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小區裏的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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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宵熬夜審訊是一場身心挑戰,對嫌疑人如此,對警方也是如此。
    夜幕低垂,陽城的喧囂逐漸沉寂,在平時很少有人注意的市局,針對包琳琳四人的全麵審訊工作正式開始。
    在盧娜已經交代的情況下,審訊變得容易了很多,雖然沒有第二個人上趕著坦白期望立功減刑,但麵對審訊人員的一係列提問,所有人已經放棄掙紮,和盤托出。
    主謀確實是包琳琳,她已經承認了。
    鞏慶亮隱藏的很好,在多個女人之間來回跳動,從未露出過破綻,可惜這次他選錯了人,包琳琳相當的敏感。
    敏感到沒問題都會胡思亂想,更別說你有問題了。
    在一次可疑的通話後,包琳琳開始查鞏慶亮,最終發現了這一切。
    她很愛鞏慶亮,一時間由愛轉恨,非常的憤怒,萌生了讓鞏慶亮消失在世界上的念頭。
    “錢?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騙了我!!”
    審訊室內,包琳琳憤怒化作高昂的音量,回蕩在密閉的房間內。
    她的確不在乎錢,這應該是四人中唯一一個隻存在情感動機的人。
    從出生開始就享有優厚的物質條件,包琳琳對錢是沒有太多概念的,反正想花就能花,想買的東西都能買,也體會不到賺錢的艱辛。
    這種性格,是典型的沒有受過任何挫折,有朝一日心靈遭到重創,便想十倍百倍的報複回來。
    盧娜對她的評價沒錯,從小嬌生慣養,別人罵一句都無法接受,更別說鞏慶亮把她完全當傻子耍。
    範芝梅,是包琳琳第一個聯係的人,找了一個合適的機會,親自在路上攔住了她。
    當鞏慶亮是感情騙子的證據擺在範芝梅麵前,範芝梅在崩潰中保留了理性,同意了彼此見麵的邀請。
    淩晨五點。
    四份審訊記錄送到了陳益麵前,陳益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腦海中清晰還原了當時咖啡廳的聊天內容。
    ……
    “你想殺了他?!”
    內向的範芝梅差點驚呼出聲,好在附近的桌子沒有客人,她也在關鍵時刻壓低了聲音。
    另一邊,曹娥和盧娜沉默。
    沉默歸沉默,兩人的臉色都非常難看,在包琳琳提出殺人提議的這一刻,沒有表現出任何驚愕,反而在做著思想鬥爭以及思考可行性。
    殺人可不是小事,萬一被警方查到可就全完了,騙財騙色固然無法接受,以謀殺罪被警方逮捕才是最可怕的。
    “難道他不該死嗎?”包琳琳咬牙開口,“在盧娜麵前,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範芝梅麵前,他溫文儒雅,在曹娥麵前,他又表現的強勢無比,而在我麵前,他卻聽話的像一隻哈巴狗處處迎合!這種把騙財騙色當成事業的王八蛋,就不應該活在世界上,殺了他,也算為其他女同胞做貢獻!”
    三人歎氣。
    不得不說鞏慶亮的演技太好了,完美迎合了每個人的喜好,導致她們的智商在戀愛腦的影響下,無限趨近於零。
    “怎麽殺?”開口的是曹娥,“還有,誰去殺?”
    問題提出來,三人皆是看著包琳琳,這件事很重要,總不能四個人一起殺吧?不好實施啊。
    包琳琳道:“我已經想好了,下毒。
    鞏慶亮的家我們都去過,可以計劃一下,在某一天的四個時間點,依次去見他,在見麵的過程中給他下毒。”
    曹娥再問:“誰下?”
    沒人願意主動承擔這種風險。
    包琳琳神秘一笑,說道:“我們把毒藥混在四份無毒的東西裏,抓鬮,誰抓到毒藥誰下,公平公正。”
    曹娥想了想,提出質疑:“不對,如果毒藥在前三個人手裏,第四個人不就不用去了嗎?萬一第一個人手裏就是毒藥怎麽辦?”
    包琳琳道:“本來就是概率問題。”
    曹娥搖頭:“不行,變數太大,很危險,你的想法並不成熟。”
    包琳琳皺眉:“那你是什麽意思?”
    曹娥道:“必須保證四個人都要進出鞏慶亮的家,這樣的話警方調查就拿我們沒辦法了,因為根本無法確定毒到底是誰下的,在法律層麵疑罪從無,我們絕對安全。”
    聞言,包琳琳愣了一下,誇讚道:“不愧是女強人,可……有這種毒藥嗎?”
