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魔物
    半個小時以後。
    和葉赫一起坐在馬車裏的的朱莉，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一點也不明白，今晚到底怎麽了。
    一位年輕的神父，一位出手極其大方，就為了找自家的信徒，“拉拉家常”的神父？
    女神在上！
    怎麽會有這種好事！
    這位神父還真不是說說而已，還真是要雇傭自己，到他家當女仆。
    女神在上！
    他給的薪資，和她們之前談好的一致，甚至因為自己妹妹要來，還給出了雙倍。
    女神在上！
    【朱莉·伊莉絲】
    葉赫好奇的看了看朱莉頭頂的名字，喬納森還可以說本來就有底子，這個流螢，怎麽突然成為【映月女神】的信徒了呢？
    哦，金錢的威力。
    嘖嘖，女神大人，我不會害你多了一個“財富女神”的神職吧？
    【……（冗長而無法辨認的神言）……】
    【翻譯：如果你能做到，我可以賜予你你想要的一切，我說到做到！】
    女神似乎很激動？
    葉赫偷偷撓了撓頭，這個世界沒有掌管財富和金錢的神靈嗎？如果沒有，自己好像還真的可以……試一試？
    【……（迅速出現的冗長而又無法辨認的神言）……】
    【翻譯：你難道真的有辦法？我可以讓信徒們配合你噠！快說快說！】
    額，別急別急，這就不是一時半會能說清的了，我稍微嚐試一下可行性，如果可以，我會與您溝通方案的。
    女神那邊沒有回複葉赫，不過葉赫知道，女神對此非常在意，因為在他的個人麵板裏，赫然出現了一個額外的任務：
    【女神的額外委托：請想辦法，盡力讓女神擁有“財富”“經濟”等額外的神職，每完成一個神職，獎勵一百萬神力點數。】
    一百萬……也就是擊殺“7”級以上的魔物才能得到的點數嗎？
    葉赫曾經見過最厲害的魔物，就是“5”級的魔物，這種魔物已經足以影響到一個城市，甚至更大範圍的安危。
    以此推算，“6”級魔物，恐怕就足夠影響整個勞倫特的帝國，“7”級魔物，怕不是整個世界都有可能被其毀滅吧？
    這樣算來，對付滅世級別的魔物，去賺一百萬神力點數，恐怕還不如想辦法給女神增加神職。
    值得一試啊……
    馬車很快就回到了葉赫在城東的據點，也就是他下午剛剛買好的房子。
    給朱莉安排好房間以後，葉赫就準備休息了，今晚的收獲還不錯，支出一些沒什麽大用的廢紙，收獲兩個忠心耿耿的女仆，還有一個本地幫派裏的，可以作為“線人”使用的喬納森，以後自己的行動，也會獲得更多的情報支援，這個發展速度，葉赫相當滿意。
    “先生？”
    朱莉忽然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葉赫。
    葉赫回頭，看見了這個流螢居然露出了一臉羞澀的表情，她絞盡腦汁的斟酌著語言，最後給葉赫說出來一句：
    “我……我知道，貴族家的女仆，都是需要給主人侍寢的……不知道，大人需不需要？”
    “嗬嗬，可我不是什麽貴族呢。”
    葉赫的話，讓朱莉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下去，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僭越了。
    然而葉赫又靠近了過來，輕輕的把她攬進了懷裏，在朱莉激動的目光中，葉赫在她的耳邊詩意的說道：
    “不過……如果是一起沐浴月亮的光輝，並一起迎接清晨的晨曦，我還是無法拒絕的。”
    朱莉的目光一下子迷離了起來。
    ……
    八月二日，星期三，上午八點三十分。
    提前半個小時到達教會的葉赫，依然身穿著那一套神父袍，手裏還抱著一本簡裝版的《映月教典》，看上去衣著整潔，精神抖擻，充滿活力。
    “隊長。”
    辦公室裏隻有一個人，那就是住在教會的戴安娜修女，她正在整理著一些文件，看葉赫進來，她立刻就放下了手頭的工作，站起身來。
    雙手食指與中指對齊，貼在腹部大概肚臍上方的位置，然後對著葉赫，微微俯身。
    這是【月之輝】教會的修女特有的教會禮，而不是像葉赫從額頭劃過右肩，回到心口的【月輝】禮。
    如果不能理解的話，出去看看外麵教堂裏的【映月女神】雕像，應該就能理解了，因為雕像就是保持著這個動作，俯瞰世人。
