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該死的家夥。”
    “成婚就成婚。”
    “這麽高調幹什麽！”
    一間房間內。
    趙盼兒坐在梳妝台前。
    看著鏡中的自己。
    憤悶不已。
    她知道雖然知道自己的憤悶不對，但就是忍不住。
    同時心中還有點委屈。
    無法與人言的委屈。
    趙盼兒拿起梳妝台的梳子，放下青絲，有些自嘲地呢喃道：“雖說是清倌人，但終究是那種地方出來了。”
    “身份下賤，人家能讓你管理這麽大的事業，已經很不錯了。”
    “趙盼兒，你還在奢望什麽？”
    “三書六禮，明媒正娶。”
    “做夢吧你！”
    “你不想想你什麽身份。”
    “……”
    說到這裏趙盼兒一時有些哽咽。
    在沉默片刻後眼神驟然變得淩厲起來。
    她望著鏡中的自己，充滿憤怒道：“憑什麽？”
    “我趙盼兒清清白白，一點也不比大家閨秀差。”
    “憑什麽就不能三書六禮，明媒正娶。”
    “憑什麽！！”
    在重複憑什麽這三個字的時候。
    趙盼兒緊咬嘴唇。
    隱約可見血絲。
    可見其用力。
    大趙律法規定。
    妓不得為妻。
    隻一條就斷了天下所有青樓女子明媒正娶的途徑。
    清倌人隻是名頭好聽一點而已。
    終究是屬妓。
    而妓又是下九流中的一員。
    從古至今就沒有娶妓為正妻的例子。
    這幾年來。
    趙盼兒一直隱藏自己曾經是清倌人的身份。
    就是希望忘掉過往。
    找一個互相喜愛的男子，明媒正娶的過門。
    但是當這人出現的時候。
    她又膽怯了。
    過往種種如附骨之蛆一般。
    不斷吞噬著她。
    讓她害怕。
    害怕清倌人的身份被發現。
    害怕自己被嫌棄。
    害怕成為人人喊打的對象，給他丟臉。
    第一次。
    五娘說趙鴻還沒真正成婚的時候。
    當時嘴上雖然沒承認。
    但是她心中是欣喜的。
    開心得幾乎要跳起來。
    甚至產生過立即跑去找她，把事情說清楚的想法。
    不過殘存的理智製止了她。
    直到夜深人靜。
    過往的記憶如海嘯般襲來，吞噬了她。
    恐懼占滿了她的內心。
    各種擔憂交織在一起。
    所以第二天她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之後就如同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直到今天上午。
    趙鴻來和她說。
    要成婚的事。
    委屈，擔憂，難過的思緒一擁而上。
    幾乎讓她當場崩潰。
    所以這次衝衝跑走。
    一直到現在，思緒還沒有換過來。
    過往的恐懼。
    還在加深。
    “盼兒！”
    不過就在這時。
    五娘敲了敲房門，然後推門走了進來。
    趙盼兒是個要強的人。
    從來不喜歡把軟弱的一麵展現在別人麵前。
    五娘進來後。
    她臉上的所有神情都消失無蹤。
    “盼兒，你沒事吧！”
    五娘來到趙盼兒身邊，關切地問道。
    “我能有什麽事？”
    趙盼兒露出和煦的微笑道：“我隻是有點不舒服而已。”
    “沒事！”
    趙盼兒輕輕抓住五娘的手腕道：“五娘，你去忙吧！”
    趙盼兒的心思。
    五娘是最清楚不過的。
    看著對方故作堅強的樣子，五娘忍不住把趙盼兒摟在懷裏，讓她腦袋靠在自己的胸口。
    “盼兒，要是覺得委屈，就哭出來吧！”
    “我不會和任何人說的。”
    “我能有什麽委屈。”
    趙盼兒想要伸手推開五娘。
    但是淚水卻已經不受控製地流了出來。
    “五娘……”
    “盼兒，沒事的！”
    “沒事的！”
    五娘拍打著趙盼兒後背低聲安慰著。
    ……
    與此同時。
    另外一邊。
    趙鴻背著雙手，漫無目的地走在錢塘縣城當中。
    對於趙盼兒。
    要說沒有一點想法，那是假的。
    他不光對趙盼兒有想法。
    還對陸青梅有想法。
    之所以沒明麵上承認。
    因為他覺得這樣對淩秋雁很不公平。
    平心而論。
    拋開錢不談，淩秋雁對他是真的不錯。
    甚至好的做夢都不敢這麽做了。
    可越是這樣。
    他對淩秋雁的道德感就越強。
    常常會覺得對不住她。
    雖然淩秋雁從來沒說過。
    但……
    這樣才是最恐怖的。
    越不說。
    愧疚感就越強。
    “唉！”
    “煩人。”
    趙鴻長歎了一口氣。
    “施主，請留步。”
    不過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充滿磁性的聲音。
    趙鴻本能地一愣，隨即二話不過就加快了腳步。
    施主，請留步。
    可是一句危險的話。
    萬萬不能留步。
    “施主！”
    “施主，請留步。”
    然而隨著他加快腳步。
    聲音不但沒有遠去，反而是越來越近。
    然後一道身影攔在了他的麵前。
    趙鴻定睛一看。
    是一名皮膚黝黑，肌肉精瘦的赤腳和尚。
    和尚穿著粗布麻衣。
    站在趙鴻麵前，麵帶微笑。
    有一股天然的親和力。
    趙鴻四處張望了一下，見四周沒有別的和尚了。
    這才猶豫地問道：“你是？”
    “我是誰並不重要！”
    和尚雙手合十，微笑地看著趙鴻道：“重要的是施主是誰？”
    趙鴻眼睛微眯，隨即恢複如常地看著和尚笑問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
    趙鴻原封不動地把話還了回去。
    和尚微微一愣。
    這家夥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過。
    問題不大。
    他微微一禮道：“我是我佛座下使者，專門來找我佛。”
    “那你去找你的佛啊！”
    “找我幹什麽？”
    趙鴻背著的雙手已經往腰間的匕首摸去了。
    和尚如同沒有察覺到趙鴻的小動作一樣，聲音和煦道：“我佛遭受大苦難，證道中原，現已轉世十世。”
    “施主正是我佛十世轉身。”
    “放屁！”
    趙鴻語氣平淡道：“我不信這些，現在我要走了。”
    “和尚，你要攔我嗎？”
    “我佛行事，自然有我佛的用意。”
    “小僧又怎敢阻攔。”
    說著和尚就讓開了道路，同時說道：“小僧攔下我佛，是因為我佛最後一劫即將來臨。”
    “隻需渡過最後一劫，就能覺醒宿慧，功德圓滿。”
    趙鴻沒有搭理和尚在說什麽。
    他隻知道自己恐怕是被人盯上了。
    他握著匕首從和尚身前走過。
    和尚倒是一動沒動。
    趙鴻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即快速向家小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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