    曹娥沉默。
    現在處於商量的階段,她隻是提出建議而已。
    氣氛安靜了一會,範芝梅突然開口:“有這種毒藥,我可以提取。”
    三人齊齊看向範芝梅,後者用力咬著嘴唇,聲音冷冷:“他說要和我結婚過一輩子……都是假的,我願意提供毒藥。”
    曹娥問:“什麽毒?”
    範芝梅:“鬼筆鵝膏素,一種毒蘑菇裏的環肽類毒素,正常發作時間在十個小時以上,不瞬間致命,要想辦法阻止他去醫院。”
    曹娥微微點頭:“那就是第四個人的事情了,為了讓見麵時間不那麽可疑,盧娜上午去,包琳琳中午去,我下午去,你……”
    範芝梅同意:“我晚上去,如果毒素發作了,我會阻止他去醫院的,鬼筆鵝膏素的毒發反應隻是頭暈腹瀉缺水而已,像感冒也像急性腸炎。”
    四人達成共識,當場立誓誰也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離開這家咖啡廳彼此就是陌生人,下次抽簽時間再換個地方。
    “還有一件事。”範芝梅開口,“我私自挪用了研究所裏的錢,鞏慶亮死了警方肯定會查我,如果查到的話……你們要付給我三倍的賠償,因為我很有可能為此坐牢。”
    內向歸內向,她不傻,終歸是博士。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曹娥詢問:“你挪用了多少?”
    範芝梅:“兩百萬。”
    她四舍五入多加了二十萬。
    “好,可以,如果警方查到並因此抓了你,我付兩百萬。”曹娥很幹脆的答應。
    包琳琳緊隨其後:“我也付。”
    說完,兩人看向盧娜,後者有些為難,在金錢上,她和包琳琳曹娥還是有差距的,況且絕大部分錢都已經給了鞏慶亮。
    “好,我給。”盧娜在計算過資產後,勉強答應。
    未來若真的需要拿出兩百萬,借錢就是了,再說KTV銷售主管掙錢的速度也不慢。
    範芝梅:“多謝,我醜話說在前麵,到時候如果你們不給,今天的事情我會捅出去。”
    三人明白這是籌碼,點頭表示了解。
    此次,毒殺小分隊成立,鞏慶亮的生命正式迎來倒計時。
    ……
    陳益把口供來回看了兩遍,確定交叉點沒有錯誤後,長舒了一口氣。
    有件事他猜對了。
    正是這件事,讓他對鞏慶亮升起佩服。
    曹娥的第一次竟然是被強奸的,厲害,真是……非常厲害的一個人。
    陳益必須承認,鞏慶亮在拿捏女人方麵簡直無敵。
    誰又能想到,高冷霸道強勢的曹娥,居然在內心深處渴望被男人用最原始的方式碾壓。
    就算能想到,也沒人敢做,萬一報警怎麽辦?
    鞏慶亮不僅看透了這一點,還大膽的去實施了,獲得了巨大成功。
    第一次強烈反抗,第二次象征性反抗,第三次無力反抗,第四次……便在鞏慶亮麵前主動脫掉了衣服。
    “牛批。”
    陳益給了鞏慶亮高度評價,既然有這般技能,其實他完全可以專心去尋找一個各方麵條件頂尖的女人,做一個徹徹底底的軟飯王,一輩子衣食無憂瀟灑快活。
    這種日子不香嗎?何必去腳踩多條船承擔風險。
    鞏慶亮已經死了,無法得知他到底怎麽想的,陳益作為男人換位思考猜一猜,也許……鞏慶亮享受這種狩獵的感覺。
    每征服一個女人,可能會給鞏慶亮帶來無與倫比的成就感,這不是僅僅隻征服一個女人能比的。
    世間眾生形形色色,出現鞏慶亮這種人不足為奇。
    被殺,同樣不足為奇。
    “陳隊,沒問題的話就準備整理卷宗移交檢察院了。”何時新道。
    陳益擺了擺手。
    一個人可以翻供,四個人基本不可能,而且證據鏈很紮實,再厲害的律師也隻能做減刑辯護,翻不了案。
    何時新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上午吃完早餐,陳益給昨晚參與審訊的警員都放了假回去休息,他自己也給方書瑜說了一聲,回家一覺睡到了下午四點。
    醒來後,離家隨便在附近找了個餐館,吃完也不知道是中午飯還是下午飯,後直奔檢察院而去。
    陳益平時很少來這裏,途中不少檢察員看到他後都很驚奇,反應快的叫聲陳隊長,反應慢的隻能目送他上了二樓。
    敲開副檢察長辦公室的門,陳益走了進去。
    “老蔡,我來拿東西。”
    蔡衛正坐在辦公桌前工作,見進來的是陳益,笑了笑,拉開抽屜拿出五張入場券放在了桌子上。
    “挺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求你。”
    “上次提到的案子怎麽樣了?”
