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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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花園精致開闊,到了冬天也不見單調蕭瑟。
澄清的天空,枯禿的老樹,飽滿的木芙蓉,對眼睛來說都是享受。
但這樣的景致,對姐弟倆來說,尋常到不敢駐足欣賞。
明慷是個話多的小胖子,喜歡跟明笙絮叨各種各樣聽到的消息。
“姐姐,下周你回來嗎?”
明笙目光在花園裏的一片盎然綠色裏流連,懶懶散散應:“不回吧。”
“姐姐你回來吧。”
明慷雙眼發亮地慫恿,“我媽說下周有個晚宴,廚房肯定巨多好吃的。”
在小胖子的世界裏,美食的吸引力和遊戲幾乎是並駕齊驅,所以傅家大手筆辦晚宴招待本城名流富豪的晚上,往往是最期待的日子。
明笙卻最討厭那樣雲鬢衣香的上流夜晚。
人人衣著考究,麵上掛著弧度剛剛好的微笑,紳士名媛推杯換盞,笑語歡顏。
畫麵看著挺熱鬧,其實冷漠地將人分成了上流中產和窮人。
所以有人在草地上端著香檳,戴千萬鴿子蛋戒指,聽小提琴手演奏帕格尼尼最經典曲目,也有人眼巴巴守在廚房,隻為等到幾塊廚師棄置不要的壽司。
作為商界領袖,這些年傅家辦過很多次高規格晚宴。
花園裏燈火璀璨,音樂曼妙。
車庫裏停滿頂級豪車。
明笙卻隻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裏不能出去,父母的工作決定了他們身為子女,必須守規矩,不能在這種大日子亂跑闖禍。
“姐姐,剛才跟傅哥哥站在一起的姐姐你看見了嗎?她好像快成傅哥哥女朋友啦,這次晚宴也是為她辦的呢。”
“他們不會是要公開了吧?”
明慷自顧自嘟囔,沒有發現姐姐一直木著臉,始終沒有搭腔。
和明家兩個女兒不同,他和傅西洲私下關係很不錯,傅西洲出國回來都會給他帶昂貴手辦,很難弄到票的動漫展,隻要明慷開口,傅西洲都會幫他搞到手。
明笙又回了學校。
日子按部就班過著,上班的日子總歸比較有奔頭。
又溫溫吞吞過去了一周時間。
周末休息,本想和喬羽舒曼曼去逛街吃燒烤,誰知一通電話,再度將她平靜的生活打破。
是舅舅打來的。
這次回國他主要是為了安頓家人,處理好搬家還有孩子入學的事宜後,又要馬不停蹄出國,去緬甸為新工廠選址。
他在機場給明笙打來了電話。
表達告別之情後,話鋒一轉,殷切道:“笙笙你放心,舅舅現在做生意不像過去那麽沒腦子容易被人騙了,緬甸開木材廠是十拿九穩會賺多大錢的,你爸投的五十萬絕對不會虧,你相信舅舅的人品……”
明笙心一驚,問他五十萬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沒聽她爸提起過。
舅舅便接著說,明江找到他,拿了五十萬要參股他在緬甸的木材廠,舅
舅因為上回接到湯蔚茹興師問罪的電話,不想要這筆錢,誰知明江說沒事,這錢不是湯蔚茹的,跟她沒關係,讓他放心拿去用,他是肯定要參股的。
這事半推半就,就這麽敲定了。
明笙掛了電話,心裏直打鼓。
據她所知,湯蔚茹掌握了家裏所有的現金財產,她爸手裏不可能有這麽一大筆現金。
難道那筆錢,她爸還私藏了小部分,沒有全部交出去嗎?
明笙頭疼。
投資木材廠這件大事,她爸說投就投了,甚至不跟家裏人透露隻言片語。
何況,嚴格來說,舅舅並不是一個多麽靠譜的人……
盡管很想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是家裏的事都要火燒眉毛了,明笙也沒辦法坐視不理。
她打電話給明江,委婉詢問那五十萬怎麽回事,哪裏來的那麽大一筆錢?
