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是不定數，充滿無限種可能。
    一個念頭的轉變，一個細微的差距，都會將原有的未來打亂，創造出新的未來。
    但最終，所有的支脈會匯總。
    那就是一尊生靈生命的盡頭。
    宋祁最開始的一瞥，看見了穀瓷的盡頭。
    後來又追溯出了穀瓷的源頭。
    但在源頭與盡頭之間，還有無限種變幻蘊藏。
    宋祁不知道虞皇可不可以看清宿命的全部變化，總之自己是看不清。
    尤其是泰皇大世界接壤歸墟。
    關於穀瓷的印堂發黑，劫難應該印證在歸墟中。
    歸墟是完全不亞於大荒的宇宙奇觀，其位格之高，完全超出了宋祁的觀測範疇。
    宋祁隻能觀測歸墟的某一“點”，或某些“點”。
    但在歸墟未開啟之前，歸墟就是一個整體。
    宋祁隻能在穀瓷的宿命之網中看見大片迷霧。
    不過對應穀瓷印堂發黑的那一場劫難，應是不致命的。
    也可能是九死一生。
    畢竟穀瓷的宿命之網概念模型，最終推測出的結果是，穀瓷隕落於成聖大劫中。
    現在穀瓷的境界距離成聖還遠。
    像是印堂發黑這種征兆，不可能影射極其遙遠的未來，隻能是未來一段時間中發生的事情。
    看著宋祁麵色愈發陰沉，穀瓷快要被嚇哭了。
    他覺得宋祁是看見了一場必死的劫難，無從化解。
    “道長！”
    “您救救我啊，道長！”
    穀瓷抱著宋祁的大腿，用力搖晃，聲淚俱下。
    這種情況就約等於你去找老中醫看病，結果老中醫沉默不語，反手翻開了古籍查詢一樣。
    宋祁一腳把穀瓷踢開，給出穀瓷“克己”二字。
    穀瓷心神已亂，難解其意。
    不過易丹與連罡這二位護道者卻是明白人。
    知天機者，必被天機所累。
    即便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不能一五一十的對你說。
    隻能像是宋祁這般，打啞謎。
    你能悟出來，是你的能耐，與知天機者無關。
    你悟不出來，說明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難以化解。
    克己，意味著要克製自己的私欲。
    穀瓷定然是因“欲”而著相，進一步與其他生靈發生衝突，或是身陷囹圄。
    隻要克製住私欲，退一步必會海闊天空。
    穀瓷悟了，取出一大塊上品源晶，對著宋祁千恩萬謝。
    上品源晶是聖境強者方才負擔得起的日常修行資源。
    這一看就知道是穀瓷的聖境老爹所賜。
    宋祁輕輕點頭，露出欣慰的笑容。
    當個神棍，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其實宋祁並沒有看到什麽清晰的畫麵。
    但用屁股想，也知道危機大概率來自歸墟中的機緣。
    很多時候，修士都是自己作死的。
    隻要不作死，暫時就不會死。
    所以宋祁給出了模棱兩可的“克己”二字。
    剩下的，全部是易丹與連罡的腦補。
    但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宋祁可以通過“麵相”算出穀瓷的生辰八字上。
    這是宋祁的真本事。
    也正是因為宋祁的神乎其技，徹底得到了穀瓷三人的絕對信任。
    穀瓷千恩萬謝的離開。
    看起來，像極了現世中被詐騙後還對詐騙犯感恩戴德的二傻子。
    不過宋祁可沒有詐騙。
    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說收錢這回事。
    這是穀瓷對宋祁發自內心的謝禮。
    圍觀的吃瓜群眾再次喧鬧起來。
    有生靈叫好，有生靈質疑。
    “你認為他們三個是貧道找的托？”
    宋祁也不惱，笑吟吟向人群中的一名生靈問道。
    那生靈淡然的拱了拱手，也不是說故意找茬，隻是實事求是。
    但既已入局，便等同入了宋祁的宿命之網。
    “你名全芮，封天絕地大劫前三百二十六年生人。”
    “有道侶一，孕有子嗣三，二子一女……”
    宋祁還是笑吟吟模樣，說起全芮，如道自己生平。
    雖然宋祁說的並不多，也不是什麽太過於隱秘的消息，但仍是驚得全芮目瞪口呆。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是托，自己也絕對不認識宋祁。
    說完名為全芮的生靈之後，宋祁極其有跨越性的開始在人群中點名。
    也不說太過於具體的東西，隻是道出其姓名。
    圍觀者先是不可思議，後驚宋祁為天人。
    宋祁這種自證方式非常具有說服力。
    場中或許有托，但不可能所有圍觀者都是托。
    一時間，“老神仙”之聲不絕於耳。
    宋祁將之前給穀瓷看的紙牌勾了一筆，改為“無緣者不卦”。
    何為有緣呢？
    自是有資格可能在未來與宋祁結下因果的生靈。
    觸碰紙牌，可以使得紙牌閃耀，便是有緣，可以問卦。
    宋祁本是不想給穀瓷“卜卦”的。
    不過衝突已起，倒是可以借著穀瓷揚名。
    很多生靈大失所望。
    他們相繼觸碰紙牌，結果發現紙牌始終黯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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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中竟然無一是有緣人。
