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蓮想了想，一邊拿起筷子夾灌湯包，一邊回答道，“也就那樣吧。”
    這世上多的是癡男怨女。
    可見情愛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司蓮的語氣就像是對戀愛這方麵很有經驗的過來人，將一切已經看淡了的感覺。
    聞言，陸星寒眸色微黯，仿佛一塊上好的瀲灩美玉覆上了層陰翳，周身剛剛還淡淡慵懶鬆弛的氣息，現在驀然地沉落了下來。
    “……隊長以前談過戀愛？”這話，似從陸星寒喉骨深處漫出來，音色裏透著點兒微不可察的啞，像是在努力壓抑著什麽情緒。
    是的。
    他怎麽忘記了。
    眼前的人比他年長幾歲。
    這幾歲的年齡差距，就已經是他無論怎樣都追趕不上、無法跨越的溝壑。
    他又生得這個模樣——哪怕是陸星寒還討厭江司蓮的時候，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那張臉隻比自己略微遜色一籌。
    當然，現在在陸小狗心裏，司蓮就是生得最漂亮的，他們d-king男團乃至內娛第一美。
    在這個五光十色紙醉金迷的娛樂圈裏，生得太美，又沒有背景，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鮮豔美麗的玫瑰，會招惹陰暗的目光覬覦。
    想起圈內那些流言，以及從前江司蓮確實經常應酬各種酒局的事情……
    少年黑t領口處那青澀精致的喉結滾了滾，隻覺得像是被什麽堵住，就連呼吸都有些不暢。
    曾經年少性格鮮明熱烈的陸星寒，會厭惡潛藏於光鮮亮麗之下的一切汙濁、黑暗。
    但是，現在的陸星寒會想——
    會不會……
    那時他也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
    如果可以，誰不願意幹幹淨淨一身白，做光鮮亮麗永不屈居人下的玫瑰？
    奇跡般的陸星寒再沒了厭惡、排斥的感覺。
    隻餘心疼。
    陸星寒想，就算談過戀愛，或者是其他的……也沒有關係。
    司蓮自然是不知道陸星寒波瀾不驚的瑰美皮囊下，那顆心是怎樣的起伏，他咬了口熱燙的灌湯包，鮮美蟹黃湯汁在嘴裏化開，咽了下去才道，“哦，談戀愛那倒是沒有過。”
    原主十幾歲的時候就家道中落，從無憂無慮不知世俗的小少爺，變成債台高築的負二代，還沒經曆過年少艾慕就提前挑起生活的重擔。
    最後甚至因為要打好幾份工還債、養活自己和妹妹江糖、還有給醫院裏的江父交醫藥費，學業難以為繼，不得不輟學。
    所以，原主光是活著就已經很費力了，哪裏有那個國際時間談戀愛。
    在酒吧賣酒被星探發掘，到成為d-king偶像男團隊長順利出道，再到紅遍娛樂圈，原主都在努力賺錢還債。
    談戀愛？
    沒那個心思。
    至於司蓮本人——
    上一世那種濃烈如酒的感情已經在記憶裏褪色成幹枯的玫瑰，但，司蓮還記得自己跟傅時渡是直接結婚的。
    唔，所以，也算沒有正兒八經的談過。
    司蓮覺得這不算說謊，回答起來也臉不紅心不跳的。
    末了，還半是玩笑，半是真話的道：“現在談戀愛就等於失業，我還得做娛樂圈打工人還債呢，可不敢。”
    陸星寒不再去想那些，以為司蓮在玩梗，扯了下唇，接過他的話，道：“那我倒想知道，我們隊長欠多少了，連談個戀愛都不敢。”
    “說出來嚇死你，10個億呢！”司蓮嘴裏咬著灌湯包，臉頰鼓鼓。
    可可愛愛的令陸星寒想到進食的倉鼠。
    “整整十個小目標啊，那是不少。”
    到現在陸星寒也隻當司蓮口中說的那個10億是玩笑。
    司蓮歎了口氣，故作幽怨，“所以說啊，不敢談，根本不敢談。”
