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被官方公布罪證後，處於風口浪尖的聖教徒消停了一陣。
    但他們瘋狂的行為，已經引起星際各國警惕。
    這天，宋春時被通知參加一個視頻會議，等接入頻道，她才發現會議保密等級極高，出席的至少在少將以上。
    僅從軍銜與職位上來說，宋春時的分量算輕的，但她出現後，幾乎所有人都與她點頭示意。
    不久會議正式開始，宋春時聽了一會兒，才知道還是與聖教徒有關。
    帝國邊境哨所發生的事，使得軍部開始自查，一查之下，又揪出幾名聖教成員，並且查出另外兩處實驗室。
    官方發現聖教徒們，正試圖用人工幹預的方式，催生出一種體質前所未有強大的生物，但專業科研人員分析了實驗數據，推測出這種生物即便存在，也隻是空有驅殼的行屍走肉，智商甚至比不過低等動物，更不要說聽懂指令，或者與人類溝通。
    這是個讓人想不明白的點，聖教花大力氣，研究這種毫無智慧的生物做什麽？
    雖然抓住幾名聖教徒，但從他們口中問不出什麽有用信息，一個個隻知道喊著這是神的旨意，是神的意誌，仿佛失去了自己的想法，狂熱的態度令人不寒而栗。
    會議室內議論紛紛，宋春時聽完，腦袋裏忽然冒出兩個字，容器。
    據係統的說法，那位隕落的神，遺骸已經化為星光石，散落在宇宙中，更有很大一部分，被人類和各種生物吸收。
    對方應該隻剩意識，或者說精神體寄存於某個地方，經過這麽多年蓄積，即將徹底蘇醒，此時對方最想要的，八成是一個能夠承載精神體的容器。
    而神靈即使失去大部分力量，其精神體多半還是會比普通生物強大得多，所需要的容器，也要比正常生命體強大。
    眼看眾人議論了半天，都沒提到這種可能，宋春時忍不住道：“或許這種生物本來就不需要擁有太高的智商，隻需要成為合格的容器就夠了。”
    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看向她。
    “容器？什麽容器，誰的容器？”
    宋春時用手指了指腦袋，“不是說高等級精神力者，有時候會聽到某種存在的呼喚麽，難道你們沒想過，為什麽對方呼喚了這麽久，一直沒出現在人前？說不定那東西根本沒有實體，正需要這麽個容器。”
    聽完她的解釋，在場眾人神色一凜。
    那種神秘的呼喚，從出現至今已經過去兩百餘年，剛開始隻有sss能聽見，最近幾年，連ss、s甚至某些a級，偶爾都能所有感應，這也是官方分析，聖教能如此迅速發展壯大的原因，骨幹聖教徒，極可能是被迷惑的高等級精神力者。
    而那個神秘的存在，並不甘心隻是在暗中驅使人類，或許還想要一個容器，光明正大走到人前。
    就算宋春時說的，隻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也值得所有人警惕。
    “來者不善啊。”
    有位年長的軍團長感慨。
    “怕什
    麽（），敢來就開戰！
    事關全人類§（），還是要盡早與別國通氣，商議對策。”
    會議結束，宋春時靜靜思索，片刻後發現，假如危機來臨，除了幹仗她也想不出別的辦法。
    既然如此，那些費腦細胞的事就交給別人，她還是努力練功，增強實力，爭取到時候多砍幾個敵人。
    官方加大了對聖教徒的打擊，這些人逐漸不敢在明麵上現身，邊境哨所的日常恢複平靜。
    這年年底，宋春時服役滿兩年，她遞交了退役申請，婉拒好幾名軍團長挽留，告別詹妮等人，回到首都星。
    見到她回家，最高興的當屬宋老頭，連著三天噓寒問暖，想吃什麽？想做什麽？無不無聊？要不要約朋友來家裏玩？
