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場的大地被劃出一道深淵。
    時闕單膝跪地，以雙手撐住流光仙劍，終於沒有讓自己完全跌倒在塵埃中。
    原本神采奕奕的一雙劍眸，此時已經徹底呈現出一片灰敗色。
    雖然並沒有太多生靈認為時闕可以挑戰宋祁成功，但最起碼……
    很多生靈都認為境界被拉低的宋祁，至少會與時闕展開一番龍爭虎鬥。
    不管怎麽說，時闕都是新生代中的佼佼者啊！
    但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境界可以被拉平，法則可以被磨滅。
    有些差距，卻是難以逾越的鴻溝。
    觀眾席上，本對時闕抱有殷切希望的新生代生靈一個個不由自主站起身來。
    他們看著場中被宋祁一記陰陽拳圖擊退數百丈、口中寶血流淌不止的時闕，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咒罵時闕太弱嗎？
    可是他們還不如時闕。
    唯一的解釋，隻是宋祁太強。
    那種舉世無雙的底蘊已經深入骨髓。
    即便剝去宋祁華麗境界的外衣，內在仍舊無比堅實。
    “明白了嗎？”
    道場邊緣，一位老人輕輕拍了拍自己後輩肩膀。
    年輕人心高氣傲，這也不服，那也不服。
    自命不凡的同時，想象著自己腳踩黃金一代，登上神壇。
    殊不知，神壇上早已眾神林立。
    其實時闕並不差，隻是太過於急功近利了些。
    如果他不去挑戰眾神之中的神王，說不定真有登臨神壇、名動宇宙的機會。
    現在隻是被眾神之神隨手一擊，便落寞如同路邊敗草。
    宋祁收起拳架，負手立身場中。
    “認輸了嗎？”
    這一刻，武道宗師風範盡顯。
    沒有咄咄逼人，沒有高高在上。
    諸多生靈看見了“點到為止”四個大字。
    一代宗師，恍如烈陽，高懸長空。
    “認……”
    “認輸……”
    時闕撐著流光仙劍起身，身形徹底佝僂下去，仿佛一下子蒼老了上萬歲。
    現在他還能說什麽？
    感謝宋祁的不殺之恩嗎？
    時闕吞下滿口寶血，失魂落魄的離開道場。
    道場上方，一眾王者看似穩如老狗、不動聲色。
    實則內心深處早已掀起軒然大波。
    如果換做他們是時闕，與宋祁同處絕巔一戰，那麽他們又將如何？
    所有生靈內心深處都有答案。
    隻不過沒有生靈願意承認。
    在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配角之前，大家都會認為自己就是主角。
    風波來得快，平息得更快。
    新生代佼佼者時闕挑戰黃金一代少年人皇的戰果以極速傳遍整座星空巨城。
    少年人皇萬劫不滅玄武法身大成，萬法不沾身。
    時闕被宋祁一記陰陽拳圖擊成重傷，再無一戰之力。
    宋祁看似隻出了一拳，但行家都能看出這幅陰陽拳圖中蘊含的門道。
    朱雀的先天太陽罡氣。
    玄武的先天太陰罡氣。
    祖凰的真凰拳。
    虞皇的撼世皇拳。
    宿命、因果、水、火、力。
    宋祁簡簡單單的一拳，實則是畢生之所學。
    他早已經打破了兩門皇道絕學一同施展，無法實現一加一大於一這個難題。
    嚴格意義上來講，宋祁看似是在施展諸多皇道絕學的雜糅，實則已經走出了自己的路。
    即便這條路還隻是一個模糊的雛形。
    在道場中圍觀的吃瓜群眾相繼散去。
    本以為能夠好好看上一場熱鬧，卻沒有想到結束的這麽快。
    倒是有一些生靈想要與宋祁攀攀交情、混個臉熟。
    但宋祁宛如眾星捧月一般，被天庭強者圍了個水泄不通。
    沒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實力，根本沒有上前搭話的資格。
    端木堪提議一同為宋祁慶祝一番。
    今朝登臨絕巔，來日破境成王。
    這個提議得到一眾大修士讚同。
    很多大荒上的中立族群絕巔、王者，以及星空中的大型生命源地強者也想要一起來湊熱鬧。
    不過卻被宋祁婉拒。
    區區絕巔，沒有什麽值得慶祝的地方。
    而且即便是要慶祝，這裏缺少白玉京的成員，更沒有宋祁的身邊人。
    “若是諸君真要慶祝的話，待打通試煉古路後，宋某誠邀諸君……”
    “一同前來觀禮宋某破境。”
    “好！”
    一尊王者喝彩道。
    相較於絕巔，很明顯是破境成王更有意義。
    宋祁成王，當真是跨時代的盛世了。
    而且宋祁的話也隱含深意。
