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盜竊案推進,再臨猛紬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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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城第一看守所所長親自接待了陳益等人,並立即安排了審訊室,將玉樹帶了過去。
    進看守所的嫌疑人隨時都會麵臨提審,因此審訊室各項設施還是比較齊全的,甚至比市局還要專業,全方位無死角安排了防撞軟包。
    每一個新規定的背後都有故事,往年在看守所直接撞牆的嫌疑人還是有的。
    相比在市局,今天玉樹淡定了不少,他對陳益的到來似乎沒有任何意外,看了一眼後,便低頭坐在那裏不說話。
    “畫像的人不對,給我解釋一下!”
    胡慶誌大步上前率先開口,一臉的怒色。
    陳益等人也圍了過來盯著玉樹,身軀遮住燈光,導致玉樹被陰影籠罩。
    玉樹沉默
    “喂喂喂,問你話呢!”胡慶誌敲了敲椅子,“別裝聾作啞!”
    見玉樹還沉默,胡慶誌彎腰九十度側頭看著眼前的青年,這個動作讓玉樹下意識身體後仰。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對你太客氣了,嗯?”胡慶誌的聲音泛起危險的冷意,甚至還瞅了一眼監控。
    假口供,可視為對警方的挑釁,嚴重浪費警力和時間,這種情況發生的幾率非常小,甚少聽說。
    不想交代你可以不交代,警察也沒辦法逼你開口,但你供出一個假的算怎麽回事?目的何在?
    明明沉默就行,非得把警察擺一道,到底什麽心理?
    說的直白點,很容易挨揍啊。
    得虧是現在,要是放在幾十年前,玉樹可慘了,比拒不交代還慘。
    這不是把警察當狗耍嗎?
    所以胡慶誌很生氣,相當的生氣。
    玉樹多少有被嚇到,喉嚨滾動了一下,沙啞開口:“我……我已經描述了朋友的長相,你們抓錯人,和我有什麽關係?”
    “放屁!”胡慶誌罵了出來,“你描述的根本不對!那個人是你在金鳳翡翠偶然遇到的顧客!你是覺得我們很傻嗎?!”
    玉樹又沉默了。
    見此,胡慶誌轉頭看向陳益,後者開口:“你就直接說實話,到底有沒有這個人,我指的是給你手鐲。”
    他還是傾向於玉樹交代的其他口供都是實話,隻是在畫像上撒謊了。
    玉樹不是偷手鐲的人,那隻能是其他人給他的。
    玉樹吐出一個字:“有。”
    陳益哦了一聲:“意思就是,有這個人,手鐲是他偷的,你也認識他,知道他長啥樣,甚至知道他的名字等基本資料,但就是不能說,對嗎?”
    玉樹默認了陳益的問句。
    胡慶誌等人皺起眉頭,玉樹要是不說那可就難搞了,好不容易查到的線索會在他這裏斷掉,相當於一切回到原點,重新開始。
    陳益反應不大,說道:“能讓你不惜入獄也要包庇的人,看來關係很好,你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村子,我不相信你能交到這樣的朋友,而且你的性格注定很難有知己,讓我猜一猜……這個人是石鱗嗎?”
    福欽說過,玉樹最好的朋友就是石鱗,而石鱗多年前和姐姐離開了村子,兩件事完全可以聯係起來。
    最起碼,可以詐一詐。
    聽到石鱗的名字,玉樹緩緩抬頭,眼神中閃過轉瞬即逝的悲傷,嘴角揚起嘲諷:“石鱗?您可真敢想啊,我對著三多發毒誓,自從他離開村子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這是陳益第二次聽到“三多”兩個字,應該真的是雨落村的民族信仰,這一刻他覺得可以換一個問法。
    “好,我信你。”他開口,“這樣,你再發一個毒誓,就說這枚手鐲的丟失和石鱗沒有關係。”
    沒有見過石鱗,和手鐲與石鱗有關係不是一回事。
    此話讓玉樹臉色微凝,不滿道:“我怎麽知道他和手鐲有沒有關係?我都沒有見過他。”
    陳益:“我知道,我已經說了我信,那換一個誓言,你發誓說真的不知道手鐲和石鱗有沒有關係。”
    這次,玉樹臉皮都開始抖了,胡慶誌他們都是老刑警,馬上發現了不對。
    線索開始推進。
    “怎麽,不敢?不敢就是知道有關係。”陳益冷哼。
    玉樹惱羞成怒:“你……好,我發誓,我對著三多發誓,我真的不……你是不是有病啊你!”