    宋春時還沒從這種過度關愛中緩過來，第四天開始，宋老頭恢複如常了，要麽出門找人下棋，要麽跟一群老人家比劃體術，一天到晚不著家，回來還嫌棄她天天待家裏，也不出去走走，半點都沒有年輕人該有的活力。
    他念念叨叨的，宋春時反而鬆了口氣，還是老頭現在的態度比較習慣，之前那輕聲細語的樣子，她看著總覺得心裏毛毛的。
    她現在每天除了習武之外，就是偶爾關注b-118星的情況。
    宋春時自己對經營一竅不通，也沒打算幹出什麽大事業，b-118星上，依舊使用機器人進行原始的種植、畜牧等行業，有固定的合作商，不需要她花費心思，每年都有穩定的大筆收入。
    她現在已經不怎麽查看自己的賬戶餘額，就是一串數字，而且是每天都在增長的數字。
    也想過要不要拿這些錢去開拓新事業，後來發現沒必要，現有的資產，足夠她跟老頭兩個人幾輩子花不完，還要再多的錢幹什麽？
    本來退役後，宋春時打算跟老頭去b-118星悠閑度日，但老頭在首都星有一群老夥伴，去了b-118星，未必有這裏開心，也就作罷了。
    反正對她自己來說，在哪兒是沒什麽區別的。
    過了一陣無業遊民的日子，宋春時忽然收到首都軍事學院的邀請，請她出任體術總教官。
    “請我當體術總教官，凱恩呢？”
    宋春時疑惑。
    在軍事學院，體術屬於基礎課程，是一、二年級的必修課，校內有好幾名體術教官，但體術總教官的名頭一直是凱恩的。
    想不明白，她索性撥通凱恩的通訊，開門見山，“凱恩，你要退休了？”
    “能不能想點好的？你退休了我都不退休。”
    凱恩沒好氣道。
    “那學校怎麽請我接管你的位置？”
    “你就沒想過我調職了？下學期開始，我是機甲實戰教官。”
    宋春時更加驚奇：“機甲？那不是卡洛爾的飯碗，原來是他退休了嗎？”
    凱恩無語：“看來你是一點都沒關注外界的消息，軍校今年新增無精神力機甲專業，過兩天就開始招生了。”
    原來如此，宋春時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凱恩，
    （）沒想到你還是全能型人才。
    （）”
    她感慨道。
    機甲能駕馭，體術能練，來了個無精神力機甲，讓他上也能上，簡直就是塊結實耐用的好磚，哪裏需要往哪兒般。
    我怎麽感覺你不是在誇我？（）”
    凱恩眯眼看著她。
    宋春時指天發誓，“哪有，我特別真誠好不好！”
    凱恩嗬了一聲，“說正經的，要不要來學院混日子？除了偶爾有被小兔崽子氣死的風險，別的還算不錯。”
    說到小兔崽子的時候，他的視線毫不掩飾落在宋春時身上，說的是誰很明顯。
    “我的表現還不夠好麽？”
    宋春時不服，她可是連拿六年獎學金的優等生呢。
    凱恩懶得說話，隻翻了個白眼。
    宋春時也衝他做了個鬼臉，才道：“我考慮考慮。”
    去軍校任職，這是她沒想過的路，本來覺得退休生活也挺好的，但教官誒……她那當老師的癮頭好像又有點蠢蠢欲動。
    宋老頭得知此事後，極力讚成。
    “做老師多好，又清閑，假期又多，離家又近，又有編製，這樣的工作你不要，是想上天呐？”
    除了工作確實不錯以外，宋老頭如此積極，主要還是想讓孫女走出家門，年紀輕輕的，除了練功就沒有別的愛好，那清心寡欲的樣子，哪天孫女跟他說要出家，宋老頭感覺自己也不會有半點驚訝。
    宋春時本來就有點意動，被老頭一勸，就同意了，於是新任體術總教官走馬上任。
    眼下正處於招生其間，還未正式開學，體術並非獨立專業，原本宋春時沒什麽事，結果被凱恩拉去當壯丁。
    軍校招生製度，除了筆試成績外，還要求學生麵試合格，擇優錄取。
    宋春時聽到這個規定，還挺困惑，“我那時候好像沒有麵試？”
    “走後門的小聲點。”