    人們常說，所謂“信仰”，就是人對名為“神”的偶像，拙劣的模仿，盲目的跟從。
    說的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了。
    葉赫對戴安娜修女回了一禮以後，就很不客氣，非常沒有修養的，把目光落到了戴安娜修女的腹部。
    當然，戴安娜修女明白，葉赫是在關注她身上的魔物，算是在關心她，而不是在盯著她暴露在外的肚臍。
    也不知道【映月女神】怎麽想的，【月之輝】教會的修女服，居然是黑色露臍長袍的製式，修女們白嫩的肌膚和肚臍，與黑色的長袍形成了鮮明對比，特別吸引目光。
    而且，這個露臍處的棱形開口會不會太大了一些，萬一體毛濃密一些……
    【……（急促出現的冗長神言）……】
    【翻譯：你懂什麽！汙穢的人！這是在母係中，傳達生命鏈接的意味！】
    嗯嗯，很偉大，所以女神大人，您也是這麽穿的？
    葉赫在心裏的問話，立刻就把【映月女神】噎住了。
    外邊教堂裏，【映月女神】的雕像，可是穿的嚴嚴實實的。
    “我已經沒事了，神父大人，托您的福，這孩子安靜了很久呢。”
    與女神溝通的分神，似乎讓葉赫注視戴安娜修女太久了，所以戴安娜修女主動對葉赫提了一嘴自己的事。
    不過，葉赫立刻就聽到了特別在意的稱呼。
    “這孩子？”
    年輕的神父，慢慢靠近了發現自己失語，有些驚慌失措的修女。
    “別緊張，我是不在乎這些的那種人，隻是，這種稱謂，從你這個修女口中說出來，我比較在意而已。”
    葉赫在戴安娜修女身前不遠處，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還換了一個舒適一點的姿勢，把自己人畜無害的氣質展現的淋漓盡致。
    涉世未深的修女，被老練的雇傭兵所麻痹，稍微放鬆了一些，她抿著嘴唇，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斟酌了一小會兒，這才對葉赫問道：
    “神父，你覺得……魔物，是什麽呢？”
    “不知道。”
    葉赫沒有絲毫猶豫，不假思索的即答，讓戴安娜修女稍微愣了一下。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她的預料，如果是教會中的別的人，一定會引經據典的說，魔物就是汙穢，就是純惡，就是不潔，應該從這個世界剔除的存在。
    但葉赫的回答是“不知道”，並且，他的目光很清澈，一點也沒有懷疑，無論是對魔物定義，還是對戴安娜修女信仰是否還堅定。
    這一點讓戴安娜修女稍微覺得心安了一些，她最怕的，是葉赫皺起眉頭。
    “我不知道魔物是什麽東西，它們是怎麽出現的，為什麽出現的，這些東西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麽意義。”
    葉赫稍微擴充了一下自己的回答。
    有些話他不能對戴安娜修女說，事實上，他隻把魔物當做“怪”而已，就是在葉赫前世的遊戲，動畫中，經常出現的那種“怪”。
    早就沒有人會去在意“怪”的出現，人們隻知道，打它，殺它，就可以獲得經驗值，金幣，等等各種獎勵回饋，僅此而已。
    葉赫就是這麽想的，除非哪一天，有個魔物跪在他身前向他求饒，他才會正視“魔物”這一群體，否則，都是“怪”罷了。
    “我……我和這孩子，已經相處一年了。”
    戴安娜修女開始說起自己的事。
    一年這個時間，對於一個寄魔者來說，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葉赫稍微挑起了眉頭，他大概能猜到，戴安娜修女接下來要說些什麽了。
    “這一年時間裏，我稍微想到了一些辦法，與這孩子溝通了一下。”
    她又摸了一下腹部，在葉赫的視野中，那白嫩平坦的小腹上，慢慢冒出來了半個紫褐色的小腦袋。
    戴安娜修女隔空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這個魔物，繼續說道：“這孩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現的，他隻知道，他必須吸收痛苦才能存活，才能長大，而且還必須是……腹部的陣痛。”
    嗯哼，原來是【墮嬰】嗎？
    通過戴安娜修女的描述，葉赫首先確認了這個魔物的“種類”。
