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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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片城中村基本已經荒廢了,全村百分之九十的居民改善住進了樓房,所以經偵支隊的行動並沒有引起注意。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唐弘毅才會選擇大張旗鼓的直接包圍,而不是暗中抓捕降低影響。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回蕩在巷道。
    等了一會沒有動靜,警員繼續敲。
    五分鍾過後還是沒有人開門,警員通過麥克風尋求指示:“唐支,怎麽辦?”
    唐弘毅沒有遲疑:“破門!”
    “是!”
    轟!
    堅固的破門磓狠狠撞在了鐵皮上,伴隨震耳的炸響,房門大開,數名經偵支隊的警員持槍立即衝了進去,以百米賽跑的速度掠過院子,一腳踹開正門。
    剛要進去,最前方的警員看到了什麽,臉色突然大變,迅速打了個手勢,大吼道:“停!!”
    抓捕行動戛然而止,幾名站在門口的警員大驚失色,抬起的腳還未落下便是收回,防止破壞現場。
    麵前,是觸目驚心的死亡現場。
    距離正門不遠的茶幾旁,一名男子身體朝下倒在血泊裏,背部有三四處鮮血暈染的痕跡,似乎是被人連續捅了數刀。
    距離有點遠,無法通過體溫和心跳判斷是死是活,但周邊血液早已凝固,男子身上也出現了屍斑,肯定是死了。
    幾人不敢上前,必須等唐弘毅到了才能做決定。
    唐弘毅的腳步很快響起,眾人讓開道路。
    看到屋內的情況,唐弘毅表情變了變,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該男子的長相依稀可辨正是紀景福無疑,他沒想到剛剛鎖定本案嫌疑人的身份,竟然在抓捕的時候發現對方被殺。
    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眼下最重要的是立即聯係刑偵隊過來處理。
    經偵,辦不了凶殺案。
    “裏麵有人嗎?”
    唐弘毅喊了一聲。
    “裏麵有人嗎??”
    “你,進去看看,小心點,從邊緣走,不要破壞現場。”
    紀景福一家四口,現在死了一個,還剩三個,需要確定其他三人是什麽情況,如果有受傷的立即叫救護車。
    警員領命:“是!”
    唐弘毅拿出手機準備打給洪中分局,即將按下撥號鍵的時候思索片刻,最終還是先打給了盧政凱,讓對方匯報給周業斌。
    此案經偵和刑偵估計要合作調查,他還是更願意相信局裏的刑偵支隊,這裏雖然是洪中分局的轄區,但至少要讓刑偵支隊參與一下。
    盧政凱正在局裏開會偵辦另一起案件,接到唐弘毅電話,兩人溝通了一會,就在此刻,進去查看其他房間的警員返回,腳步極快,邊走邊說:“唐支!都死了!!”
    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駭然。
    此案的嚴重程度和惡劣程度,在確定紀景福全家死亡的這一刻,拔高了好幾個等級。
    “什麽?!”唐弘毅難以置信,“兩個孩子也死了??”
    警員肯定點頭:“死了!”
    “特麽的!畜生東西!”唐弘毅問候凶手祖宗十八代,隨即衝電話喊道:“盧支!一家四口全死了!兩個孩子不到十歲!”
    電話那邊安靜了三秒鍾,盧政凱也需要時間接受信息,很快聲音響起:“我馬上匯報周局!”
    他放下手裏的案子,離開會議室去找周業斌。
    副局長辦公室。
    周業斌猛地站起身,神色變得無比嚴肅,馬上下達指令,讓市局刑偵支隊和分局刑偵大隊立刻出發趕往現場進行勘查。
    “是!”