    凱恩毫不客氣取笑。
    當然，他隻是開玩笑，宋春時雖然沒有經過麵試，但她在其他學員畢業考核直播中的表現，軍校教官有目共睹。
    所謂麵試，也隻是為了證實學生成績的真實性，排除弄虛作假的可能，宋春時已然證明了自己，自然不需要麵試。
    麵試現場，除了宋春時跟凱恩，還有另外兩名教官。
    很快，第一名學生惴惴不安地入場，當他抬起頭，看見坐在教官席位上的宋春時，脫口而出道：“小宋老師！”
    其他教官戲謔地看了宋春時一眼，抱著手，瞧好戲似的不說話。
    身為新手，宋春時做好了摸魚充數的打算，結果現在別的同事搶走了摸魚的機會，而那名學生麵色漲紅，眼見越來越慌張，她隻得硬著頭皮道：“早上好，這位同學，請先介紹一下你自己。”
    “啊？哦哦……”
    那名學生正為自己的唐突懊惱，見宋春時語氣溫和，眼神鼓勵，並沒有責怪的意思，慢慢鎮定下來，“幾位教官早上好，我叫比利·格林，畢業於首都星第二中級學校……”
    能進帝國軍事學院麵試的學生，別
    （）的不說，成績都是不錯的，思維條理也很清晰，比利·格林冷靜之後，很快介紹完自己的大致情況。
    宋春時瞄了眼左右，見其他人還是不開口，隻好接著問：“我們都知道，無精神力機甲是個全新的領域，能談談你對於這個專業的看法麽？”
    “是的教官。
    我個人認為，無精神力機甲的前景遠勝過傳統機甲。
    第一，本專業擁有龐大的生源體係……”
    看得出對方的確很喜歡這個專業，說話的時候兩眼發亮，然而他提到不少專業名詞，宋春時這個門外漢聽不懂，也不知道說得對不對，眼看他快說完了，為防止自己露餡，她在桌子下狠狠踩了凱恩一腳。
    “嘶——”
    悠哉看戲的人表情立刻扭曲。
    比利·格林不明所以，遲疑著停下。
    凱恩咬著牙，擺擺手，竭力用若無其事的語氣道：“說得挺好，繼續。”
    暗中凶狠地瞪向宋春時。
    宋春時根本不怕他，借著桌子的掩飾，一隻腳懸空在他腳麵上，大有他再不上就繼續踩的意思。
    凱恩現在才明白，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關鍵是，這塊砸下來的石頭，他還躲不過。
    小兔崽子能耐越來越強，身為教官，他的顏麵越來越岌岌可危，簡直氣死人。
    之後的麵試中，宋春時憑自己的實力成功摸魚。
    第一天麵試還沒結束，就有人登上星網宣傳：[小宋老師入職帝國軍事學院了，是我的麵試教官之一！
    ]
    [真的假的？嗚嗚嗚想當小宋老師的學生，現在去考帝國軍事學院還來得及嗎？]
    [我也見到她了！
    本人好溫柔，一直在微笑，提問也完全不像別的教官那樣刁鑽，人美心善實力強，怎麽會有這麽完美的人！
    ]
    [羨慕到扭曲，同樣今天麵試，為什麽我沒遇見小宋老師？我不管我不管！
    我也要小宋老師！
    ]
    [帝國軍事學院是麽，好了，是我新的人生目標。
    ]
    宋春時並不知道，她為了掩蓋自己肚子裏沒有多少墨水，而始終保持微笑的行為，會被學生誤解。
    現在她正看著光腦上的信息發愁，是卡洛爾發來的，對方問她，為什麽去幫凱恩的無精神力機甲專業麵試，不幫他的機甲專業麵試。
    宋春時從沒想過，自己有天需要麵臨如此難題，這這這……根本無解啊。
    官方雖然大力支持無精神力機甲，但傳統機甲也有其不可替代性，在靈活性與精細度方麵，手動操作暫時無法與精神力操控相比。
    而且，在宋春時看來，如果不是有個潛在的威脅，傳統機甲的戰鬥力是十分可觀的，威脅不會始終存在，人類總有擺脫陰影的一天，到那時，精神力依然可以為人類所用。