    他急了。
    到底……沒有把誓言說完整啊。
    看得出來,三多的誓言非常神聖,刻在骨子裏,哪怕不顧一切強行無視,也做不到內心的坦然。
    也許給他時間可以做到,但突然發生,讓他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陳益跟他玩文字遊戲,玩的很成功。
    現在又得到一個新線索:手鐲和石鱗有關。
    至於是直接相關還是間接相關,暫時不清楚。
    玉樹聲音不停:“從現在開始,我拒絕回答你的任何問題!更不會發誓!”
    他學聰明了,可惜晚了點,知道手鐲和石鱗相關已經足夠,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不用拒絕,我不問了。”
    說完,陳益轉身離開了審訊室,他本來還想提一提石鱗的姐姐月清,可惜這種方法隻能用一次。
    所長在門口等候多時,看到陳益出來連忙詢問進展,陳益很客氣,笑稱進展不小,就是對玉樹的羈押期限可能會很長,短時間內案子結不了。
    “行,我有數了,陳隊放心,我會讓人重點看好他的。”所長道。
    “辛苦。”
    幾人離開看守所回到車上,開始分析玉樹剛才所提供的信息,姑且認為三多信仰可信。
    首先,自從石鱗離開雨落村後,玉樹沒有和他見過麵。
    其次,玉樹知道薑妍妍的手鐲和石鱗存在關係。
    第三,薑妍妍的手鐲後來歸屬玉樹。
    第四,玉樹不願出賣給他手鐲的人。
    四條信息加起來,能得到什麽結論呢?
    “給玉樹手鐲的肯定不是石鱗。”胡慶誌說出了第一個結論,“至於偷手鐲的是不是石鱗……現在不好說吧?”
    存在可能,石鱗偷了手鐲,然後讓別人給了玉樹,符合玉樹給出的信息。
    秦飛梳理了半天,眉頭皺起:“我覺得有點亂,陳隊,您剛才為什麽突然提到石鱗,就因為不相信他能交到其他朋友嗎?”
    事實證明陳益提石鱗是對的,這個人對玉樹的情緒影響很大,最後差點失控。
    說明,石鱗在此案中扮演某個角色。
    陳益點頭:“大部分原因來自不相信,除了石鱗,玉樹短時間內很難交到其他肝膽相照的知己,再者,石鱗的姐姐身患重病,薑妍妍也身患怪病,目前考慮手鐲是不是有著特殊性。”
    何時新遲疑:“要是手鐲能治病,那就有點扯啊。”
    “先不提這些,我來說一個假設你們看看有沒有合理性。”陳益開口,幾人認真起來,“牽扯此案的人肯定都是彼此信任的,我們要把石鱗的姐姐月清也算在裏麵。”
    “假設,偷手鐲的是石鱗,給玉樹手鐲的是月清,先不想石鱗為什麽會有這個能力,是不是就能對上玉樹的話?”
    月清?
    加上這個人,好像明朗了不少。
    “但……為什麽呢?”說話的是胡慶誌,“石鱗為什麽不和玉樹見麵?他姐姐都能見,他自己有什麽不能見的?”
    陳益:“可以認為……因特殊原因見不了。”
    還是有疑問,胡慶誌覺得這個假設不是很有說服力。
    陳益:“不著急,我們慢慢去分析,現在想想石鱗為什麽會有這個能力,是學會的嗎?以他的身份,應該接觸不到薑妍妍那個層次。”
    “繼續往裏加人,石鱗的朋友幫忙偷來了手鐲交給月清,然後月清交給了玉樹。”
    “石鱗和玉樹不同,他離開雨落村已經很多年了,認識一個身懷絕技的朋友不無可能。”
    “這樣想的話,過程是不是合理一些?”
    胡慶誌點頭:“確實合理了不少,那麽動機就是幫玉樹的忙嗎?”
    陳益:“不,盜竊價值一億的手鐲幫忙太誇張了,我們之前討論過,玉樹完全可以用一個廉價的手鐲代替,石鱗和月清同樣明白這一點,但卻沒有這麽做。”
    “若我們假設成立的話,可以順理成章的認為手鐲具有一定的特殊性,行為屬於一箭雙雕。”
    “隻能推到這裏,再往下就是一片空白了。”
    胡慶誌:“陳隊的意思是,接下來的調查方向可以挖一挖瑞城的高技術盜竊犯。”
    高技術盜竊犯,簡稱神偷。
    陳益想了想,回道:“先等醫院的消息,看看月清和石鱗到底是在瑞城待的最久,還是去了其他地方,這一點很重要。”
    “老胡,盜竊案換個方向,查石鱗和月清,兩個人姓,上麵一個彼此的此,下麵一個夕陽的夕。”
    胡慶誌意外:“石鱗,月清?這麽罕見的姓。”
    陳益輕笑:“因為罕見,所以好找啊。”
    胡慶誌同意:“這倒是。”
    ……
    第二天,去醫院排查的警員回來了,確實有月清的就診記錄,地點在瑞城人民醫院,二甲。
    “尿毒症?”
