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運氣爆棚,劇院的骨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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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槽!”
    韓丘沒忍住,爆了聲粗口。
    全都對上了。
    如果說前麵葛水雲的日記基本坐實葛廣盛身份,以及加大了他的作案嫌疑,那麽當前懸疑的出現,幾乎能確定葛廣盛就是凶手。
    在證據鏈紮實的情況下,嫌疑人的口供可以忽略,反過來,在證據鏈不紮實的情況下,嫌疑人的口供便尤為重要。
    必須要讓葛廣盛開口,也必須讓他的“妻子”開口。
    可以的話,吳睿也要算在裏麵,能問就問,不能問想著法也要問,記入卷宗一並提交檢察院。
    “這算……模仿殺人?”韓丘說道,“沒想到葛水雲竟然還有當作家的天賦,這部打磨打磨的話,說不定能寫出點名頭。”
    柴子義已經能感覺到案情一片清晰,起碼知道了葛廣盛為何會選擇這種離奇的殺人方式:“把女兒的還原,難不成是想和女兒一起報仇?
    動手的是自己,作案方式來自女兒,另一種形式的合作殺人了吧?”
    陳益慢慢合上筆記本,說道:“可惜葛水雲和她父親不一樣,從日記內容看,她雖萬念俱灰但心還是純淨的,沒有傷害無辜的念頭。
    這才是正常人,正常人不會去想著拿走他人的生命。”
    韓丘歎道:“葛水雲要是知道父親為自己連殺三條人命,應該會後悔自殺吧?其中一個,還是她暗戀多年的男孩。”
    陳益起身將筆記本隨手遞給柴子義,走到門外,看著不遠處眾警員在努力挖掘泥土。
    暫時沒有新的情況傳來,說明挖到屍體或骨灰的概率已經不高了。
    不知吳常春和葛水雲的屍體到底是不是埋在附近,哪怕是,警方也不可能把整個石渡小鎮全部掀起來,直接去問葛廣盛最簡單。
    “讓所有人停下,收拾收拾,我們準備回靖城。”看了一會後,陳益開口,“韓隊長也去吧,此案畢竟也牽扯到了西貴縣。”
    韓丘點頭:“是。”
    柴子義吆喝了一聲:“別挖了!收拾收拾準備走了!”
    聽到命令,所有警員立即開始填土,並將挖出來的龍舌蘭又重新埋了回去。
    荒漠植物可以穩固沙土,對環境保護非常重要,未來這些龍舌蘭將繼續紮根石渡小鎮,成為這片土地堅不可摧的綠色堡壘,讓石渡小鎮的天變得更加湛藍。
    微風吹來,塵沙揚起,空氣中仿佛開始彌漫植物的清香。
    此次離開,石渡小鎮大概要徹底變成無人區,存在十年的雲水客棧,將再次和斷壁殘桓融為一體,被所有人遺忘。
    可以的話,賣掉也是不錯的。
    父母若是進去了,無法自理的吳睿需要金錢支撐他走完一生。
    高桂蘭,是本案下一個突破口。
    回去的路上,陳益坐在車裏還在想這件事,到了靖城直接去攻破高桂蘭,還是先想想辦法找到葛水雲的埋葬地點呢?
    隻要能找到葛水雲,葛廣盛的心理防線絕對會崩塌。
    這很難,全靠猜。
    上了平緩的高速公路,陳益要來葛水雲的筆記本繼續翻看。
    一夜未睡他並不困。
    “你們休息休息吧,六個小時能補一覺。”陳益說道。
    柴子義和韓丘沒有矯情,閉目在座椅躺下,到了靖城可能會更忙,要養精蓄銳。
    特案組其他人在另一輛車上,現在估計已經睡著了。
    清秀的文字再次出現在陳益視線中,這次他看的很認真,一個一個字瀏覽,沒有放過任何細節。
    顯然,葛廣盛的作案過程全部圍繞女兒葛水雲,殺人名單取自日記出現的部分人物,連手法都來自葛水雲自創的。
    那麽,葛水雲的埋葬地點會不會也在筆記本中呢?
    有可能。
    葛水雲希望自己死後埋在哪?日記裏沒說,但日記肯定已經被葛廣盛翻爛了,他也許會去猜。
    陳益同樣嚐試去猜一猜,看看能不能對上葛廣盛的思維頻道。
    日記中沒有提到爺爺奶奶,或許是因為情感上沒有那麽強烈吧,時間長了,家中去世的老人在記憶中也就隻剩下了輪廓。
    葛水雲的媽媽呢?