    但老神仙立下的規矩，必須遵守。
    一是因為宋祁“卦術”高明，知曉天機，眾人不敢冒犯。
    二是因為宋祁之前展現出的修為深不可測。
    想要在宋祁麵前炫耀武力，那估計得吃大嘴巴子。
    很快，宋祁的名聲便在錦繡集中傳揚開，而且越傳越離譜。
    說是集市中來了一位真神仙。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後各知五百年。
    比宋祁打出的標語更加浮誇。
    集市中的生靈紛紛慕名而來，將宋祁的攤位圍了個水泄不通。
    但新來的大多數生靈還是持懷疑態度的。
    畢竟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傳言，不可不信，但亦不可盡信。
    不論如何，這一塊區域的交通堵塞都是一個事實。
    集市的管理者不得不派出維序人員，對這片區域進行管製以及疏導。
    人群平複，想要問卦的生靈有序排隊，依次觸摸紙牌進行緣分測驗。
    而其他想要看熱鬧的生靈，就隻能在警戒線外眺望。
    反正離開的生靈倒也不多。
    大家都想看一看，“老神仙”到底有沒有傳說中的那麽神奇。
    “亮了！”
    “紙牌亮了！”
    一陣嘈雜聲將看似是在閉目養神，實則魂遊天外的宋祁喚醒。
    坐在小凳上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
    青年出自人族道門，雖然沒有穿標誌性的道袍，但他修為尚淺，法力波動瞞不過宋祁法眼。
    “見過前輩。”
    青年的雙手相合，右手握拳在內，左手並掌於外，是標準的道家拱手禮。
    宋祁沒有還禮，隻是點了點頭，以前輩身份自居。
    “聽聞前輩僅憑麵相，便可觀出問卦之人的姓名與生辰八字？”
    青年明顯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畢竟他也是道門中人。
    雖然並不精通卦術，但像是傳言中的卦術，未免太過於離奇。
    “你名林文，玄靈聖地內門長老。”
    玄靈聖地雖有聖地之名，但卻並未被列入天庭，是標準的野雞聖地。
    沒有王道神兵鎮壓，更無王道經文傳承。
    林文張了張嘴，滿臉皆是震驚、不可思議的神色，隨後很快就轉化成了欽佩。
    他不信宋祁會在浩瀚的人族疆域中，關注到一個野雞聖地中的普通長老。
    不過林文的未來，絕對不會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普通。
    冥冥的宿命已經做出了昭示。
    “不知小友想求何事？”
    林文尷尬的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出“姻緣”二字。
    聖地中有兩位女長老，皆想與林文結成道侶。
    但林文內心搖擺不定，不知道究竟如何做出抉擇。
    他在錦繡集中聽到傳聞後，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前來，沒想到竟然還真的遇見了高人。
    宋祁坐直身體，右手探出，向著虛空中一抓。
    “前輩何意？”
    林文不解。
    “為什麽不全都要呢？”
    林文：“……”
    他倒是想全都要，但那兩位女長老肯定不能同意啊。
    宋祁“哦~”了一聲，露出了然神色。
    那這就是你的問題了呀……林文同學。
    有沒有想過是自己不夠努力呢？
    林文：“……”
    “你這不叫問卦，叫情感谘詢。”
    宋祁搖了搖頭。
    他確實可以編織宿命之網，推演對比哪個道友更適合林文。
    但宋祁覺得沒有必要。
    當一個問題出現選擇的時候，選擇並不重要，因為當選擇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答案。
    如果你確定是第一個選項的話，就不會有第二個選項的出現。
    當第二個選項出現的時候，其實你的內心已經潛意識偏向第二個選項了。
    “前輩，我悟了！”
    “孺子可教。”
    宋祁捋了捋自己的長須。
    你別說，還挺好玩。
    盡管宋祁沒有開卦，卻三言兩語便將林文點醒。
    林文知曉了自己的內心，想要酬謝宋祁，卻被宋祁拒絕。
    “既是人族，這一‘卦’，便是送你的。”
    林文道謝，心結解開，開開心心的離去。
    此時的泰皇大世界，當真是人傑地靈。
    僅是一天的功夫，宋祁便為六位有緣者卜了卦。
    卦卦顯靈，讓問卦者心悅誠服。
    後續的每一天，宋祁早上九點出攤，晚上五點收攤，雷打不動。
    算是在往界中過上了朝九晚五的打工生活。
    宿命大道與因果大道穩步提升。
    偶有鬧事者，無一例外，皆被宋祁一掌拍翻。
    “真神仙”的名頭越傳越廣，很多暫居在其他古城中的生靈，甚至大荒上的強族生靈都來問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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