    陳益掃了一眼病曆複印件。
    對於從偏遠山村走出來的石鱗和月清來說,這個病可真是絕望。
    不論是一般治療的透析還是藥物治療,所需花費都非常高,手術治療就是腎移植了,兩個人怕是拿不出這麽多錢。
    二甲醫院通常不具備開展腎移植手術的條件和資質,兩人肯定去過其他城市的三甲醫院了解。
    缺錢。
    錢是這對姐弟麵臨的最大難題,準確的說,是石鱗要麵對的最大難題,一個得了尿毒症的女孩,也做不了什麽。
    和錢掛上鉤,那麽引發違法犯罪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村長說過,石鱗和月清感情極好,能用錢解決的病,石鱗估計不會眼睜睜看著姐姐受苦,哪怕不能完全治愈,少遭點罪也是石鱗所願。
    “老胡,順著這條線查下去,看看能查出什麽東西來,以查清楚這對姐弟所有行動軌跡和人際關係為最終目標,周邊三甲醫院還有明城的三甲醫院,都過一遍。”
    “我繼續跟命案,經偵那邊還沒有消息,再走一趟猛紬鎮吧。”
    會議室,陳益敲定了下一步方向。
    胡慶誌領命:“是!治療尿毒症的話……最好的醫院在明城,我先讓人查明城。”
    陳益點頭:“可以,這次去猛紬鎮方書瑜秦飛和我一起,其他的留下來,協助胡隊長查一查盜竊犯信息,偷走薑妍妍手鐲的人絕對不簡單。”
    “老何,你就直接待在市局,全天搜索相關情報,往深了挖。”
    和犯罪有關的法外信息很少在網絡出現,但何時新當然有自己的方式和渠道,包括外網。
    何時新:“明白。”
    此時梁其東詢問:“陳隊,還去猛紬鎮幹什麽,目的地是雨落村嗎?”
    陳益道:“路上說,馬上出發。”
    會議結束後,幾人立即上車趕往猛紬鎮,途中陳益大概解釋了一下。
    當前失竊案的線索越來越多,但是和命案相關的有效線索依然未曾掌握,上次在猛紬鎮碰到的那個算命先生,他想再去聊聊。
    目的隻有一個:案發現場的儀式到底代表著什麽。
    這件事,對本案非常重要,要盡力弄清楚。
    凶手,不可能心血來潮,還是那句話,總要有點依據。
    知道了依據,也許就能推斷凶手的作案動機,甚至能將作案動機直接暴露出來。
    “那個算命先生知道隱世的道觀?”
    梁其東頗為新奇,他沒想到一個普通的算命攤都能成為陳益的調查點。
    陳益笑道:“看樣子是知道,咱們運氣不錯,再去問問,叫著老邵一起,如果需要的話……嚇唬嚇唬。”
    梁其東也笑了:“我懂。”
    到猛紬鎮的時候差不多中午,烈日已經高高掛起,體感溫度陡然上升,很多攤位已經支起了大大的太陽傘。
    包括那個算命攤。
    算命的也怕熱啊,自己熱倒也罷了,不能讓客人也跟著熱,時間長了待不住不好忽悠。
    其實算命的大部分都有點東西,冗雜的知識就不提了,觀人識人絕對是一把好手,不比那些學心理學的差,有時候通過客人的隻言片語就能推測性格甚至大概經曆。
    推測出大概經曆,再加上似是而非的話術,給客人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實則,通用。
    放在你身上可以,放在別人身上也可以。
    比如:歲星運轉,你今年的運勢一片大好,但仍需謹慎言行。
    客人要是看起來心情不錯,那說明最近一段時間沒遇到糟心事,這句話說起來很對。
    要是看起來心情不好,可以說人生艱難時而有之,不要被束縛,你要笑著麵對,相信我……等等。
    這就是話術。
    若察言觀色的能力爐火純青,說不定能講的再細點,讓算命者驚為天人篤信不疑,乖乖掏錢。
    在陳益看來,猛紬鎮這位算命先生……還差點火候。
    老邵已經叫來了,當幾人站在攤位前,昏昏欲睡的算命先生連忙抬頭,習慣性露出笑容。
    不過在看到陳益後,他的笑容立即沒了。
    “怎麽又是你……老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