    葛水雲在日記裏用兩頁紙的篇幅懷念母親,她屍骨的埋葬地點會和葛廣盛前妻有關嗎?
    “不會。”陳益內心否定,“日記裏提到,每次葛水雲聊起媽媽,葛廣盛的態度都是謾罵,而葛廣盛前妻在接到柴子義電話的時候態度也不好,說明這對夫妻關係極差。
    所以,他不可能讓女兒再和前妻扯上關係,哪怕是死後,哪怕女兒非常懷念。”
    喬瑞呢?
    葛廣盛會不會神經病到……把葛水雲葬在喬瑞旁邊甚至葬在一起?
    喬瑞的屍體早已火化且辦完了後事,骨灰埋在了墓地裏,這倒是可以操作,存在一定可能性。
    查倒是好查,看看喬瑞附近埋著的是誰,他的墓有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包括是不是有陌生人來祭奠過。
    其他的……
    陳益把所有日記內容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很快想到新的可能,翻動筆記本到了指定頁。
    “靖城歌舞劇院?”
    “葛水雲會被埋在這嗎?”
    陳益思索。
    對方有兩個夢想,一個夢想是參加桃花獎舞蹈大賽,另一個夢想是在靖城歌舞劇院演出。
    既然是夢想,實現還是比較難的,葛水雲最終徹底把夢想變成了夢。
    死前未能如願,死後埋在歌舞劇院,算不算另一種形式的圓夢?
    能幹出濫殺無辜的事情,葛廣盛絕對已經瘋了,瘋子的想法往往比較奇葩。
    “喬瑞。”
    “歌舞劇院。”
    陳益鎖定了兩個地點,準備到了靖城著手查一查。
    能查到最好,查不到的話,就憑借手裏的筆記本以及高桂蘭的口供,嚐試撬開葛廣盛的嘴。
    車輛行駛中。
    陳益放下筆記本也準備眯一小覺,睡眠缺失所帶來的不僅僅是疲憊感,最重要的是會影響腦子,讓思維變得遲緩。
    此案還沒有完,需要保持絕對的清醒。
    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五個小時後了,此刻車隊剛下高速,目的地靖城市局。
    “通知所有開車的警員改變路線,去靖城歌舞劇院。”陳益開口。
    “歌舞劇院?”柴子義沒有馬上詢問緣由,在下達完命令後方才說道:“葛水雲在日記中提到了歌舞劇院,陳巡是覺得在那個地方可能存在和本案有關的線索?”
    陳益:“你說葛水雲有沒有可能埋在那?”
    柴子義想了想,微微點頭:“存在可能,葛水雲寫下了在歌舞劇院演出是她的夢想,葛廣盛肯定也看到了,選擇把女兒埋在那也算間接圓夢了吧?雖然聽起來挺詭異的。”
    這要是放在靈異裏,那就是一個女鬼天天在劇院跳舞,想想就很滲人。
    陳益:“去看看,對了,預審那邊什麽結果?”
    柴子義:“還沒有突破。”
    超九成的嫌疑人會在被抓後很快認罪,哪怕警方根本沒有掌握直接證據,此案八年懸而未決,嫌疑人肯定沒有那麽簡單。
    不看到棺材,是不會落淚的。
    陳益點了點頭沒再多問,車輛改道向歌舞劇院行駛而去,路程大概四十分鍾。
    中途,柴子義和大家聊了聊對靖城歌舞劇院的印象。
    靖城歌舞劇院大概有六十多年曆史,建成後多次演出過著名歌劇和舞劇,有不少明星還來演過話劇。
    比如早年的《紅珊瑚》、《小二黑結婚》,芭蕾舞劇《白毛女》、《賣火柴的小女孩》等。
    現如今是省級文明單位,很多大型的室內娛樂表演都會選擇在那裏舉行。
    外人可能沒有感覺,但對靖城本地表演者來說,是藝術與夢想交織的殿堂。
    半個多小時後,前方已經能看到劇院獨特的建築風格,外牆鑲嵌著細膩的石雕和浮雕,仿佛在對每個路過的人講述古老浪漫故事。
    “這地方晚上還是不錯的。”柴子義開口,“每當夜幕降臨燈亮的時候,整個建築很漂亮,也算靖城地標性建築物之一了。”
    到了門口眾人下車,柴子義先行幾步向劇院工作人員出示了證件,表明來意。
    沒人敢攔警察,大門很快打開。
    今日劇院內沒有活動,感覺有些冷清。
    經過前院停車場,陳益在一顆大樹附近停住腳步。
    大樹樹幹粗壯,需數人合抱方能圍攏,樹皮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每一道裂紋都在訴說過往,顯然有些年頭了。
