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同學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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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夏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難受,明明……她告訴過自己, 喜歡這個人已經是過去式了。但實際上, 人很難保持絕對的理性,也很難控製自己的心意。
    她看?著陳西繁, 心裏有滔天巨浪,麵上隻能波瀾不驚。
    漆夏將那些情緒小心收拾好, 擠出一個笑,紅著眼睛說:“沒事, 天太冷了,剛剛來的路上被風沙迷了眼睛。”
    “快進來。”
    陳西繁沒再廢話?,側身讓出一條通道, 然後?把人往屋裏引。
    別墅外圍和?陳奶奶家有點?像,進門後?穿過花園,沿著一條紅磚小道上坡就到門口了。
    進門,頭頂燈光偏暖調, 漆夏站在?柔軟的地毯上,目光越過玄關朝裏看?去,有一瞬間的震撼。
    水晶吊燈照亮整個大廳,牆壁上掛著一幅幅名家畫作, 每一處細節都彰顯出主人的品味。很華麗的房子, 就是沒人味,像空了很久。
    陳西繁打開玄關鞋櫃,在?空蕩蕩的櫃子裏找了片刻, 找出一雙一次性未拆封的拖鞋遞給她。
    “謝謝。”漆夏接過坐在?一旁的矮幾上換鞋子。
    換好鞋子,她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 一下心慌起來。跑到這裏來找陳西繁,完全?是一時衝動,現下冷靜了,才發現不知接下來如?何收場。
    她要怎麽?解釋為什麽?來找陳西繁?
    緊張之下,好像必須做點?事來緩解這種?焦灼感。屋裏暖氣很足,漆夏鬆鬆圍巾,把羊絨大衣脫下來抱在?懷裏。
    陳西繁打開冰箱,想給她拿喝的,但是九章公館不常住人,冰箱也是空的。他又去了廚房,幸好昨天王阿姨來時,留下一些茶葉。
    燒水,烹茶,陳西繁拿起一隻白瓷茶杯,洗幹淨,擦幹外麵的水。
    他端出來,放在?漆夏麵前的茶幾上,“喝點?水。”
    “謝謝。”漆夏並不渴,但捧起杯子喝了一口,解釋道:“我今天剛好在?附近采訪,本想把你那件外套送過來,但是……”
    好拙劣的借口,她自己都編不下去了。
    陳西繁卻沒糾結,“不著急。”
    “你是不是感冒了?”
    陳西繁揚眉,“嗯?你怎麽?知道。”
    漆夏握著杯子的手漸緊,指了指他的嗓子,說:“聽你的聲音有點?啞,而且……看?起來不太有精神。”
    陳西繁愣了愣,垂眸看?她,開玩笑的語氣:“觀察很仔細啊。”
    “我……”漆夏耳朵發燙,幸好她今天沒紮頭發,陳西繁應該看?不到,“我們當記者的,都比較注重細節。”
    “厲害了,漆大記者。”陳西繁笑起來,聲音懶洋洋的,有點?像打趣她,回應說:“這幾天一直發燒,請假了。”
    “吃藥沒有?退燒了嗎?”
    陳西繁無所謂道:“昨晚吃過一顆,應該是退了。”
    “退燒藥每天一到三次,你要按時吃。”漆夏著急,也沒想那麽?多,下意識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家裏沒有溫度計嗎?什麽?叫應該退了啊……”
    距離猝然拉近,梔子香氣一瞬間席卷而來,呼吸間全?是她的味道,清新淡雅,像被夏天的風包圍。
    陳西繁僵住,一動也不敢動,他看?見漆夏那截雪白的腕子貼近眼前,隨後?,額上傳來一陣清涼。
    他垂眼,喉結上下一滾,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從前漆圓生病發燒的時候,漆夏經?常這麽?做,聽聞陳西繁不確定退沒退燒,她幾乎是本能反應地伸手去探。直到掌心貼到他的額頭,漆夏才驚覺自己這樣?做很不合適。
    可是,感受到陳西繁明顯偏高的體溫,漆夏也沒心思糾結合不合適了。
    “陳西繁,你在?發燒。”漆夏收回手,鄭重其?事地說。
    “哦,那我再吃一次藥。”
    藥就在?茶幾上,看?得出來拆封沒多久,漆夏問他:“你今天吃東西了嗎?”
    “沒,一直睡到現在?。”
    漆夏說:“先吃點?東西吧,吃完再吃藥。”
    “好。”
    他其?實很少這樣?被對待,尤其?父母離婚後?,他從紫玉書院搬出來,身邊沒人管,也不喜歡被人管。
    但現在?,無論漆夏說什麽?,陳西繁都隻想順著她。
    漆夏問:“家裏有什麽?吃的嗎?不如?點?外賣?”
    “之前賀驍的媽媽送過來一些湯,我看?看?。”說著,陳西繁起身去廚房,漆夏跟在?他後?麵。
    保溫飯盒裏有鯽魚湯和?桂圓烏雞,都是一些好消化有營養的食物,隻是有點?涼了,放在?微波爐加熱一下就好。
    食物的分量不多,而且沒主食,陳西繁說:“再點?些外賣吧。”
    他掏出手機,問:“想吃什麽??”
    漆夏怔了怔,“點?你想吃的吧。”
    “上次在?榕城吃的那家火鍋還記得嗎?剛好附近開了分店,想不想試試?”
