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偶遇左丘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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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雲調取全陽城失蹤報案並整理完畢,五年的時間裏,未找到的失蹤人員上萬人,根據【年輕女性】的篩選標準,還剩百餘人。
    再根據【身高一七零(加軟組織)】的篩選標準,還剩十二人。
    這十二人裏有離家出走的,有和男朋友私奔的,有外出打工失聯的……原因很多,需要一個一個去落實。
    警方隻掌握了一具白骨,除了性別身高其他什麽線索都沒有,隻能用最簡單直接的方法:DNA親子鑒定。
    在此期間,要再三確認失蹤人員是不是家屬的親生孩子或親生父母,排除領養的可能。
    何時新還在查監控。
    其他人,全部加入了走訪行列,走訪對象是白骨出現當天在湖心島上的每個人,從他們的親朋好友中找尋線索。
    案件調查初期是最忙的,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大概的死亡時間出來了。
    五年。
    具體到月,五年零兩個月。
    放射性同位素檢測法,是一種準確率很高的判斷白骨化屍體死亡時間的方法,誤差不會超過一個月。
    方書瑜去省廳用的正是這種方法。
    所謂的放射性同位素,說具體點就是金屬陽離子。
    骨骼中的金屬陽離子不受化學因素和外界環境因素的影響,因此可以用來推斷白骨化屍體的死亡時間。
    支隊長辦公室,陳益翻看方書瑜送來的屍檢報告,上麵除了重點寫出死者死亡時間外,還進一步確定了死者的年齡範圍。
    25到27歲。
    從恥骨聯合麵、骨齡等多方麵因素考量,可以將年齡定格在二十五歲,當然這隻是法醫的推斷,誤差不會很大。
    一位二十五歲的年輕女性,在五年前被人用重物擊打後腦勺而死。
    這便是法醫當前結論。
    鑒於屍骨過於幹淨,其他什麽都不知道,給刑警偵查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如果屍骨沒有被清理的話,至少能檢測屍骨上的物質,從而判斷在來到湖心島之前,它曾經存放何處。
    “我會繼續檢查的,有些東西清洗不掉。”方書瑜說道。
    陳益點頭。
    物質會融入骨骼,屍檢當然不能停止。
    此案的調查,也才剛剛開始。
    敲門聲響起,卓雲到了。
    “陳隊,方法醫。”
    方書瑜沒走,想聽聽卓雲那邊的調查結果。
    “陳隊,都查過了,沒有找到符合條件的失蹤人員。”卓雲開口,“還有,全國福利院和上傳DNA數據的失蹤人口親屬也沒有記錄。”
    現如今,失蹤人口的親屬會被要求上傳DNA,有利於尋找失蹤人。
    但這不是絕對的。
    陳益並不失望,查案本就是試錯的過程,他說道:“死者也不一定是陽城人,全國範圍內每年數萬年輕女性失蹤,大海撈針啊。
    繼續查吧,範圍向周邊城市擴大,直至擴大到全省。
    如果全省也找不到的話……再說吧,先查。”
    卓雲領命離開。
    當房門關閉,方書瑜看向陳益:“要是親屬沒有報案那才糟糕,看當下的情況,很有可能沒報案啊。”
    陳益:“那就比較麻煩了,需要從其他方向著手。”
    從刑偵角度看,一具白骨若無人報告失蹤,國家數據庫匹配不上,白骨本身也不存在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體內醫療器械比如鋼釘),那麽想確定白骨身份,幾乎是不太可能。
    全國那麽大,總不可能挨家挨戶的去問,這輩子都問不完。
    “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先走了。”方書瑜擺手離開。
    她隻負責白骨本身,其他的就需要陳益去頭疼了。
    有辦法?
    陳益無奈搖頭,他又不是神仙。
    話說,如果真的沒有親屬報案,裏麵肯定是有原因的,但分析原因無法給確定白骨身份帶來幫助。
    比如,父母根本不在乎。
    這就很難搞。
    青世的案子就是這種情況,受害者之一死了好幾年,親生母親竟然不聞不問毫不知情,可見類似現象不在少數。
    伴侶呢?
    男朋友老公也不報警嗎?