    其樹冠龐大,枝葉繁茂,綠意盎然,陽光透過密集的葉片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為劇院增添了幾分溫馨和幾分神秘。
    陳益邁步,離大樹更近了點。
    劇院對大樹保護的很好,周圍設了鐵圍欄,拒絕想要靠近的每個人。
    圍欄之外有長椅,很適合休息或者看書,若能在這裏演奏一曲小提琴,旋律加上古樹,還有歌舞劇院的底蘊……那般場景,樹葉隨著音樂搖曳,共舞歲月華爾茲,發到網上一定很火。
    陳益掃了一眼,視線下移,大樹周圍是幹中帶點濕潤的泥土。
    此刻,有中年男子從劇院快步走出,徑直來到陳益麵前。
    他認為站在首位的一定是領導沒錯了。
    交流了幾句,眾人得知對方是劇院的副院長。
    有級別的,正科級。
    若在省會,副院長可達到副處級,因為歌舞劇院是二類事業單位,正兒八經的官方舞台。
    “原來是陳巡。”副院長有那麽一瞬間被嚇到,同時也被對方的年齡驚到,心裏琢磨可能是官二代,“您來怎麽沒提前說一聲啊,今天劇院裏隻有我,要不我打個電話吧。”
    他並不認識陳益。
    其他省份的支隊長,哪怕有過高光時刻,除非刻意關注否則一般不會知曉,就算聽過也忘了。
    僅憑巡視員三個字,足夠。
    監督、巡視,巡視員的職責可以覆蓋到大部分單位,突然來了一個巡視員,誰心裏都打鼓。
    “不用,我們就是路過隨便看看。”陳益示意前方大樹,問:“有些年份了吧?”
    副院長轉頭,笑道:“那可不,一百多年曆史了,見證了劇院的興衰更迭啊。”
    陳益:“上百年了啊,要是用來保佑一個死去的人,肯定合適。”
    跳躍有點大,副院長兩眼蒙:“啊?陳巡說什麽?”
    陳益抬手一揮:“挖。”
    身後,數名警員上前,手中早已準備好了工具,他們靈活的越過圍欄,圍著大樹就開始挖土。
    若葛廣盛選擇把女兒骨灰埋在劇院,地點選擇很多,整個劇院的每個角落都有可能,而有土的地方概率更大。
    既然先看到了,那就先查。
    “誒?等……不是!”副院長傻眼,但不敢阻止,“陳巡,這是幹嗎??它是三級保護古樹啊!”
    古樹分等級。
    一級古樹:樹齡500年以上。
    二級古樹:樹齡在300年到499年。
    三級古樹:樹齡在100年到299年。
    損壞夠級別古樹是違法行為,按規定要罰款的。
    三級古樹,最起碼也得十萬了,嚴重者還會追究刑事責任。
    當然……帝城的巡視員肯定不會因為一棵樹被問責,但無緣無故上來就挖,副院長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解釋的聲音來自柴子義:“您放心,市局會負責的,我們在調查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希望劇院能夠配合。
    隻是挖挖看而已,不會破壞這棵樹的。”
    聞言,副院長神色緩和,既然師出有名,那就不是他的責任。
    挖就挖吧。
    植物罷了。
    在挖掘的過程中,陳益吩咐其他人進劇院看看,尋找能夠完美隱藏骨灰盒的地方。
    既然來了,那就仔細過一遍。
    副院長對這裏很熟悉,由他引路。
    時間緩緩過去,原本隻是猜測,連陳益自己都沒有想到,竟然真的在古樹周圍的土裏挖出了東西。
    當警員帶著手套小心翼翼端出一個暗紅色盒子,柴子義和韓丘的表情中同時浮起難以置信的吃驚。
    包括陳益,都有了短瞬的錯愕。
    不得不說,今天的運氣很好。
    “他真把女兒……咳咳,埋在這??”柴子義被風嗆到,咳嗽起來。
    陳益深吸一口氣,說道:“那本日記,他執行的一字不漏啊,就差前妻了。
    把裏麵的人叫出來,我們回市局,先拿到高桂蘭的口供再說,搞清楚吳常春在哪。
    若有必要,這盒骨灰直接送到帝城。”
    帝城的DNA提取分析技術,靖城肯定是沒法比的,為了偵破這起八年前的連環殺人案,一切手段都可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