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獵詭起,邊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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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的裝璜,自然是十分貴氣的。這裏雖然沒有多麽複雜的擺設,但每一處擺設,都極為講究。無論是花草,亦或是一個瓷瓶,都能從側麵彰顯出皇家的貴氣。而就是在這樣的一種氣氛中,周安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凝重。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周安手中的這封信。當周安將信全部看完之後,他才緩緩的把手中的信,放到了桌子上。“如何?”興武帝看到周安的表情,問道。“無恥。”周安簡單的說了兩個字。似乎是覺得不太夠,又補充了兩個字:“該殺。”信上麵的內容,其實很簡單,是豐騰帝發給蠻國皇帝的。興武帝聞言,點頭道:“沒錯,和你說的一樣,但朕是真的沒有想到,大齊國這個最為古老的國家,會和蠻國那種臭蟲勾結。”“大齊國和蠻國,隻怕早就已經勾結起來了。”“你們覺得,佯攻蠻國,劍指大齊國,如何?”周安繼續道:“需要裝成不知道的樣子,這就很難辦了。”可問題的關鍵在於,信的後麵,提到了支援二字。周安摸了摸下巴,道:“我覺得,都可以打。”興武帝淡淡的道:“朕和雲起帝的打算,本來是想著,這次讓蠻國損失慘重。”這是他的想法。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這句話出口,在場的人,全都陷入沉默,都在思考著這件事的可行性。“信丟了,但是不是真的到了我們手裏,豐騰帝不知道。”在周安看來,大齊國就算再厲害,也不至於抵擋兩個國家的攻擊。其實發兵這件事,已經不是一個秘密。隻要豐騰帝認為,這件事他們不知道,那麽一切自然是簡簡單單。國師沉吟道:“可也要想到一個問題,大齊國這封信,是丟了的,豐騰帝如果知道了,必然會心生猜疑。”興武帝點頭道:“不錯,周安,你怎麽想?”到時候豐騰帝會做出何種手段,那就不好猜測了。這裏麵代表著什麽,周安很清楚。大致的意思就是說,這次雲起帝發兵,大齊國會暗中支援蠻國,讓蠻國不至於損失慘重。當這句話問出來之後,魏公公等人,也將視線投注過去。“但大齊國的這種暗中支援的方法,朕覺得,應該換種方式了。”“其二,就算是大齊國不支援蠻國,恐怕也抵擋不住兩個國家吧。”豐騰帝告訴了蠻國皇帝發兵之事。哪怕是大齊國強大,可大楚國和大越國兩國之力結合到一起時,也能起到翻天覆地的效果。“到那時候,隻怕不一定會借人給蠻國。”總司補充了一句。這確實是個致命的問題。魏公公想了想,道:“咱家覺得,是否先看大齊國的動向?”話音落下,興武帝將目光看向周安。知道了對方的行動,那自己這邊又該作何打算,這才是最重要的。豐騰帝知道信丟了,那是鐵板釘釘的事情。“可行。”丞相優先說道。周安緩緩道:“隻怕是資源之事,兩個國家也有勾結,否則大齊國又為何能獅子大開口?”要想攻擊蠻國,需要越過大齊國,如果在越過大齊國時,突然轉頭,給大齊國致命一擊。“如何行動,就看大越國那邊,敢不敢了。”大家都不是蠢人,已經知道興武帝的依據是什麽了。“看來,這大齊國皇帝,已經做好了選擇。”周安問道:“陛下打算如何行動?”“其一,蠻國與大齊國距離很遠,支援大齊國來不及。”信中所提,大齊國會暗中給予蠻國支援。而這支援了蠻國,大齊國就會損失人手,相應的,大齊國的人就少了。眾人也都將目光轉了過去。但這真的很難裝。“不錯,朕也是這種想法。”興武帝緩緩道:“你們到時候派遣人手,先把信送到大越國,然後,送到縱性那裏。”縱性?周安微微一愣。“嗬嗬,這年頭,誰又不是互相安插探子呢?”興武帝緩緩道:“朕在縱性那邊,同樣有人,隻不過不是高層罷了。”