    或者,沒男朋友沒老公。
    或者,殺死她的就是男朋友老公。
    想這些沒意義。
    陳益叫來了林辰,讓他去法醫室參與屍檢工作,有什麽不懂的就問,目標是顱骨畫像還原,盡可能的去提高準確率。
    為了確定白骨身份,他不會放棄任何方式方法。
    缺乏軟組織,其實複原準確率不會太高,看林辰能力了。
    不過相似度肯定是有的,可以多畫幾幅畫像,讓熟悉的人去辨別。
    他依然認為白骨的放置者就在湖心島上,如果將畫像擺在麵前,放置者可能會發生表情上的細微變化,進而為警方鎖定方向。
    又是三天過去。
    毫無收獲。
    白骨的身份,依舊是一個謎。
    監控查過了,找不到搬運可疑物體的人。
    當天湖心島的在場人員,目前走訪完了所有工人和公司員工,未曾發現誰身邊有親朋好友無故失蹤。
    現在,已經開始走訪受邀賓客了。
    卓雲那邊也沒有消息,落實失蹤人口的範圍已經擴大到了全省。
    而林辰,還在利用三維掃描和法醫學知識進行顱骨複原,草稿當前出來了十幾張。
    陳益看過,覺得哪裏有點別扭,讓林辰繼續修複,最終要減少到三張定稿交上來,區別是胖瘦。
    從五官輪廓看,白骨女孩長的一般般,最多用清秀形容,算不上美女。
    長相一般也是線索,至少和美女比起來,社會關係要相對簡單。
    這是事實。
    美女,到哪都能引起關注,追求者一大把,也會引起不法分子的覬覦。
    ……
    白骨身份確定不了,案件調查就無法往下進行,刑偵支隊可預見的馬上就要陷入僵局中。
    出師不利。
    連死者都不知道是誰,又怎麽查下去呢?
    除非,能找到放置白骨的人。
    要麽確定死者身份,要麽確定放置者身份,兩件事哪一個有突破都可以。
    今日在張晉剛辦公室,省廳打來電話,張晉剛按下免提鍵和陳益一起聽。
    對方也不是一個人,魏劍風和分管副廳都在,詢問案件調查進展。
    得知受害者身份還未確定,省廳有點炸毛,可能是來自各方的壓力有點大,畢竟白骨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在陽城重點項目湖心島內,在孫元發的眼皮底下,被發現的。
    影響太大。
    “這才七天。”陳益開口。
    副廳:“沒要求七天破案,但總要把死者身份查出來吧?陳益,以你的能力,七天的時間不短了,全城的警力都在配合,怎麽連誰死了都不知道。”
    陳益挖了挖耳朵,沒理會。
    這位副廳是他所認識的領導中比較嚴肅的了,對誰都這樣,並非針對自己,和方鬆平的關係也不錯。
    私下裏,還得叫一聲叔叔。
    “陳益?陳益呢?”
    “陳益!”
    “張晉剛,陳益呢?跑了嗎?把他給我叫回來!無組織無紀律!”
    張晉剛轉頭看了看,見陳益正在掏煙盒,於是說道:“抽煙呢。”
    此時魏劍風聲音響起:“白骨身份的確認難度可大可小,也許案發當天就能知道是誰,也許永遠無法知道,我相信陳益正在盡全力想辦法,還是耐心再等等吧。”
    副廳聽進去了,語氣稍緩:“給個時間。”
    陳益點燃香煙,開口道:“給不了,你行你上。”
    幾人:“……”
    “陳益,你馬上給我到省廳來!”副廳急眼了。
    陳益聳肩,站起身:“去就去。”
    張晉剛苦笑,陳益和分管副廳關係其實很好,算長輩和晚輩,但陳益對之在工作上老是一板一眼的作風很不感冒,心情好的時候無視,心情差的時候就會懟兩句。
    今天陳益的心情,顯然不怎麽好。
    七天未確定白骨身份,正在推進的各個方向也都希望渺茫,作為案件負責人,心情能好就怪了。
    看著陳益離開辦公室,張晉剛掛斷電話。
    “秦飛,帶我去省廳。”
    路過辦案大廳,陳益邊走邊開口。
    “是!”秦飛立即站起身。
    兩人開車離開市局。
    “陳隊,去省廳幹什麽,匯報工作嗎?”路上,秦飛詢問。
    陳益靠在後座上閉目眼神,說道:“剛才懟了領導一句,叫我過去當麵挨頓罵吧。”
    啊?