今天傅家辦家宴,傅景淮用不著司機,湯蔚茹又在大廚房忙碌,家裏沒人,明江說話很自由,嗓門都亮堂不少。
他說:“你舅還我們的那筆錢被你湯姨一分不少全拿走了,我心裏那個氣啊,碰到小傅先生,就跟他聊了幾句,他也是知道咱家那點事的,特別痛快借了我五十萬,讓我拿去投資,明笙你別怪爸爸不跟你商量,你跟你媽、還有湯姨,都覺得我這輩子就是做司機的料,但是我不甘心啊,我想來想去,這次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後的機會了,我無論如何都要抓住……”
明江絮絮叨叨吐露人到中年的不甘。
可是電話這頭的明笙,在聽到“小傅先生”這四字時,大腦是完全空白的。
錯愕和憤怒像兩支利箭,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抵達心髒中央。
她握著手機的手克製不住地微顫,平時溫溫柔柔的人被逼得言語犀利:“他借你,你就要?哪家的少爺對司機那麽大方?你真以為有錢人愛做慈善?”
“笙笙,你放心,別人的錢我肯定不要,但是小傅先生他不一樣,爸爸跟他是過命的交情,前幾年……”
明笙一個字也不想聽,掐斷了電話。
冬日的太陽暖融融灑在肩頭,明笙卻覺得心頭好冷。
她站在陽台上,趴著流了一會兒眼淚。
隻覺得疲憊又無力,困在一張網中,如何掙脫都是徒勞。
背後室友們在說話,女孩們都是愛美的爛漫年紀,在商量一起去做美甲。
她倉皇擦了擦眼角沁涼的液體,深吸口氣,等那股涼氣浸入肺腑,這才若無其事地回寢。
周六的下午,晚霞快要爬上天空的時間,明笙回了家。
明江見女兒臉色不佳,也知道自作主張惹她生氣,頂著張笑臉想上前討好,明笙不耐煩地關上了房門。
“你怎麽回來了?”
夏新雨見了她頗詫異。
明笙冷著腔調:“我不能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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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還以為你多清高呢。”
夏新雨往窗外的燈火輝煌看去,今晚傅家花園和樓房
,所有燈光都被點亮,這就是上流家庭的排場,可惜他們隻是這奢華光影裏的邊緣人,永遠不可能走到光影中心處。
明笙見她正在化妝,像是要出門:“你要出去?”
“是啊。”夏新雨沒否認,“有錢人都那麽快樂,我憑什麽隻能躲在房間發黴,我也要出去找快樂。”
臨走前,她幽然轉身,挑著勾畫得細致的眉,朝明笙冷笑,“知道嗎?我們其實都是傅家宅子裏的老鼠。”
“就算你是清城大學的,回到這裏,你還是會被打回原形。”
明笙麵不改色:“我努力考上清城大學,就是為了離開這裏。”
這話裏的衝擊力同樣不小,夏昕雨麵色冷凝,“哼”一聲,扭過臉去。
明笙有能力飛走,她卻不能。
她要一輩子依附著傅家,才能過上外人看來十足光鮮的生活。
夜幕低垂,來赴晚宴的客人已經陸續抵達。
隻是站在窗邊,都能聽到花園那頭傳來的婉轉悠揚的小提琴聲。
明笙攥緊拳頭,漆黑的眼眸裏怒火騰騰。
管他什麽正確的時間地點。
她今天晚上一定要見到他。
【你在哪裏?我要見你】
信息發出去沒多久,本該正在應酬賓客的那人竟忙裏偷閑回複:【現在,來我房間】
明笙沒想到他那麽大膽,竟然在樓下賓客眾多的時分,要她去他房間。
他要她在那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下,來他房間。