“找一個好的理由,通過探子,將信帶到,這樣,縱性自然會找大齊國。”“再然後,大齊國就會麵臨兩個問題。”說到這裏,興武帝露出笑容。“其一,縱性的威脅,他會對付縱性,因為信絕不能露出去。”“其二,會打消疑惑,讓豐騰帝心裏安心。”“此舉,既能讓縱性和大齊國互相對峙,又能讓大齊國分心,更能打擊到縱性。”“一石二鳥,朕不信大齊國不亡,到了那時,蠻國也是彈指可滅。”周安聽著聽著,不由得汗流浹背。該說不說的,這皇帝坐久了,還真的有點狠的。這個計劃,當真是老辣。這麽一來,甚至把縱性搞了一把。如果縱性領袖在這裏,肯定會一臉懵逼。我什麽都沒做,你就來搞我,簡直逆天。“附議。”魏公公等人對視一眼,覺得這件事可行。興武帝又將目光看向周安,道:“此行途徑大齊國,你隻怕是要小心為上了。”周安當然清楚。小心的原因,其實是很簡單的。原本,大家目標一致,包括大齊國那邊都是一樣的。可現在大齊國和蠻國有勾結,那事情就不簡單了。途徑大齊國,不知道會幹出些什麽事,一切都沒法保證。不過問題不大。周安心想,我還有嬸嬸在後麵,遇事不決找嬸嬸就行。“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事情已經了結,周安也沒有留下的打算。獵詭之事,此時已經即將開始,周安回到了房間,開始耐心的準備起來。……時間漸漸過去,轉眼間,又過去了幾天。獵詭之事,來了。此時,眾多全聖境高手,都已經整裝待發。周安緩緩踱步,帶著黑玉,來到了這片空地。隨著周安的到來,空地之上,眾多全聖境高手,都將目光投注過來。“見過周大人!”眾人齊聲大喊。此時,眾多全聖境高手,心情激動。周安的手段,已經徹底折服了他們。麵對周安環視,所有人挺直了腰背。周安點了點頭,揮手道:“出發!”“是!”眾人拱手行禮,齊聲答道。人群開始離開皇宮。周安牽著黑玉,轉過頭,看著身後的紅牆琉璃瓦,淡淡的掃了一眼後,離開了京城。……新縣,是大楚國極其遙遠的邊陲小縣。在這裏,人煙稀少,但好在還有人住著。一片片極其富有當地特色,區別於其他縣城的建築,在這裏佇立著。人雖少,但風情卻猶如朦朧的雨夜,反倒是平添了幾分意境。而此時,在新縣的入城之處,卻聚集了一大堆穿著各異的人。這群人有的年級稍大,大概七八十歲的模樣,有的稍微年輕一些。但最年輕的,都是中年人的模樣。而為首的,卻是一男一女,並且都是年輕人。男女都穿著黑衣,氣勢非凡。年輕男人長相俊朗,尤其是身上的氣勢,讓人不敢靠近。女人長得傾國傾城,身材玲瓏。尤其是女人的身上,帶著一股令人著迷的禁忌感,想要靠近,卻又害怕被這禁忌感傷到。但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看到女人的臉上,總是帶著那麽一股……傻氣。傻氣與禁忌感雜糅在一起,反倒是讓這黑衣姑娘,更加引人注目。“周大人,就從這裏開始,蔓延整個大楚國。”在周安身後,一個全聖境的中年漢子,走上前來。這是個來自大楚國的武夫,名叫鄭權,擅長一手紫金雙鉤,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一方大佬。可是在麵對周安時,卻顯得十分的拘束,就像是一個晚輩似的。當初演武場一戰,周安已經將自己的實力完全展露出來,眾多全聖境高手們,就沒有一個不服的。正因為如此,即使鄭權作為一方大佬,此時也是對周安恭敬無比。周安點了點頭,道:“如此,你們就開始吧。”何為獵詭,就是將每個縣的周圍,清理出一個絕對的安全地帶。按照各個國家的規劃,大概是每個城市周邊三千裏的距離。這種距離,可能對於普通人來說,那是極其遙遠的,但是對於行當中人來說,卻近在咫尺。“是!”鄭權他們也參與過獵詭,所以都非常熟悉。隨著鄭權答應下來,眾多全聖境高手,全都飛快的離去。至於周安,則是留在了新縣。他是領頭人,坐鎮在城裏,能確保在任何時候,趕往任何一處都是最近的。就像一個圓,他就是最中間的圓心。至於如何確保,也很簡單。這一次,每個人手中,都有特質的信號符,是由道門高手煉製。遇到無法處理之事,便發送信號符,信號符會化為一道火光直衝天際,哪怕是極其遙遠的距離,也能輕而易舉的洞悉。