    盧政凱集合隊伍出發。
    分局的呂光軍也接到了上級命令,帶隊趕往新頭鎮。
    一個小時後,新頭鎮城中村已經停滿警車,警戒線內外拉起,三步一個崗哨,吸引了很多附近居民和過路群眾圍觀,不知道發生了何等大事。
    案發現場。
    現勘通行踏板已經搭建,從門口直通所有房間,現勘和法醫小心翼翼踩著踏板出入,進行初步調查和屍檢工作。
    院中,三位隊長正在交流。
    唐弘毅已經把過程完完整整說了一遍,這段時間經偵支隊一直在找紀景福,今天剛剛鎖定位置,卻沒想到在抓人的時候看到了這一幕。
    滅門。
    很長時間沒有聽說過滅門慘案了,現如今竟發生在了陽城。
    若現場勘查無法在短時間內鎖定凶手身份,比如找到指紋或DNA,那麽省廳肯定會成立專案組。
    滅門案,已經屬於特大刑事案件了。
    “唐支,他是不是有仇人啊?或者存在利益相關者,被滅口了。”呂光軍問唐弘毅。
    唐弘毅無法回答這個問題,自始至終經偵支隊的目標隻有紀景福,過程中未曾發現其他重大嫌疑人涉案。
    得知紀景福已經是幕後最大的老板,盧政凱皺起眉頭,若是這樣的話,滅口的概率就不高了,而且滅口也不至於把人家全家都殺了吧!
    滅口滅了滿門,對方實在沒必要這樣做,除了會引來更多警察參與案件調查,得不到任何其他好處。
    除非有仇。
    盧政凱傾向於有仇,但眼下不是分析的時候,需要等現場勘查結果出來了之後再說。
    半個小時後,卓雲離開現場來到院子,並摘掉了口罩手套和鞋套。
    “盧支,唐支,呂隊。”
    盧政凱和唐弘毅點頭,呂光軍回應:“卓副支。”
    唐弘毅問:“什麽情況,說說。”
    卓雲深吸一口氣,壓著火說道:“法醫初步鑒定,受害者紀景福的妻子死於捆綁奸殺,沒發現體液殘留,死亡原因頸動脈破裂失血過多而死,也就是割喉,紀景福胸前四道貫穿傷,是用匕首自正麵捅的,導致髒器官大出血而死,另外兩個……”
    他頓了頓,繼續道:“另外兩個嘴巴封住雙手反綁,受侵犯後被割喉,死亡原因是割喉引發的窒息,沒有體液殘留。”
    最後一句話讓盧政凱三人齊齊愣住,差點懷疑自己聽錯。
    反應過來後,三人大怒。
    “什麽畜生玩意?喪盡天良了是吧!心理變態是吧!”盧政凱破口大罵,“艸!”
    不論紀景福曾經做過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和無辜後代有啥關係?
    冤有頭債有主,再怎麽發泄也不應牽扯無辜的人。
    呂光軍和唐弘毅也沒閑著,繼續問候凶手祖宗十八代,正如盧政凱所說,這已經不能算是人了,毫無憐憫。
    很久很久,沒有遇到過這種瘋子。
    “繼續!”盧政凱咬牙,掏出香煙遞給幾人,希望用尼古丁來平複情緒。
    卓雲說:“凶手是有預謀的殺人,我們暫時沒有在現場發現第五個人的腳印,不過在紀景福的屍體附近留下了半個腳印輪廓,由深到淺一直延伸到門口,腳印沒有鞋底花紋很平整,他戴著鞋套。
    還有,紀景福的妻子已經收拾好行李,猜測應該馬上就要跑路。
    從大概的死亡時間推斷,如果紀景福沒有被殺,唐支此次抓捕行動會撲空。”
    唐弘毅意外:“早就要跑了?死了多久?”
    卓雲:“法醫說大概三十個小時,準確時間需要回局裏做全麵屍檢。”
    三十個小時……
    唐弘毅想了想,三十個小時之前,他還沒拿到紀景福的畫像。
    鼻子這麽靈?提前察覺到危機準備跑路。
    如果……
    沒有如果,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死的可不止紀景福一個人。
    “還有嗎?”盧政凱繼續問。
    卓雲說道:“我判斷凶手行凶的時候紀景福還沒有回來,這也是屍體躺在正門不遠的原因,凶手應該不是衝紀景福來的,他在殺了紀景福妻兒後恰好碰到了回家的紀景福,雙方碰麵後有了激烈打鬥,過程中紀景福被捅四刀,當場死亡。”
    盧政凱轉頭看了一眼門口延伸的半個血腳印,如果凶手行凶的時候紀景福在家,不會出現這樣的腳印殘留,作案後離開時偶遇是最佳解釋。
    不是衝紀景福來的?
    盧政凱有些拿捏不準,若不是衝紀景福來的,那麽調查紀景福的人際關係將毫無意義。
    難道,凶手和紀景福妻子有仇嗎?
