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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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山公木著臉應道,
    “如今老夫是明白了,不過也晚了!”
    他當初若是軟軟手,現在也不至跪在了這裏了!
    顧十一哼了一聲,看了一眼蒲嫣瀾,
    “燕兒,即是如此,他求仁得仁,我們也不必手軟了!”
    蒲嫣瀾想了想點頭,起身一步到了楊山公的麵前,伸手便按到了他的頭頂之上,楊山公大驚,
    “二位當真要讓我魂飛魄散,我可是地府的陰差,上了官冊的,一旦在這地府之中魂飛魄散,地府必會察覺,你們二位雖說是神通廣大,一旦閻羅出手,隻怕也出不了這地府吧!”
    顧十一笑了,
    “怪不得,我總覺得你有恃無恐,原來是篤定了我們不會殺你!”
    幸好她們入了地府之後,行事謹慎,沒有出手殺鬼,要不然還真要麻煩纏身了!
    蒲嫣瀾聞言淡淡道,
    “你放心,我們不會殺你,不過……將你變做我們的人卻是輕而易舉的……”
    蒲嫣瀾這一手乃是這麽多年自己琢磨出來的融魂術,將自己煉製過的一隻小鬼融入了楊山公體內,將楊山公的魂魄禁錮在了一處小小的角落之中,如此即可以得了他的記憶,又可以頂著他在眾人麵前行走,不被懷疑,這一招人鬼妖魔都通用,前頭那三名陰差如今也是這樣,此時正一切如常的在城中來回巡視呢!
    這廂伸手在那楊山公的頭頂一點,楊山公便如一點冰水自頭頂灌下,身子就是一個激靈,雙眼就發直了,半晌之後神色恢複了平靜,起身恭敬行禮,
    “主人,老朽聽憑主人差遣……”
    差遣嘛,自然是有的!
    那就是修改生死薄,瞞著閻羅修改生死薄,將穆天罡、穆遜和黃天明、崔仁元的生死薄改過,讓他們在輪回之中不再受苦!
    “這個……”
    新楊山公在腦子裏尋找了一遍,之後應道,
    “改卻是不難,難卻難在能瞞到幾時……”
    頓了頓他又道,
    “按著規矩每隔一百年,便會清查一次生死薄,一百年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若是到時那閻羅還記得這四人之事,說不得……便會發現!”
    這事兒……確是有些難辦!
    顧十一撫起了下巴,心中暗道,
    “我們改了倒是一時爽,可人家是現官現管,隻要管著差事,以後都有法子給你穿小鞋,總不能我們每隔一百年就下來一次吧……”
    於是看向了蒲嫣瀾,蒲嫣瀾想了想,一時也沒有想到好辦法,於是便道,
    “此事先放在一邊……”
    卻是問起了另外一件事,說起來,這才是兩人的正事,
    “楊山公可知……這地府之中可有非生非死,非陽非陰之地?”
    “非生非死……非陽非陰……”
    楊山公兩道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又在記憶裏搜尋了一遍,
    “這樣的地方……”
    他凝神想了許久,還是緩緩搖頭,
    “這個……還真是不知,不過大殿之中有一處蘊靈閣,那裏藏書百萬卷,說不得在那裏能找到……”
    蒲嫣瀾看了顧十一一眼道,
    “即是如此,那便先去找找看……”
    至於修改生死薄的事兒,左右她們一時半時還不會離開地府,且待慢慢策劃一番!
    於是閻羅大人跟前的紅鬼楊山公身後帶著兩名小鬼,又回去了大殿,閻羅大殿乃是大人辦公之處,大人也不是時時辦差的,因而大殿也不是時時打開,書吏們在殿外另有一處偏殿,專司處值各種卷宗,待得處置好之後,再上呈大人,此時當值的鬼吏正在伏案書寫,聽得外頭伺候的小鬼們說話之聲,忙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迎了出來,
    “楊山公,不是已經下值了嗎?為何又過來了……可是有事要吩咐?”
    按說他與楊山公職位相當,原是平起平坐的,隻楊山公得了閻羅王青眼,在這些鬼吏當中隱隱為首,因而眾鬼見了他自然是恭敬有加,楊山公點頭道,
    “倒也不是甚麽大事,隻是閻羅大人吩咐了新差事,要去蘊靈閣裏查一查往昔的存檔,你自管忙你的吧!”