    秦飛不知道該怎麽接,選擇了閉嘴。
    現在死者身份沒有眉目,不論是陳隊還是省廳,恐怕都有些著急了。
    這並不是一個好信號。
    既然白骨出現在陽城,說明死者和陽城大概率是有聯係的,就算不是本地人,也應該存在人際關係才對,所以拖的時間越長,希望越渺茫。
    道路有點堵,平均需要等兩個紅綠燈才能過去一個十字路口。
    上午就這樣,因為市局和省廳隔著陽城第三人民醫院,按照習俗,慰問病人要在上午進行,因此車輛很多。
    為什麽看病人要在上午?
    主流說法是上午陽氣重,下午陰氣重,且普遍觀念認為下午和晚上是祭拜死者的時間,不適合看望病人,有咒人家的嫌疑。
    實際原因是,上午是醫護人員查房診斷的時間,而下午病人需要休息。
    前方路過三院,陳益睜開了雙眼,轉頭看向窗外,入眼下是擁堵的車水馬龍。
    最堵的地方永遠在醫院,而非商場。
    “如果常規方法查不到死者身份,該怎麽辦呢?”
    陳益腦子沒有閑著,一直在思考案件。
    他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已經七天了,如果能查到身份,應該早就查到。
    “全國範圍內尋人嗎?二十五歲女性,身高一米七零,失蹤了五年。”
    “特征很明顯了,隻要親朋好友看到,馬上能對號入座。”
    “但要是沒報案呢?”
    “既然當年沒報案,那麽五年後麵對警方通告,也不會有實際行動吧?”
    “範圍還是要鎖定在湖心島上,放置白骨的人一定就在其中,博物館工人嫌疑最大,那個羅保……”
    陳益不由得再次想到羅保,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過於巧合,他做不到無視。
    “誒?陳隊。”
    此時,秦飛的輕咦聲打斷了陳益思緒。
    陳益回過神來:“怎麽了?”
    車輛正在等紅綠燈,秦飛迅速指向前方正在過馬路的一男一女說道:“那女的不是左……左丘什麽來著?湖心島那位,薑總女朋友吧?”
    “啥?”
    陳益直起身看了過去,發現果然是左丘安晴。
    此刻左丘安晴正把左手跨在一名男子的手臂上,兩人頗為親昵,有說有笑的通過斑馬線。
    這般姿態,關係不是親兄妹親姐弟就是男女朋友。
    左丘安晴的哥哥和弟弟他都見過,不是。
    那麽……男朋友?
    不會吧?
    薑凡磊被戴綠帽子了?
    他沒想到隻是臨時去一趟省廳而已,竟然在街上碰到了左丘安晴,還是和另一個男的在一塊。
    目送兩人走到斑馬線盡頭,綠燈亮起,秦飛發動汽車。
    陳益並未收回視線,整個身體轉了回去,透過後車窗繼續看,直到兩人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陳隊,前麵要掉頭嗎?”秦飛主動問道。
    陳益:“不用。”
    秦飛:“好的。”
    重新坐正後,陳益臉色古怪,實在沒忍住拿出手機給薑凡磊打去電話。
    “喂?陳益。”電話接通。
    陳益:“磊子,你和左丘安晴怎麽樣了?”
    薑凡磊淡定道:“分手了啊。”
    陳益驚訝:“分手了?這麽快。”
    薑凡磊:“我了解過了,她和你說的一樣,不適合當女朋友,一周前你們來湖心島的時候,就已經分手了。”
    “是嗎?”陳益回憶當時情況,還真沒怎麽注意,“那你們現在……”
    薑凡磊笑道:“和平分手,她現在還是我的員工,總不能把她開除吧,那也太渣男了,等什麽時候她自己想走了,我會同意的。”
    陳益:“呃。”
    兩人既然已經分手,那剛才的事情還要和薑凡磊說嗎?
    說了,貌似會添堵啊。
    左丘安晴恢複單身,有權利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雖然……動作有點太快了點。
    “怎麽了?你突然打電話問這些做什麽。”薑凡磊奇怪。
    陳益:“沒事,你……做的很對,我剛才看到左丘安晴和一個男的在逛街,有長時間肢體接觸那種。”
    聞言,薑凡磊沉默片刻,灑脫道:“理解,我也要重新找一個女孩了。”
    陳益不去拆穿。
    湖心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他還有心思找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