——他完全是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念頭一出,更令她悲憤難平,真想二話不說站到他麵前,抬手給他一個巴掌。
除了三年前那個被逼絕路的夜晚,明笙再沒有踏足過他的私人空間。
今夜,傅家角角落落都亮著燈,明笙想要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潛進主樓,進入他房間所在的三層,難度堪比登天。
又有新消息滑進來。
【敢來嗎?】
【不是膽子很大,很敢騙我嗎?】
語氣很欠揍,字字句句都帶著凜然在上的挑釁。
明笙站起來,抿著柔軟紅唇。
她沒什麽不敢的。
主樓有好幾個入口,但想避開徐茵夫婦的目光,隻能從廚房進去。
廚房此刻人多擁擠,忙得不可開交。
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
恰巧湯蔚茹這會兒給她打電話,讓她來廚房把明慷帶走,這小胖子嘴甜賴在廚房,活不怎麽能幹,逮著機會就偷吃,大人們已經開始煩他了。
明笙穿著低調,去了大廚房。
廚房果然忙碌擁擠,不斷有服務生進來取餐,每個人都忙得沒空管別人在做什麽。
明笙沒費多少力氣便拉走了明慷,明慷小肚子圓滾滾,興奮說今晚最新鮮的三文魚壽司都在他肚子裏。
姐弟倆回了家,把明慷領回他自己房間,讓他磨作文,一個
小時後她來檢查。
她自己又去了廚房。
廚房仍舊沒人注意到她,她輕盈閃身,進了回廊,迎麵遇到兩個服務生。
傅遠有自己旗下的五星級酒店,菜品和服務生都由自家酒店承攬提供。
這兩個服務生不認識她,當然也不會多管閑事,停下來盤問她的身份。
明笙心咚咚跳。
上樓時很警惕地左右四顧,之後拉高衛衣的帽子,以防被監控拍到正臉。
一路暢通,沒有遇到任何人。
這會兒功夫,所有來賓都在草地那邊聽傅景淮致辭。
整個三樓都是傅西洲的生活空間。
一個風格簡潔有現代感的大客廳,客廳左邊是書房,右邊是他的臥室。
此刻三樓靜悄悄的,羊毛地毯鬆軟,有微弱的塌陷感。
就好比她此刻危機四伏的處境。
白皙的手旋開臥室門把手,室內黑漆漆,房間盡頭是一大片落地窗,窗簾垂地,隔絕了外界的噪音。
明笙撳亮屏幕。
【我到了,你在哪裏?】
有人在身後輕輕帶上門,鎖好,明笙僵在原地,任由身後的狗男人慢條斯理將她攏在厚實的胸膛裏。
“我在這裏。”傅西洲危險的唇貼著她耳廓說。
明笙閉眼,又憤然睜開,牙關咬緊,恨得想扇他。
但骨子裏的教養最終不允許她這麽做。
暗夜籠罩著他們相擁的身影,空氣中卻沒有任何旖旎的泡泡。
“傅西洲,你真卑鄙。”
嬌嬌柔柔的女孩子幾乎是唾棄地從齒縫裏迸出這幾個字眼。
被痛斥“卑鄙”的男人卻不以為意地低笑。
這聲“卑鄙”聽在耳裏,讓他通體舒泰,心情暢意。
他就喜歡明笙這樣咬牙切齒、卻沒法離開他的樣子。
樓下不斷傳來賓客的談笑聲,和輕盈悠揚的音樂混雜在一起,就連三樓也聽得清晰。
三樓的臥室裏,kingsize的大床旁,大膽狂妄正在進行中。
傅西洲滾燙的鼻息噴薄在明笙吹彈可破的臉頰,聞著她發間的馨香,他英俊的臉布滿貪婪和享受,他和行走在黑暗中的吸血鬼一樣惡劣。
“再罵一遍。”
他聲音喑啞,放在她腰上的大掌潛入更深處,“我喜歡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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