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看得出來。”
    藥菀不自覺地長出了一口氣，既然自己說錯話了，那立正挨打，她自然也認了。
    “……就算一開始的誕生隻是個意外，甚至並不是順應意願而生的存在，也並不代表不受祝福。”
    看著藥菀這般反應，美杜莎自然也不想跟她多計較，隻是低頭輕輕撫摸著女兒的發絲與臉頰，語氣平靜如常。
    “倒是你，最近這是受了什麽刺激了？平日裏你也壓根不會說這種話吧？”
    懷中女兒睡顏依舊，美杜莎這才重新抬起頭來，看向了藥菀，不禁開口問道。
    “——我的心思難不成很容易就能看出來嗎？”
    藥菀不住呢喃道。
    “單純就是和平日裏的你差別有點大而已，若是平日裏的你，至少在蕭瀟麵前，不會說這種風涼話。”
    美杜莎道出了自己猜測的理由，更是讓她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這樣啊……”
    藥菀為此倒是也並不覺得又多麽苦惱，隻是下意識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若有所思。
    本以為也不過隻是無心之言，可眼下看來，似乎也不單單是這樣一回事，自己對於這件事情的執著，似乎也的確超過了自己潛意識之中的認知。
    “——還是說，到底是到這種時候了？”
    看著藥菀那略有些糾結的表情，美杜莎忍不住彎下腰，抱著蕭瀟無聲無息得湊到了她的麵前。
    “？！”
    原本有些出神的藥菀忽得眼前一晃，連忙後退，半截身子都靠在了床上，看著忽然湊上前來的蛇人女王，在一瞬的恍惚之後忍不住微微皺眉。
    “你這是幹嘛呢——？這麽突然……”
    “沒什麽，畢竟平日裏你也不會執著於這種問題，畢竟過了這多年，會有點動靜應該也不難。”
    “——什麽叫做有點動靜應該也不難啊？”
    藥菀抿唇，臉頰一紅，沒好氣得說道。
    “就是字麵意思啊？畢竟某人心裏最重要的是誰，當然一目了然。”
    “努努力的話，應該也……”
    美杜莎的朱紅眸子微微轉動，視線也隨之不自覺地向下移動，瞥見了藥菀黑袍玄衣之下似乎並沒有什麽動靜的部位，卻讓此前立下了赫赫威名的天至尊都跟著身子一顫。
    “打住打住！應該也什麽呢——？！”
    麵對美杜莎這似乎越來越奇怪的話題，藥菀連忙出口製止道。
    “嘖……我之前也說過吧，我的體質生死糾纏，本來也沒那麽容易……嘖，反正你知道什麽意思。”
    “是不能，還是不想？”
    美杜莎旋即起身，坐在了藥菀的對麵，卻明顯不信藥菀的一麵之詞。
    “當初鬥帝修為時我還信你幾分，眼下你都成為天至尊了，顯化生靈無數，你告訴我你完成不了這種事情？”
    說著，她搖了搖頭，任她怎麽說，她也不可能會相信的。
    畢竟這女人幹出什麽超乎尋常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難不成這種事情真能難倒她？
    想想知道不可能的。
    “無非隻是你自己心中有結，要麽是覺得自己還年輕，要麽就是覺得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自己的骨肉。”
    美杜莎的態度漸漸柔和了下來：“畢竟你看上去就很像是那種鐵石心腸的母親。”
    “——？我哪有！”
    藥菀一臉問號，對於美杜莎這樣可謂莫名的篤定，自然也有些不太服氣。
    而她自然也是拿得出理由的。
    “慢著，話先說在前頭，在你不在的時候，我可沒有虐待過蕭瀟。”
    “——對這孩子的關懷，並不代表你真的接受你會擁有一個孩子。”
    美杜莎看著她的眼睛，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道。
    “還記不記得這孩子喜歡叫你什麽？”
    美杜莎一點也不著急，對她來說，反倒是機會難得的話題與閑談。
    “——”
    藥菀一時語塞，自然不是因為她忘了，恰恰是因為她還記得。
    “回答不上來？那我再問你，當初我問你為何喜歡蕭瀟時，你說你把她當做什麽人了？”
    美杜莎一邊輕撫著蕭瀟鬢角的發絲，一邊輕聲問道。
    “……妹妹。”
    半晌，這話方才從藥菀的口中略有些勉強地擠了出來。
    她有個妹妹，無知，幼稚，惹人心煩，自己卻很愛她。
    這是不可能當著本人的麵前說出來的話，如今卻也變成了記憶的殘片，拚湊出了新的模樣。
    那個模樣是蕭瀟。
    “你們一個姐姐，一個妹妹的，你會把她當做是單純的孩子嗎？未必吧？”
    “你隻是在回味曾經胞妹在時擁有的親情，對於蕭瀟或許真的有幾分對她的真感情，但也僅僅隻是對蕭瀟而已。”
    “若是你真的有了子嗣，你難道就這樣若無其事得接受她了？”
    美杜莎雖是在問，但也在如此訴說的同時輕輕搖了搖頭，顯然並不這麽覺得。
    “………”
    藥菀撇了撇嘴，多少有些不太服氣，但是卻又沒辦法開口反駁。
    美杜莎說的，對於她來說也的確是個問題。
    “……所以我才希望啊。”
    沉默片刻後，她打破了沉默：“若是將來、真的會有這樣一個生命因此而生的話，我希望她是蒙受祝福而誕生的，正如同曾經的我、曾經的蕭炎，還有現在的蕭瀟一樣。”
    美杜莎略有些愣神，這種並不是多麽篤定的模樣，與藥菀平日裏的自信神采可謂是大相徑庭。
    可偏偏是這樣的，反倒是讓她對於藥菀眼下的狀態略有些改觀了。
    “如果真的按照你所說的，那倒也不是什麽壞事。”
    美杜莎微微頷首，也算是暫且認可藥菀的態度——雖說還不算是個合格的母親，但至少應該不至於歪到哪裏去。
    隻希望往後不要出什麽岔子才好。
    蕭瀟她自己是可以保證不會長歪的，但要是以後多幾個兄弟姐妹什麽的，也難免雞飛狗跳。
    若是實在不行的話——自己倒也不是不能照看一下。
    畢竟她照顧蕭瀟的心力，自己也都看在眼裏，她沒有欠別人人情的習慣，總得想辦法還了這份人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