    那鬼吏點頭又坐了回去,見得楊山公從靠牆的書櫃之中取出了一張空白的憑證,
    “你在上頭為我加蓋印章……”
    進出蘊靈閣是需得有憑證,加蓋朱紅大印的,鬼吏也不疑有他,當時便加上了紅印,目送著楊山公離開,心裏卻在暗暗嘀咕,
    “今日這老兒居然這麽和氣……”
    又看了看道,
    “他在身後的跟著的兩名陰差如此眼生,倒是沒有見過……”
    那邊的楊山公領著二人便進入了地府那浩如煙海的藏書寶庫之中,幸得有那管理寶庫的小鬼們幫忙,三人找到了一本老舊之極的古書,連書名都沒有了,顧十一入手就是眉頭一挑,
    “咦……燕兒,這書……是甚麽製成的?”
    蒲嫣瀾接過來一看,淡淡道,
    “人皮為頁,人血為墨,嗯……墨水裏頭應該是加了骨粉……”
    所以才能在地府這樣陰氣極重的地方,保存上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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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廂翻開來一看,卻是上古的文字,地府的文字自然與陽間不同,又是地府上古的文字,便是楊山公與管理這裏的鬼吏都不認識,幸得蒲嫣瀾博覽群書,還真見過這種上古的地府文字,翻看半晌之後,抬頭問一旁恭敬而立的楊山公,
    “地府可有一處名叫做無尤嶺的地方?”
    “無尤嶺?”
    楊山公沉呤了許久,搖頭,又問一旁的小吏,個個都搖頭,倒是旁邊一名端水倒茶的老鬼接了話,
    “無尤嶺……那處在黃泉附近……因著那處時常發生陰差失蹤之事,已經多年無人巡視了……”
    他一說話,眾人都轉頭去看,卻見得這老鬼,生得光禿禿一個大腦袋,隻剩下耳後幾點稀疏的毛發,蒜頭鼻子,又有三角眼,嘴裏兩顆黃板牙,幹幹瘦瘦的身子佝僂著,那臉上的皺紋多得能夾死蚊子,二人上下打量他,老鬼點頭哈腰,嘿嘿陪著笑,
    “哦……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楊山公驚訝道,
    “老夫為何從不曾聽說過?”
    那老鬼咧嘴笑道,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幾位大人都是今回閻羅大人上任時才接手的,自然不知曉,小的在這裏曆經五位閻羅,知曉的事兒便多了一些……”
    眾鬼們聞言都是一臉詫異的看著那老鬼,
    “你竟在地府之中呆了這麽久,為何一直沒有投胎?”
    像這種老資曆的鬼物,地府每隔五百年都要清點一番,有那情願投胎的,也是會開恩放了出去的,要知曉一任閻羅大人,有的三五千年,有的上萬年都有,那這老鬼豈不是在這裏呆了幾萬年了?
    那老鬼顯也不是頭一回有人問他這事兒,當下陪笑道,
    “小的蒙各位大人照拂,在陰間呆得十分快活,去往陽間反要受那人情冷暖,世態淡涼,便不想投胎,一直在這裏伺候眾位大人!”
    眾人聞言也沒起疑,楊山公就問道,
    “那無尤嶺有陰差失蹤,為何不報?”
    老鬼笑道,
    “陰差失蹤之事,都是上上任的閻羅大人在時發生的了,那時大人還親自去過一趟無尤嶺巡查,回來之後,便下令陰差們再不必去無尤嶺巡視,也不許大小鬼們去往那處,日子久了,便被人遺忘了,這也就是小的,若是換了旁人,便是大人們問破嘴也問不出來的!”
    地府之中其實有不少這種地方,要說當初天地初分時,陰陽分界,陽倒是分明了,可陰間卻有不少地方是混沌的,因而曆任的閻羅除了專心安排輪回之事,也要派出人手開疆擴土的,像無尤嶺這種神秘的地方不少,不少陰差道行不夠,都會無聲無息,莫名其妙的折在裏頭!
