速轉動起來。
    他回頭看著大廳內的巨屏液晶電視，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池魚拿著遙控板不斷切換，一直換到天氣預報才停下來。
    漂亮的女主持人正在講解省內的天氣，說三日之內有極端雷暴出現。
    熊善南掃一眼，但視線沒有停留。
    顯然這並沒有引起他的關注。
    後天就是空難發生的時間，如果錯過了眼下這個機會，可能就沒法再碰到熊善南了。
    池魚忽然想起。
    昨晚睡覺時，枕頭邊上放了一個平安符。
    記憶中這是外婆去寺廟裏給他求的。
    他腦中靈光一閃，趕緊跑回自家文具店。
    剛踏進門的一瞬間。
    池魚發現地麵、門窗還有貨架都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老爸和老媽都在飯莊那邊陪客人。
    這是誰打掃的？
    池魚向文具店裏麵走了幾步，尋找可疑的對象。
    然後他看見了踩在獨板凳上的楚依依。
    她正墊著腳尖，專心致誌地擦拭貨架上的灰塵。
    楚依依動作並不生疏，幹活非常賣力，額頭和鼻尖上都是汗水，臉蛋也紅撲撲的。
    就算沒人旁觀，她也沒有敷衍了事。
    她依次把鋼筆盒、文件袋、墨水瓶等不常動的物件挪開，將下麵的灰塵也擦得幹幹淨淨。
    那些地方父母平時極少去擦拭。
    地麵上擺放著一個塑料盆，裏麵的水因為反複淘洗，已經微微發黑了。
    看的出來她很用心，而不是隨便裝裝樣子。
    池魚深深地看了楚依依一眼。
    後者正專注地打掃衛生，聽到店門口傳來動靜，便小心翼翼地從獨板凳下來。
    她小跑到門口，見到是池魚，立刻露出了一個動人的微笑來。
    楚依依走到收銀台後，把台麵上的本子移開，下麵壓著八塊錢。
    她雙手捏著紙幣向前遞給池魚。
    然後將本子旋轉180度，上麵用娟秀的字體記錄著剛才賣掉的商品：
    意林2014.6x1——4元
    晨光黑芯中性筆x1——2.5元
    真彩橡皮擦x1——1.5元
    她抬頭看著池魚，秀眉藏在空氣劉海兒之下，眼神單純又清澈。
    池魚微微一笑，想用衣袖去擦她額頭和鼻子上的汗珠。
    楚依依俏臉一紅，害羞地往後退了幾步，她忽然想到了一個熟悉的場景。
    池魚見狀隻好收回了手。
    “辛苦你啦，先休息一下，等我回來打掃。”
    誰知楚依依倔強地搖搖頭。
    她用手指了指最後一個貨架：
    “還沒……做完……”
    池魚有要事處理，不能久留：
    “好吧，那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勉強自己哦。”
    池魚上樓拿到平安符，走出文具店。
    剛到店門口，他就發現熊善南已經準備離開了。
    車隊剛好緩緩起步。
    池魚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向熊善南的勞斯萊斯。
    見他快速靠近車隊，保鏢們打算下車阻攔。
    卻被熊善南開窗揮手製止了。
    池魚跑到車窗前，氣喘籲籲地將平安符遞給了熊善南：
    “感謝您的關照，我沒什麽好送您的，這是家人前天去寺廟求的平安符，請務必收下。”
    他知道許多大佬都迷信。
    熊善南身上的那股檀香味道，表明他經常去燒香拜佛。
    這平安符可比真金白銀好使。
    熊善南果然伸手接了過去。
    池魚一臉認真地講：
    “大師說，持有本符者，可保長久平安，但五日內，不可出遠門，否則就不靈驗了。”
    他特意加重了“五日內”這三個字的發音。
    熊善南笑了笑，向他點頭致謝。
    池魚這時注意到，熊善南身邊竟然還坐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他一直沒有下車。
    長相與熊善南有幾分相似。
    莫非是他的兒子？
    這時車窗緩緩合上。
    視線被隔開。
    引擎再次發動。
    池魚望著車隊整整齊齊地離開。
    心裏有些悵惘。
    就這樣吧。
    他已經盡力了。
    三分靠運氣，七分天注定。
    ……
    ……
    車隊剛起步沒多久。
    那個年輕人便用嘲諷的口吻說：
    “總有人想方設法送東西巴結你，幾千萬的手表我見過，雙胞胎美女模特我見過，裝盒子裏的小拇指我也見過。”
    他將平安符拿在手裏把玩，嗤笑一聲：
    “這個嘛……我還真沒見過。”
    此人正是熊善南的獨生子熊登堂。
    熊善南一把奪了過來：
    “這也是別人一片心意，你別糟蹋了。”
    在兒子麵前，他卸下了威嚴，變成了普通的父親。
    熊登堂一臉嫌棄：
    “你口口聲聲說，讓我向這些好學生看齊，但你看這送禮水平，我真不敢恭維。”
    熊善南搖搖頭。
    他看了手裏的平安符一眼，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的秘書接到個電話，他簡單溝通過後，從副駕駛轉身，恭敬地對熊善南說：
    “董事長，深城那邊來了電話，希望我們能在27號之前把合約簽了。”
    秘書繼續補充道：
    “我看了一下近期的日程安排，您26號晚上有空餘時間，坐私人飛機過去剛好能趕上。”
    那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合同。
    關乎鴻達集團在外省的長遠發展。
    熊善南正想點頭答應。
    突然，剛才的諸多事件在他眼前閃過。
    故意切換給他看的天氣預報，特意贈送的平安符，還有那句借大師之口說的話……
    那個叫池魚的小夥子應該是想告誡他什麽。
    熊善南在社會上打拚多年，對危險有著敏銳的感知。
    一種不詳的預感籠罩在心頭。
    熊善南忽然改變了想法，對前座的秘書說：
    “我後天沒時間，你替我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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