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時照我還(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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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深夜,四寂無人。
一向鮮有人至的北郊莫回頭鬼林之內,卻是人氣旺盛。
沒有月光的夜晚,一向是陰謀者的盛會,軒轅霜城很滿意這樣的夜,養尊處優的身子一點也不排斥了這北郊之地的陰冷。
“王爺,兵馬已備,隨時聽候您的調令。”
“嗯……本王為人臣子,著實有愧,本不該行此違逆……”
“王爺此言差矣,如今太鳳君獨斷專權,陛下亦是遲遲不得親政,如今大婚之事也被擱置,到底不是親骨肉才如此專橫,您這是為大玄社稷著想啊!”
“如今隻有殺了太鳳君,陛下才能親政!”
今夜的莫回頭鬼林,不聞鬼哭妖泣,卻聞貴臣振臂高呼,一聲接一聲,然而字字句句聽上去卻比鬼更可怕。
在這背後推動一切的人更是陰險狡詐。
但黑暗注定不可勝過光明。
“祭拜”過了先祖,述完了職,這趙王軒轅霜城和他的兒子軒轅明琦遲遲不肯趕回封地,明麵上是為了和湯靈峰磨著性子討要一個世子的名分,暗地裏自然是在謀劃。
而湯靈峰也奇怪的很,像是一點也不著急似的,同軒轅霜城打起了太極,三日五日便要一聚,此前從未如此熱切。
心照不宣的表麵和樂,再是心思單純,軒轅明月也被那一日複一日的所謂“家宴”而折磨得夠了。
同時,她也覺得湯靈峰變了。該如何形容呢?他有一點變得古怪,好像最近經常會一個人坐在某處傻笑而不自知。
作為名義上的父親,湯靈峰一向是對她嚴厲有加,越笑反而越是沒好事,可如今軒轅明月看過了好幾日湯靈峰的笑容,早已不再像最初那樣背後生出一陣惡寒。
她想湯靈峰大抵是又病了。
明月不解意,罔顧有情人。若是明月再細心一點,她大概就會發現當湯靈峰傻笑時,那雙氤氳著久違溫柔的目光是落在何處。
相比於明月,作為當事人的白清越卻已隱隱察覺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執意不遠千裏要來鄴城找尋那寫了《青玉案》的姚瑤是個錯誤,現在不但人沒找到,反而讓自己牽扯進了一段不該開始的孽緣。
“清越!病……是我阿爹送來的,他知曉你愛看書,以後隨你出入藏書閣覽閱。”
“啊,是這樣……那真是多謝過太鳳君大人了……”
“你怎麽突然臉這樣紅?是又不小心喝了果酒嗎?”
“啊?啊……沒有,是剛才從高處搬了許多書簡……”
縱然借口漏洞百出,甚是拙劣,可明月完全不在意,因為她帶湯靈峰特批給白清越出入藏書閣的文書來並不是主要目的。
她知道,白清越手裏有湯靈峰贈予她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
二十五
“啊哈哈哈哈!清越來啊!來啊!”
“這就來!明月你等等我……”
有了太鳳君的令牌開路,這半個多月來,明月頭一回感覺能出宮是如此得暢快,等到了北郊地界,更是像隻脫了韁的野馬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將白清越遠遠甩到了身後。
按照平日,白清越自然是要小跑著追過去的,可今日她沒這個心情,那雙好看的眉毛已經糾結了幾乎半日。
她的心,亂了。
這幾日,白清越的心裏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總之就是很奇怪,她盡量找各種事情去做,不讓自己去想湯靈峰,可湯靈峰的聲音、音容相貌卻隨著她的一呼一吸時時浮現。
“白清越啊白清越,你可千萬不要越界,是你想太多,太鳳君大人隻是對各種風聞軼事之類的話本很感興趣,隻當你是知己……”
一步慢過一步,白清越同時也在心裏一遍又一遍默念,甚至沒有注意自己漸漸將這些付諸口舌成了嘀咕。
“清越,清越!”
恍然間,白清越看到了湯靈峰向她走來,伸出手搭上了她的肩膀,這不由得讓她心神一顫!
“不!”
白清越搖了搖頭,再睜開眼,見到的卻是正將手搭在自己肩膀搖晃著她的明月。
大概是遲遲不見白清越追上,在山林中興致高昂蹦蹦跳跳的明月又折返了回來,她這一回來,便看見白清越在垂著頭,嘴裏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麽。
一掌搭上肩頭,白清越卻像是發了癔症一般,腦袋更是搖得像個撥浪鼓,所以她這才抓著某人的肩膀搖晃起來。
所幸白清越並沒有真正發癔症,而明月也隻當她是和自己一樣在宮裏這些時日憋悶得太久,才有些神誌恍惚。
哪裏知曉白清越是在發什麽愁呢?
“對了,明月我們這是去哪兒?”
“哈哈哈,一會兒你就知曉了!”
故作玄虛神秘,明月甚至學著已經告老的太傅的模樣摸了摸下巴,但她可是沒生胡子的。
將信將疑,白清越跟上了明月的腳步,漸漸走進了北郊深處,而在她們之後,有道身著翠色衣袍的身影不遠不近跟著,正是被明月戲稱為“白菜精”的洛熒。
她施了隱身的術法,完全不擔心會被這兩個丫頭看見。
一邊是為了護這兩人安危周全,一邊也是為了探看追查明月的神秘友人,早在那日,她和聿清臨便察覺到了明月佩戴的那顆獸牙上附著的淺淡妖氣。
“麻煩啊,真是麻煩……我那不省心的蠢師弟……”
雖然已成婚數載,可洛熒做慣了某人的師姐,一念叨起來,便要將那些舊事一樁樁一件件翻出來,也不知道這時還在止水峰山頭被洛熒留在家中翻找典籍的聿清臨是不是已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小狼,小狼!師父來了!”
重遊故地,明月和白清越立於山洞之外喚起了小狼,轉念想了想又將白清越護在了身後。
明月喚著小狼的聲音自洞口傳入洞穴深處,驚醒了睡夢中的小狼,那長且雜亂的頭發下忽然有兩隻似犬的毛絨尖耳抖了抖。
“師父?”
這邊白清越還在疑惑,一道迅疾的身影如風如雷從洞穴深處躥出,眨眼之間,白清越就這樣親眼目睹著明月被撲倒在了地上。
可明月一點也不生氣,立起身子,和小狼打打鬧鬧著一同站起了身。
“這是我徒弟小狼,小狼乖,叫清越姨母。”
“鸚姨)……鵡母)……”
“小……小狼乖……”
震驚錯愕,白清越的腦中在那一瞬放空,舌頭打著結,眼睛幾乎要掉出來。然而,有人比她更要震驚,但這“驚”卻不是“驚嚇”的“驚”,而是出乎意料的驚喜!
“果真是琅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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