    與其他魔物相比，【墮嬰】確實比較特殊一些，它們必須依托於人類女性才能存活，否則就會迅速的消散。
    葉赫猜測，或許它們是源自於，這個世界上的女性墮胎時的痛楚？
    所以，它們會折騰一切被它們依托的女性，使其腹痛，在影響到最惡劣的時候，許多女性會痛苦到尋死，又或者活生生剖開自己腹部的程度。
    可戴安娜修女接下來說的話，卻完全出乎了葉赫的意料。
    “但我發現，他們不是隻能吸收痛苦才能存活，像這樣，如果我好好嗬護他，對他釋放善意的話，他也能稍微提升一些力量的！”
    “你的意思是，魔物不僅僅能吸收人類的惡意情緒，連善意的情緒都能吸收？”
    “額……是這樣嗎？”
    葉赫的總結讓戴安娜修女愣了一下，這個剛剛還說不知道魔物的神父，怎麽又總結出這麽精辟的話語來了？
    這個世界的教會裏有種認知，魔物即不詳，但葉赫接觸過非教會的寄魔者。
    有些寄魔者，和他們身體裏的魔物相處的還算“融洽”，其實過得還不錯。
    也有些寄魔者，單純把魔物當做道具，甚至因為各種原因憎恨著魔物，也一並憎恨著，需要靠魔物才能獲得力量，對抗其他魔物的自己。
    用葉赫自己的話說，那就是，活著就好了，要啥自行車啊？活的那麽累還有什麽好活的。
    不過戴安娜修女的“感想”，還是給葉赫對於魔物有了一些新的認知，如果戴安娜修女不是因為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產生了精神疾病，那魔物的起源還有未來，那就比較有意思了。
    葉赫認真的觀察了一下戴安娜修女，著重觀察著她的眼神，她看向腹部的【墮嬰】時，眼神平和，一如既往的溫柔，不像是有什麽額外的情緒。
    如果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如果戴安娜修女的判斷，是正確的話，那麽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世界還存在著，以人類的善意的情緒為主食的魔物呢？
    這種魔物，還算是“魔物”嗎？
    有些想法，葉赫不敢冒起，畢竟還有一位女神在時時關注著自己呢。
    “好了，如果你能安撫住它，讓它對你也好一點，這是一件好事，我隻需要知道這個就夠了。”
    葉赫對戴安娜修女說完這句話以後，就看向了辦公室的大門，他已經聽到了腳步聲。
    兩秒鍾之後，腳步輕快的凱茜，還有腳步有些虛浮的克倫特，一起從外邊的走廊進來了辦公室。
    “噢！隊長好！”
    “嗯，早。”
    活力滿滿的小姑娘葉赫也挺喜歡的。
    “隊長。”
    克倫特對葉赫點了點頭，微笑了一下，他的臉色稍微有些蒼白，不怎麽健康，像是身體裏的魔物發作過，折磨過他一般，但葉赫沒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什麽“如釋重負”的放鬆，反而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亢奮。
    “隊長，您的位置在這裏，當然，您要跟我換我也不介意。”
    凱茜笑嘻嘻的湊了過來，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大的辦公桌，又指了指自己的這個，被葉赫坐著了的小位置。
    她打斷了葉赫偷偷觀察克倫特的目光，葉赫這才發現，自己坐的這個位置上，放了一些像是小男孩比較喜歡的東西。
    以前的凱茜是個假小子？
    “想得美。”
    葉赫隨口開了句玩笑，就起身把位置還給了凱茜，順便還伸手隔著報童帽，揉了揉凱茜的腦袋。
    手接觸帽子時，有那麽一瞬間，葉赫感覺到了一些令人不適的滑膩，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的觸感。
    凱茜眨了眨眼睛，不愧是隊長，一下就把自己的“頭發”鎮住了。
    “你的是……【溺斃水草】？”
    “是【吊死者】啦！”
    凱茜知道葉赫問的是她的魔物，她和戴安娜修女差不多，對自己身上的魔物似乎不怎麽抗拒，大大方方的就告訴了葉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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