    陸星寒長睫微垂，似玩笑般將唇角撩起了絲弧度，懶洋洋地道：“如果有人替隊長還了這個10億的債，那你恐怕就隻能無以為報——以身相許了。”
    “好像是的。”司蓮又唔了聲，“不過，貌似也不全對，畢竟啊自古以來報恩都還是得看長相的，如果是翩翩公子白衣少俠，那必然是無以為報隻好以身相許。”
    “如果是身長五尺年逾四十的彪形大漢，那就隻能……”
    “小女子必定來世結草銜環，當牛做馬，以報答恩公大恩大德了。”
    司蓮歪著頭，說著自己忍不住“噗嗤”笑出聲音來。
    那一笑，當真是明豔至極，光華奪目。
    陸星寒喉骨微動，輕輕湊近，“那隊長覺得……像我這樣的呢？”
    司蓮突然覺得陸星寒離他極近，那張漂亮完美的臉就這麽撞入眼底，有種極為驚豔的視覺衝擊。
    他舔了舔有點發燙的唇瓣，道：“你當然是屬於被以身相許那一類的啊，請對你的顏值有清晰的認知，星寒弟弟。”
    司蓮身體微微後仰，與少年拉開了段距離，又像是在欣賞和打量那張頂級的神顏，嘴裏喃喃道，“不過，真的很難想象，你以後談戀愛找個什麽樣的對象唉，感覺誰都配不上你……”
    陸星寒垂眸心想：
    你啊。
    你就配得上。
    …
    最後，微博營業的照片還是拍了。
    司蓮悠悠閑閑地吃完早餐，擦了下嘴角，決定拿出手機自拍。
    以落地窗為構圖背景。
    窗外是高度不達十萬英尺，但是依舊像漫畫裏才有的天空。
    司蓮調整前置攝像頭，本想自己就這麽拍兩張，卻聽陸星寒說：“手機給我。”
    “嗯？”
    “我幫你拍。”
    想起陸星寒先前的那些“大作”，司蓮語調慢吞吞地道，“星寒弟弟，我覺得你對你的攝影水平，跟你對自己的顏值一樣，沒有足夠清晰的認知。所以……”
    “婉拒了哈。”
    說完，司蓮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陸星寒一個眼神撩過來，音色有點危險的上挑，連同著少年的眼尾都挑出幾分瑰麗的妖冶，“嘲笑我？”
    “那絕對沒有。”司蓮心想小朋友最愛麵子了，那他必然不能承認這是嘲笑啊，然後一邊根本控製不住臉上笑意，一邊搖頭否認。
    “行啊，把手機交出來，讓我給你拍兩張，發個微博證明一下。”陸星寒道。
    司蓮心說，就你這拍照技術，上傳微博恐怕就不是營業，而是掉粉的。
    “嗯，不要……”司蓮當然不肯，漂亮軟白著一張臉，就把手機往身後藏。
    陸星寒眼尾上挑，少年人可能真的有種什麽都要爭出個勝負的難馴與桀驁，單腿屈膝地抵上沙發，伸手就去搶。
    混亂間，司蓮被壓倒在了沙發上，本就微微敞開的領口，現下扣子又崩開兩顆，淩亂的純白睡衣往下滑落，連帶著半個肩頭都露了出來。
    雪白優美的天鵝頸以及漂亮筆直的鎖骨被一覽無遺。
    陸星寒驀地停了手，喉骨像是難以抑製地重重滾動了幾下，裹在黑色工裝褲裏的身體也隨之緊繃起來。
    兩人的呼吸都有絲絲縷縷的淩亂。
    陸星寒的手，甚至還落在司蓮腰上，十九歲的少年手掌炙熱修長，那腰又極為細盈，幾乎不用費什麽力氣，就將司蓮大半腰身攥在掌中。
    ——就像攥住了他的玫瑰。
    炙熱的體溫，一半透過質地純白柔軟的睡衣遞過來，一半直接落到被不小心撩起衣擺的、司蓮那截纖細瑩白的腰上。
    四目相對，空氣裏有種名為曖昧的氣氛在蔓延。
    司蓮舔了舔唇瓣，微微張開，像是想說什麽，卻不知為何叫了聲身上的人的名字，“陸星寒……”
    “……嗯？”陸星寒看著司蓮，喉結滾動，嗓音是淡淡的啞。
    司蓮瞥見少年黑發間顏色豔麗的耳垂，呼吸和腦子還有些淩亂，卻主動投降認輸，像是無可奈何又帶著點兒縱容的語氣道：“好了好了，你贏了，先從我身上起來，我把手機拿給你，你想怎麽拍就怎麽拍……”
    陸星寒單腿屈膝，這會兒恰好抵在司蓮腿間，容貌瑰美的少年鮮紅著耳朵，語氣不太滿意的略微咬牙，“怎麽，隊長你是在哄小朋友嗎？”
    “那倒也不是……”司蓮慢吞吞地道，心想著你可是一點都不小啊。