這種符紙造價極高,如果不是獵詭的話,絕不會大量製作。周安等到這些高手離開後,在這城裏也是無事,便帶著黑玉逛了起來。新縣雖然隻是個不為人道的小縣城,比起安定縣還小,但對於周安來說,領略異地風情,也是他極為喜歡的事情。街道上,小販們賣的東西,也都是些帶有新縣特色的物品。比如鍋巴飯。這玩意,看起來是鍋巴,但是裏麵再放上些小菜,用鍋巴夾著,吃起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你至於嗎?”周安看著黑玉手中的鍋巴,嘴角微微抽搐:“買個鍋巴飯,你還讓別人給你雕成我的樣子,你看到剛才百姓的眼神了嗎?”此時,黑玉手中的鍋巴,已經是周安的形狀了。小販不會雕,但黑玉會。“哢嚓!”黑衣一口將鍋巴頭部的位置咬掉,讓周安一陣發寒。“好吃的,你也吃。”說著,黑玉就把鍋巴飯喂到周安的嘴裏。周安也不介意,吃了一口,覺得除了形狀有點容易讓人幻痛之外,其實還是很好吃的。黑玉見到周安吃自己的東西,笑得更開心了,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狀。“要說咱們這新縣,最有名的,還是新亭。”街邊的小販說著,十分驕傲的抬起頭:“當年,為了大楚國而戰死的英雄裏,咱們新縣的英雄也不小,特意在新亭建了一座碑。”周安見著小販講得這麽興奮,於是也帶著黑玉,朝著新亭走去。瞻仰前人風采,領略今人姿態,著眼未來變化。遊,便是遊個心態和感悟。再說了,自己確實也好久都沒帶著黑玉到處逛了,今天玩玩也無妨。從攤位到新亭,倒是沒有多少距離。不過在到達前,周安在路邊發現了一個趣事。一個年輕人,穿著一身布衣,正在練習著刀法,神態看起來極為認真。從周安這個角度看去,年輕人的刀法非常的拙劣,但年輕人已經入了三流高手的境界。“你是……”年輕人也看到了周安,滿臉都是疑惑。周安指著這把刀,笑道:“沒事,就是看看你的刀法,叫什麽名字?”“庖丁解羊刀!”年輕人一臉驕傲。周安直接瞪大眼睛:“什麽玩意?”他覺得,自己似乎是聽錯了。因為他聽著,覺得這名字好生熟悉,仔細一想,不就和自己的庖丁解人刀隻差一個字嗎?“庖丁解羊刀!”年輕人驕傲的道:“這刀法,是根據咱們大楚國周大人的刀法而取名的。”“周大人能從一個小縣城,一路崛起到如今的刀鍋雙絕,我也能!”“總有一天,我要從新縣走出去,成為江湖上家喻戶曉的小周安!”一邊說著,年輕人還一邊舞著刀,好像自己就是周安似的。周安突然笑了笑:“很好,有誌氣。”他突然覺得,自己仿佛從這年輕人身上,看到了當初的自己。不同的是,自己當初在安定縣時,似乎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殺光了周圍的所有敵人,而這年輕人,好像沒有這方麵的憂慮。迫不得已,實在是迫不得已,畢竟他周某人也並非嗜殺之人。你們來惹我,我隻能勉為其難,將你們全殺咯。“你這刀法,有些小瑕疵,你把刀給我。”周安笑著說道。年輕人愣住了,鬼使神差的,就把刀遞給了周安。周安接到手中,隨意的揮舞了兩下,試了試重量。就在這時,鄭權從遠處來到周安旁邊。周安回頭道:“你的事情,忙完了?”“是。”鄭權答應道。不隻是他,很多全聖境高手,都接二連三的,來到了周安旁邊。這隻是個小縣城,全聖境高人出手,自然是水到渠成。年輕人也蒙了。他發現,周安身後的好幾十號人,好像態度十分恭敬。“這人,難不成是什麽富家子弟,來這小縣城遊玩的?”年輕人心想。周安轉頭道:“你看好了,這幾個地方,需要改動。”長刀,被周安揮動起來。片刻之後,一套刀法形成。剛才年輕人的刀法不入流,可是周安施展的這一套,那在江湖上,都算是一個小勢力的鎮派之寶了。一法通,萬法順。有庖丁解人刀,隨便創個刀法,對於周安來說沒有難度。“記住多少?”周安問道。年輕人反應過來:“一半。”“足夠了。”周安笑道:“夠你用了。”一半,便夠了,能領悟多少,全看年輕人的命,畢竟隻是周安隨手而為。“周大人,需要趕路嗎?”鄭權掃了年輕人一眼,帶著羨慕之色。有周大人的指教,這年輕人隻怕是要就地起飛了。周安朝著新亭走去:“剛開始,我隻想逛逛,但現在看來,新亭好像有人等我,去看看也無妨。”