    陳益收起入場券,笑道:“招了,四個人排成排,總會有主動交代希望立功減刑的人,這涉案人員啊,越多越好審。”
    蔡衛聽懂了,很有畫麵感,衝陳益豎起大拇指:“你可真有辦法,那行,我提前和他們說一聲,準備準備。”
    陳益沒有多留,轉身揮手:“那就是你們的工作了,走嘍,加油。”
    當房門關閉,蔡衛有些無奈。
    “這家夥,說是百年難遇的破案天才誰信。”
    自語了一句,他繼續伏案工作。
    離開檢察院的陳益去了陳氏集團,將入場券交到鄭洋手裏,對方連連道謝。
    “給了我五張,後天我帶著書瑜也去,閑著也是閑著,說不定哪句話能對我們辦案有用。”陳益說道。
    鄭洋:“好啊,到時候我們在會場集合,當天晚上喝一杯。”
    陳益:“妥了。”
    既然來了陳氏集團,陳益告別鄭洋後去見了沈瑛。
    陳誌耀不在,去別的公司開所謂的【巔峰會議】了。
    這名字,逼氣側漏,讓陳益狠狠吐槽了一番,你怎麽不叫高峰會談。
    “小益啊,晚上回家吃飯吧。”臨走前,沈瑛問了一句。
    陳益想了想,沒答應,這兩天查案有點疲憊,還是在家好好休息。
    沈瑛倒也沒失望,隨口一問,自從陳益結婚後,回家的次數確實少了,但也不至於好幾個月不見人。
    年輕人工作忙,警察更忙,可以理解。
    她到現在依然偶爾恍惚,曾經那位不學無術的富家公子,看來是真的一去不複返了。
    當天晚上,陳益詢問方書瑜去不去聽講座,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果斷拒絕了。
    “我剛當法醫的時候,一個星期三次講座,都要吐了,不去不去,你自己去吧。”
    陳益啞然失笑,沒有堅持。
    隔一日的第三天,他拉著何時新來到羅羽講座現場,傳聞不如見麵……嗯,還不如傳聞呢,其貌不揚的一個人,戴著眼鏡。
    不過四個小時的聆聽確實能學到不少東西,看個人消化,對律師來說很有用,對警察來說同樣有啟發,不僅為審訊工作提供了新思路,還為案件偵查拓展了更多方向。
    按照約定,五人晚上聚餐,陳益認識了鄭洋的兩位朋友。
    這兩個朋友都是律師,對陳益的身份比較在乎,場麵話較多,這讓陳益很快確定彼此無法交心,興致缺缺。
    也正常,很難有人能無視陳氏集團獨子的名頭,更不要說在省廳地位頗高。
    陳益沒有喝多,酒局散後打車回到小區。
    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小區裏基本看不到人,陳益默默走在花園小路上,前方拐個彎就到了。
    此刻他突然停下,從兜裏掏出香煙和火機,火光乍現,煙霧升騰。
    不遠處的路燈因為綠化的遮擋無法完美投射光線,周圍有些昏暗。
    他放緩腳步,視線餘光瞟向身後。
    幾秒鍾後,在即將離開這條小路的刹那,月光映照下的寒芒驟然迸發,身穿黑色風衣的男子正握匕首,兩步跨越直刺陳益要害。
    陳益叼著香煙側身躲過,與此同時右腿騰空,如鞭子般砸向後方身影。
    男子抬腿抵擋,巨大的力道將他轟出數米,腳步踏在地上發出蹬蹬蹬的聲響。
    陳益整個人轉了過來,看著前方的男子。
    黑風衣,黑口罩,黑褲子,黑靴子……除了裸露在外的皮膚和手中匕首,全是黑的。
    這也太裝了,得虧你沒戴墨鏡,不然妥妥的神經病。
    “大晚上穿成這樣,拍電影呢?”
    陳益將香煙從口中夾走,輕彈煙身,煙頭在震顫下飄落幾片灰雪。
    男子不說話,換了個握匕首的姿勢。
    正握適合偷襲,反握適合對抗。
    對方的動作讓陳益挑眉,這是不準備跑啊。
    行,有種。
    “能不能先問問你是哪裏來的朋友?”陳益開口,“殺我之前總得報號吧,我可不想做糊塗鬼。”
    男子稍微活動肩膀,大步衝出,沙啞的聲音在夜色飄蕩。
    “生命消逝的前一秒,你會知道的。”
    陳益暗罵,這黑玩意簡直比我還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