    陸星寒最終沒說什麽，他也擔心繼續蹭下去會發生點兒什麽難以控製的事情。
    少年手背白皙，青筋微微突起，看起來又白又欲，手掌往沙發一撐，動作輕而利落的又克製的從司蓮身上起來。
    好在黑色工裝褲寬大鬆泛，完美掩藏一切不合時宜的蠢蠢欲動。
    司蓮隨手整理了下被弄亂的衣服，把滑落肩膀的那半邊重新扯上來，才把幾乎塞進沙發縫裏的手機找出來，麵部解鎖後遞給陸星寒。
    陸星寒點開相機，將前置攝像頭調換成後置攝像頭——
    坐在沙發裏、睡衣雪白、黑發唇紅的人，領口和衣擺都有些淩亂的皺褶，漂亮白軟的臉上暈著絲絲縷縷的緋色，拖鞋也不知道剛剛被蹬到哪裏去了，纖細精致的腳踝以及白皙的腳背踩在黑色大理石地上的畫麵，也被悉數收入鏡頭裏。
    而落地玻璃虛虛地倒映出一抹單膝跪地蹲下給司蓮拍照的黑色修長身影。
    司蓮單手托腮的看著陸星寒，慵懶地調笑，“看不出來星寒弟弟姿勢還挺專業的啊。”
    攝影師找最佳的機位角度，就是跪地，或趴著的。
    陸星寒的姿勢看上去倒是學了個精髓。
    不過，攝影師為了找角度做出什麽奇奇怪怪的動作都有，一般情況下不會太好看，而陸星寒……
    哪怕是單膝跪地的樣子，也像是出身貴族的黑騎士，身材修挺，氣質卓絕。
    “也很帥。”司蓮聲音頓了下，笑得有點肆無忌憚。
    陸星寒摁下拍照鍵後，從手機裏抬眸看了司蓮一眼。
    不知死活的撩他是吧？
    倒也沒說其他，黑t長褲單膝跪地的少年，瑰麗的唇瓣吐出略帶命令式的字句：“側身，換個姿勢。”
    …
    在陸星寒看起來極為專業的指導下，司蓮不斷變換著姿勢和角度。
    本身他的長相就沒什麽硬傷，在娛樂圈是獨一份的白月光清冷與紅玫瑰明豔係並存的美，隨便拍拍都好看的程度。
    所以很快就完成了酒店日常的微博營業拍攝。
    把手機從陸星寒那裏接過來，往回翻看相冊裏剛剛拍的照片後，司蓮都驚訝了。
    因為真的拍得很不錯。
    構圖和光影都能媲美專業級別的時尚大片。
    與陸星寒之前拍的那些高糊、背景虛化變形的照片，從視覺上形成了鮮明對比。
    “你這次怎麽拍得這麽好？”
    麵對司蓮的驚訝與疑惑，學過一段時間攝影且被專業的攝影大師誇過天才的俊美少年，漂亮瑰美的麵孔上帶著點兒漫不經心，隨口道，“哦，可能是一時發揮超常吧。”
    你以為考試碰運氣麽，還發揮超常？
    不過，被拍得美美的，司蓮的心情還是很愉悅的。
    照片很多張，且姿勢各一，就算發自拍九宮格都完全足夠，司蓮挑得眼花繚亂，就求助陸星寒，讓陸大攝影師幫忙挑出兩三張來。
    陸星寒有種皇帝翻嬪妃牌子決定今夜誰侍寢的隨意感，懶洋洋地替司蓮挑了兩張照片出來：“這個，還有這個。”
    司蓮覺得不是全部照片裏最符合他審美的，但既然是陸大攝影師本人最認可的照片，司蓮還是按照陸星寒的意思，上傳他選出來的那兩張到微博。
    【d-king司蓮：今日份好吃的灌湯包［圖］［圖］［圖］】
    原主幾千萬實打實的粉絲，跟花錢買的活躍度低的僵屍粉不同，司蓮最新發的這條微博幾乎才一上線，一分鍾內就有上百點讚以及評論。
    【哥哥積極營業真是太棒了！不愧是娛樂圈活人！】
    【哥哥還穿著睡衣，頭發也很隨意，沒有做造型，這是全素顏吧？素顏出鏡也這麽好看，多麽偉大的一張臉啊！內娛有你是它的福氣！】
    【什麽灌湯包這麽好吃，讓帥哥都推崇不已，讓我來康康。】
    【應該是上次哥哥在采訪中提到的星城那家百年宮廷老店吧？】
    【星城本地人表示陳記灌湯包真的很好吃，就是要排隊，起碼一個小時起步。】
    人紅是非多，d-king有粉自然也有黑。
    就有人開始陰陽怪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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