    顧十一聞聽之後,看了蒲嫣瀾一眼,卻是不用說話,蒲嫣瀾便知好閨蜜是想問,
    即然這樣的地方不少,你怎麽確定那無尤嶺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蒲嫣瀾微微一笑,回了她一個眼神,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她轉頭,衝楊山公遞了一個眼色,楊山公會意,點了點頭道,
    “很好,前頭閻羅大人倒是向老夫提過,說是如今地府大局穩定,是時候派人巡查四處了,老夫前來查看,就是想點一點有多少無尤嶺這樣的地方,你們再去翻看一下,看看還有沒有這樣的地方?”
    這些打理蘊靈閣的鬼吏們領命各自去了,顧十一這才問道,
    “燕兒……這無尤嶺真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蒲嫣瀾點了點頭道,
    “十之八九……”
    說罷伸出手指點在那古籍之上,古籍無風自動,嘩啦啦翻開,停在了其中一頁,蒲嫣瀾的手指向其中幾列道,
    “陰陽混沌不明之處三,其一陰中藏陽,其二陽中藏陰,其三最小,卻不知陰陽,隻近一丈者立時陰陽失衡,亦是閻羅不敢擋……”
    又嘩啦啦翻開另一頁道,
    “這裏頭還記載了另外幾處不能接近的地方,其中有一個四方山,那裏是因為陰風刮骨,陰差們但凡道行差一些,都受不住,另一處叫做謔謔窟,裏頭有一隻多年前逃逸的厲鬼,已經修成了惡鬼王,手下擁兵數萬,陰差們數次舉兵清剿,卻是回回無功而返……”
    頓了頓道,
    “其餘的地方都是有詳細說明地府管不到的理由,隻有這無尤嶺卻是不明不白,後頭的閻羅也沒有去查個清楚明白……”
    蒲嫣瀾的話確實說對了,後頭一眾小吏們又幫著找了不少關於地府各處地貌的記載,不少古怪神秘的地方,十個有八個都有詳細的記載原因,隻有兩成是不明原因,又據那老鬼回憶,
    “這幾處早在多年前,地貌變化已經消失……剩下還有十來處地界兒,都是早些年前前前幾任閻羅大人留下的疑難,若是這一任的大人想要做出一番功績來,怕是要在其中挑上幾處來入手了!”
    這就是前頭曆任的閻羅留下來的硬骨頭,現任的閻羅想啃,隻怕還是要好好惦量一番自己的本事才成!
    顧十一和蒲嫣瀾在其中數來數去,都覺得那無尤嶺最像是她們要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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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從那蘊靈閣裏出來,三人又回了楊山公的住宅,顧十一和蒲嫣瀾便商量,
    “如今手頭有兩樁事要辦,一來便是要修改那生死薄,二來便是要探一探那無尤嶺,無尤嶺怕還是要排在前頭……”
    蒲嫣瀾點頭,
    “明日我們先去一趟無尤嶺,若真是我們要找的地方,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成,怕還要再花費些時間了……”
    此事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若是當初穆天罡還在,如今說不得還能得到地府的助力,可惜物是人非,此界地府的主人換了人,她們行事要避開陰差,以防被人發現之後地府出手壞事,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總歸是人家的地盤!
    二人商議了一番,決定帶上那蘊靈閣的老鬼,
    “那老鬼在地府之中呆了這麽久,又聽他說早些年,他還跟在陰差身後,跑遍了地府各處,當真是個活地圖,倒不如帶上他給我們引路,想來能免不少的冤枉路!”
    顧十一點頭,
    “這是個好法子!”
    當下命那楊山公尋了一個借口,將那老鬼給領了出來,那老鬼過來見到二人,忙恭敬行禮,
    “二位陰差大人有禮!”
    顧十一笑眯眯道,
    “今次是要為閻羅大人辦事,派了我等去探查一下那無尤山,你可是識得路?”
    那老鬼想了想連連點頭,
    “小的雖說老邁,但這腦子還是管用的,雖說隻是多年前去過一次,但如今還是記得的!”
    “那正好,這一回便是你來帶路了!”
    老鬼忙連聲應道,
    “小的願效全力!”
    當下二人也不廢話,帶著老鬼卷起一陣陰風就出了城,話說將楊山公變成了自己人之後,她們便得了大方便,身上帶著陰差的腰牌,來來去去也沒人盤查了,進出城門時,守門的陰差還同二人拱手作禮,
    “二位新來的?”
    顧十一笑眯眯上去還禮,以她的本事,幾句話的功夫便讓對方真信了,他們是出城為大人辦事,這廂還揮手目送他們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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