    她不喜歡精神力，隻是不喜歡那種注定的等級壓製，如果不想著去欺壓別人，而是用在正途上，她對於精神力者是很支持的。
    官方或許也是相同的想法，在扶持無精神力機甲的同時，並沒有冷落傳統機甲。
    於是，今年帝國軍事學院，出現了兩個機甲專業，總教官分別是凱恩跟卡洛爾。
    宋春時一開始沒意識到問題，直到此刻看著卡洛爾的信息，心裏才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兩人都是她的良師益友，曾經給予許多幫助，假如有天，他們因為無精神力機甲和傳統機甲孰強孰弱的問題起了爭執，甚至打起來，她要幫誰？
    想到兩人同時質問她，為什麽幫對方不幫自己的場麵，宋春時打了個寒顫，“不會的不會的，大家都是體麵的成年人，不會如此幼稚的。”
    在她的自我安慰中，新生集訓如期而至。
    今天算是正式上班第一天，宋春時練完早課，開著懸浮車前往學校。
    軍校不允許外來車輛進入，教職工除外，宋春時在大門口一閃而過，看著下方一群群被迫下車步行的新生，心裏有點暗爽。
    “難怪以前教官喜歡折騰人，原來是這種感受。”
    她嘀咕著，很快抵達第一訓練場。
    已經有不少教官到場，見到她紛紛打招呼道：“小宋教官來啦。”
    其中一大半，是宋春時曾經的教官，看著以往的學生成為自己同事，不免感慨，“年輕人看著就是精神，我們都老咯。”
    “要老你們老，我還年輕。”
    凱恩從場館外走進來。
    別的教官取笑：“在場數你年紀最大，還年輕呢。”
    “如果沒記錯，凱恩，我是你的第一屆學生，現在小春時來了，看著前後兩代學生成為同事，是什麽感覺？”
    卡洛爾從人群裏走出，輕輕撞了撞宋春時的肩。
    凱恩看了兩人一眼，嗬嗬道：“什麽感覺？讓你們一隻手的感覺。”
    “聽見沒小春時，凱恩說要讓我們一隻手，要不要跟他過過招？”
    卡洛爾看著宋春時，擠眉弄眼。
    宋春時：“……你們聊，我看看學生到哪兒了。”
    這種幼稚又要命的話題，她才不參與。
    而且她好像判斷錯了，看凱恩跟卡洛爾，根本沒有成年人該有的樣子，剛見麵就針尖對麥芒，以後還能有消停日子？
    訓練場內有一麵大屏幕，可以俯瞰整座學院，上麵顯示的一個個小紅點就代表學生。
    確定新學員已經全部到校，係統向每位新生光腦發去信息，要求他們在半小時內趕到訓練場。
    這招當初在宋春時他們身上就用過，屬於老一套，不過招式雖老，好用就行。
    看著屏幕上驟然加快速度的一個個紅點，教官們又開始打賭誰能第一個到達。
    以往他們都是打賭有沒有人能破紀錄，不過自從出了個宋春時，她的記錄好幾年沒人能破，後來教官們就隻看名次了。
    卡洛爾信心滿滿：“今年機甲專業有名學生精神力達到ss級，難得的是體質也有a+，拿個頭名應該沒問題。”
    “話別說太早，”
    凱恩搖搖手指，“我們無精神力機甲專業，也有個學生，體質s級，比小土包當年的s-還高一小個等級，跑步這種體力活，還是得看體質。”
    卡洛爾皺皺眉，感覺還真有可能比不過，然而他很快發現凱恩話裏的破綻，“小土包是誰？凱恩，大家都是同事，小春時有自己的名字，你這樣稱呼不太好，要是被學生聽見，有損她教官的威嚴。”
    凱恩挑了下眉頭，“小土包不好，小春時就好了？行，要不咱們問問她本人。
    那邊的小土包，我叫你一聲你敢應不？”
    早在兩人說話，就特意躲開的宋春時：“……”
    你們就不能管自己玩，別帶她嗎？！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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