    “仔細勘查,不要放過任何細節。”盧政凱說道。
    卓雲:“是!”
    連殺四個人,凶手有可能會留下DNA和指紋,不過對方連鞋套都帶了,刑偵隊需要做好一無所獲的準備。
    三位隊長離開院子去找監控,可惜城中村這個位置太偏,而且居民走空缺乏私人監控,周圍要麽沒監控,要麽監控年久失修已經壞掉,希望不大。
    路口,呂光軍掐滅手中香煙,說道:“此人具備一定的反偵察能力,應該不會忽略監控,就算運氣好能拍到本人,恐怕我們也隻能得到一個輪廓。”
    盧政凱望著遠處道:“往前右拐就是國道,那個地方監控很多,若他是開車來的……”
    說著,他回頭望向後方,那裏更偏,別說監控了,建築物都很少,凶手作案後有可能一頭紮進荒野,選擇最安全的方式離開新頭鎮。
    “呂隊,讓你的人去那邊荒野看看,地毯式往前推進,看看有沒有可疑腳印,如果有的話,嚐試尋找凶手遺留的東西。”
    “還有,附近的垃圾桶和空房子全搜一遍。”
    盧政凱下達指示。
    凶手的作案工具可能隨身帶著,也可能隨意丟棄,若能找到的話,會是重大突破口,尤其是凶器和安全套。
    “我讓經偵支隊去搜房子和翻垃圾桶。”唐弘毅主動開口。
    死了的人畢竟是經偵支隊所掌握的嫌疑人,他們無法置身之外,最起碼今天還是可以幫忙的,多個人多一分力量,之後上麵有了命令再說。
    盧政凱沒有拒絕,現在是全速取證階段,越快越好,越全麵越好。
    夕陽西下,霞光漫天,夜晚即將降臨。
    垃圾桶和周邊房屋已經搜了個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物品。
    刑偵大隊的人也已經返回,同樣沒有在荒野有任何發現,但這不能證明嫌疑人不是從荒野跑的,這個季節泥土硬度很高,若避開雜草慢慢走,不留痕跡很正常。
    屍體已經被市局運走了,在市局分局雙方領導交流過後,鑒於本案惡劣程度超乎想象,最終決定此案由刑偵支隊主導偵查。
    當前,案件已經上報省廳,在新的命令下達之前,調查工作不會暫停。
    三位隊長還在案發現場。
    現勘踏板已經撤走,他們走進房間,首先看到的是紀景福的屍體固定線,粗略還原了倒地形態。
    再往前是主臥,這是紀景福妻子的死亡現場,床單上浸滿了鮮血,液體早已幹涸,能夠想象現場的慘烈。
    再往前是主臥,兩個孩子在懵懂的年齡失去生命,而且還是最令人揪心、最能引起共情的一種方式。
    幼小的腦子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經曆如此痛苦的折磨,同時可能也在懷疑,自己所生活的這個世界根本就是地獄,以前的快樂都是假的。
    三人在主臥停留許久,謾罵早就累了,隻剩下無聲的沉默。
    盧政凱的拳頭緩緩握起,不忍再看,轉身離開。
    他沒有再罵凶手的慘無人道,身為警察,身為刑偵支隊的支隊長,能做的隻有盡快把這個王八蛋給抓到,看看對方到底是怎樣一隻披著人皮的惡魔。
    法醫雖然走了,技偵還在工作,進行全方位無死角的線索提取,也許小小的疏忽,都有可能讓嫌疑人白白從指間溜走。
    當晚,不出所料,省廳的命令很快下達,特大滅門案專案組成立。
    支隊長盧政凱任專案組組長,經偵唐弘毅、分局刑偵大隊呂光軍皆在其中。
    凶手到底是不是衝紀景福來的,目前還處在推測階段,因此唐弘毅的作用不可或缺,買賣發票的案子還要繼續深入調查。
    不是並案,而是同時進行,尋找重合點。
    接到省廳電話的時候陳益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特案組就在陽城,陳益和陽城有著直接關係,本身又掛著刑偵總隊的副總隊長,所以省廳和市局不可能讓陳益閑著,希望對方能夠到專案組以顧問身份協助調查。
    不說陳益的查案能力,隻要露個麵,專案組絕對士氣大振,這是他多年打拚來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