混亂之眼的掃視下,周安已經看到了新亭的情況。眾多雖不解,但還是跟在周安身後,很快就消失在盡頭。年輕人手中提著刀,整個人如同木頭般。他的腦海中,隻有三個字在回蕩——周大人!這大楚國,周大人很多,但用刀的周大人,隻有一個。年輕人的臉色很快就漲紅了,仿佛激動到要炸裂的程度。那是他的偶像,是整個用刀人群的偶像,也是大楚國的驕傲!年輕人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周安。他此刻的心情,已經激動到顫抖的程度,久久都無法恢複。“我一定會走出新縣,成為第二個周安!”年輕人大聲的喊了起來。周圍路過的百姓,用看智障的眼神,掃視這年輕人。街道上,又一次恢複安靜,隻是年輕人的刀,更穩了。……“周大人,那小子的天賦也還行,沒考慮過收到身邊嗎?”鄭權笑著問道:“當個貼身的護衛,也是不錯的。”周安搖了搖頭:“沒有考慮,不過是隨手而為罷了。”鄭權感慨道:“能得到周大人的教誨,隻怕是他一輩子的福分。”周安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這隻是一次插曲罷了,對他來說,倒是沒有任何的影響。此時,距離新亭越來越近,而周安也看到了新亭的情況。新亭,作為新縣用來紀念大楚國英雄的所在,其風格就比周圍的建築要高上很多。亭子矗立在一片青青的草坪上,四周環繞著小山丘和幽靜的小溪流。山風吹拂,水聲潺潺,讓人感到無比地清新和寧靜。亭子的建築風格優美古雅,四周構造精細,屋頂呈八邊形,采用黑色琉璃瓦鋪就,給人一種寧神靜心的感覺。柱子是以石頭製成的,栩栩如生,散發著厚實的氣息,讓人感到安心踏實。周邊花木扶疏,綠草如茵,更增添了一份自然清新的氣息。而在新亭的正中間,則豎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猶如刀削斧刻一般,刻畫著一個又一個小小的名字。密密麻麻的,數量極多。古樸而又蒼涼的感覺,從石碑上散發,尤其是那些名字,當知道名字的來源後,更是讓人肅然起敬。除此之外,還有一張石桌,四個石凳。此時,石凳之上,正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白發老人長相蒼老,滿臉皺紋,但那雙眼睛,卻給人一種極有活力之感。雖然身著一身普通的布衣,但穿在白發老人的身上,卻讓人覺得既合身又符合氣質。最令人驚訝的,是白發老人的右手。那隻手隻有三根手指,看起來極為恐怖。沒有手指的地方,傷口平整,好像是被利器切斷一樣。石桌上,擺放著一壺茶,白發老人正在細細的品著。當周安到來後,抬起右手。鄭權等人心中清楚,於是便在外麵等候。不過他們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白發老人身上,隻要白發老人有絲毫的異動,他們就會立刻出手。周安走入新亭,坐在白發老人對麵,看著桌上的茶水,淡淡的道:“等我的?”在教年輕人刀法的時候,周安就感覺到這個新亭的不同之處。白發老人是個高手。新縣,不可能會出現這種高手。再加上自己恰好又在這裏,那麽結果自然不言而喻。白發老人放下茶杯,目光直視周安,道:“是,也不是,周大人的身份,值得老夫等待,但老夫所等之人,卻並不是周大人。”周安摸了摸下巴,道:“你到底是誰?”“老夫名為白風,江湖號稱八指老人,是烈焰門的門主。”白風緩緩道:“烈焰門,擅長火焰操控。”周安點了點頭:“雜門的人,來找我,又有何事?”白風搖頭道:“老夫說過,並非是來找周大人的。”周安挑了挑眉。難不成他猜錯了?這白風真不是因為找他麻煩而來的?可若是如此,為何見到他之後,一副淡定的樣子,似乎知道他會過來。在周安這麽想的時候,白風做了個動作。隻見白風倒了一杯茶,隨後竟然越過周安,從桌子上推到黑玉麵前。白風一臉的凝重。“老夫今日前來,是為了這位姑娘而來,姑娘,老夫有點疑惑,想要姑娘解惑。”白風臉上凝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