    漆夏睜大眼睛,“不行,你生病不能吃這麽?辛辣的東西。”
    陳西繁微微一愣,有點?詫異地看?著她。
    印象中,她還是第一次這麽?嚴肅地和?他說話?。他有點?高興,解釋說:“我隻是覺得這個天氣,吃火鍋正好。”
    “那也不行。”漆夏義正言辭地拒絕他,“感冒發燒的人忌辛辣,點?清淡的吧。”
    陳西繁嘴角翹了翹,“好,聽你的。”
    等外賣的時候,陳西繁上樓換衣裳。生病這幾天他一直在?家裏,除了陳奶奶賀驍,沒人會來,今天看?見漆夏著實意外。
    他很難形容病中看?見漆夏的心情,那陣意外過後?,更多的是一種?,與她共處一室的折磨,以及觸不可及的焦躁。
    他在?這種?焦躁折磨中,慢慢品出一些微妙的情緒。
    身上忽冷忽熱,那是感冒的典型症狀。陳西繁洗把臉,簡單收拾一下,換好衣服下樓時,看?見漆夏站在?客廳儲物格那兒,正翻閱一本集郵簿。
    陳西繁走過去,左手往儲物格上撐了撐,“對集郵感興趣?”
    漆夏一驚,後?退,略微慌張地就要把集郵簿放回去:“抱歉,不是故意翻你的東西。”
    集郵簿打開的那頁,正好收藏了那套特5-2003,漆夏一眼認出,不禁多看?了會。
    “沒事,隨便看?吧。”
    正好這時,外賣到了,漆夏把郵票簿放回去,沒再繼續看?。
    吃過晚飯,盯著陳西繁吃了退燒藥,時候不早,漆夏就準備走了。
    陳西繁一根手指勾起車鑰匙,撈了件外套往外走,說:“我送你。”
    “不用,我打車就好了。”
    反應過來他目前還在?發燒,開車不安全?,陳西繁一頓,掏出手機,“等會,我叫人送你。”
    他打了個電話?,沒多久,就有一輛黑色的車停在?院門前。漆夏認出,好像是高中那會,經?常接送陳西繁上下學的那輛黑色奔馳。
    大門打開,冷風呼地灌進來,漆夏縮了縮脖頸,這才發現外麵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下雪了。
    京市冬天幹燥,雖冷卻不常下雪。雪勢不大,雪花打著旋從天上飄下來,像柳絮一般。
    思緒不禁回到高三那年的聖誕節,他們從便利店出來,也是這樣?滿世界的白。漆夏想不到,許多年後?,會有再和?他一起看?雪的契機。
    漆夏回頭。朝他揮揮手:“希望你早日康複,拜拜,我走啦。”
    陳西繁定定看?著她,說:“好,到家告訴我一聲。”
    黑色轎車慢慢駛離,陳西繁在?門口站了許久,回屋關上門,滿室冷寂,他忽然有些不適應這些的靜。
    腦海裏有個唐突的想法,如?果……她能再多留片刻就好了。
    他趿著拖鞋準備上樓睡一覺,這時,門鈴又響了。
    這次是陳奶奶身邊的王阿姨,過來給他送吃的。
    王阿姨進屋,抖落身上的細雪,“小繁,老太太做了點?魚粥,叫我送過……”說著,她看?見廚房收拾好的碗筷,“怎麽?,你吃過了?”
    “嗯。”陳西繁悶聲說,“剛剛有個朋友過來,我們一起吃過了。”
    王阿姨沒多想,“那我放廚房溫著吧,說不定你夜裏餓,你上樓去睡,我弄完就走。”
    “行,那我先上去了。”
    東西送到王阿姨還要趕回去照顧陳奶奶,她處理好魚粥,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地毯上有一根頭發。
    王阿姨奇怪,趴在?地上撿起來,發現是一根黑色的長發,明顯屬於女性。
    這頭發肯定不是她的,她一把年紀頭發都白了,長度也不對。
    王阿姨沒聲張,把頭發放進垃圾桶,拿上東西回白塔巷了。
    陳西繁的病拖了四五天,康複後?繼續排飛。元旦過後?,農曆新年的腳步也近了。
    陳西繁抽空,回了一趟白塔巷。
    他來白塔巷的次數不算頻繁,但隻要得空幾乎都會過來,陪老太太下棋,吃一頓飯就走,從來不留宿。
    這天也是一樣?的,祖孫二?人吃過晚飯,坐在?茶室裏下棋。
    陳奶奶執白棋,察覺到孫子有意讓著她,老太太不高興地嘟囔:“你小子,小瞧人了不是?”
    “哪敢啊。”陳西繁隻是笑,把人哄得越發高興,“是您棋藝又精進了。”
    陳奶奶眼角的皺紋樂成一團,落下一子,“你這孩子,越來越會哄人了,你這哄人的招數,是從哪兒學來的?”
    陳西繁波瀾不驚地落下一枚黑子,淡淡道:“天生的。”
    陳奶奶輕嗤,“得了吧,小時候一股倔樣?兒,可沒見你這麽?會哄人,說吧,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話?題轉變簡直猝不及防,陳西繁好笑,“奶奶,您前兩個月剛問過,忘了?”
    “沒忘!”老太太理直氣壯的,“兩個月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都把人帶家裏去了還嘴硬呢。說說吧,那姑娘是誰,做什麽?的?”
    陳西繁一愣:“帶家裏?”
    “不是嗎?跨年夜那晚。”
    王阿姨在?茶室外解釋了句“那天屋裏有一根長頭發。”
    女人的偵察能力太可怕,陳西繁哭笑不得,“您眼睛可真夠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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