    是在變著法的祝福場中所有修士，一同平安闖過試煉古路。
    所有生靈都願意承宋祁的這個祝福。
    “定要走到這古路盡頭，一睹宋兄成王風采。”
    當彼此間的差距不大時，弱者難免會心生記恨，希望取強者而代之。
    而當差距拉大到一定程度後，弱者同樣會產生自知之明。
    早先很多天之驕子心底其實都是不服宋祁的。
    但隨著年齡增長、閱曆增加，大家也都清楚意識到自己與宋祁之間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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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時的嫉妒與輕狂，早已經隨著歲月煙消雲散。
    人群散場，星空巨城重歸平靜。
    隻有端木堪等少數熟人留下來與宋祁敘舊。
    “我聽聞城中有一座試練塔？”
    “是。”
    端木堪怔了一下。
    “賢弟現在是要去闖塔？”
    宋祁點頭。
    整座星空巨城，除了可以肆意戰鬥的道場外，便屬那座試練塔最為熱鬧。
    試煉者們皆猜測，想要開啟下一階段的試煉古路，應當與城中的試煉塔有關。
    因為除了這座試煉塔，城中真沒有什麽更加特殊的地方了。
    對於試煉塔，那幾尊生靈了解的並不多。
    塔身有九重，對應九重試煉。
    那幾尊生靈中的最強者，也不過闖到第八重而已。
    不清楚第九重是怎樣一個情況。
    最早的時候，試煉者推測如果有生靈闖過第九重試煉，就可以開啟試煉古路的下一階段。
    不過情況並非這麽簡單。
    很早便有強者打通了試練塔，另一麵城門依舊不曾開啟。
    “試練塔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端木堪早在入城時就將試練塔給打通。
    據端木堪所知，這座星空古城中至少有百尊生靈打通過試練塔了。
    “可有獎勵？”
    宋祁好奇問道。
    “獎勵了我一片樹葉。”
    “樹葉？”
    宋祁的聲調突然拔高，嚇了端木堪一跳。
    “樹葉怎麽了……”
    他將自己的獎勵取出，是一片富含濃鬱生命精氣、銀灰相間的狹長樹葉。
    端木堪也不知道為什麽獎勵會是樹葉。
    他問過天庭其他打通試練塔的修士，獎勵同樣也是一片樹葉。
    跟自己的差不多。
    經過端木堪研究，這片樹葉最大的特征是生命精氣濃鬱。
    關鍵時刻可以吞服樹葉，勉強算是保命的神藥。
    不管受了多麽嚴重、多麽複雜的創傷，隻要生命之火不熄，就能吊住一口氣。
    樹葉上有很複雜的紋理蜿蜒。
    像是天然生長在樹葉上，又像是後天雕刻的。
    那是很深邃的空間紋理。
    持有這片樹葉，在虛空中行走將會更加稱心如意。
    除了這兩點之外，就沒有更多用處了。
    宋祁接過端木堪的樹葉，卻沒有彈出任何係統信息。
    端木堪不知道獎勵為什麽會是樹葉，但宋祁知道。
    這一定是那株古老神樹的葉子。
    “它很珍貴，一定要收藏好。”
    “賢弟……？”
    看宋祁的樣子，明顯是知道些什麽。
    不過宋祁並不打算告訴端木堪。
    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有些時候，知道了，就意味著因果已經產生。
    即便你沒有進行任何行動。
    端木堪引路，帶著宋祁來到試練塔前。
    塔身通體漆黑，但如果仔細觀察，似乎能夠發現有銀灰、銀白、翡翠三種顏色在流轉。
    隻不過三種顏色都很不顯眼，即便是宋祁也沒有注意到。
    宋祁以手觸碰試練塔，同樣沒有任何係統信息彈出。
    神秘古路奇怪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已經不差眼前這一點。
    塔身有九重，代表試煉有九關。
    每三天刷新一次闖塔機會，這是眾多試煉者共同總結出來的規律。
    試煉自然是沒有什麽新意的。
    第一重試煉生成一尊同境迷霧生命，斬殺便可直通第二重。
    第二重生成兩尊……以此類推。
    等到第九重試煉時，就要一並斬殺九尊同境迷霧生命。
    怎麽說呢，難度中規中矩。
    對於絕大部分生靈來講確實很困難，但對於很多天之驕子而言，也就是那麽回事。
    反正在宋祁眼中，這些迷霧生命實力很一般。
    而且闖試練塔也沒有什麽危險。
    即便被迷霧生命斬殺，也隻會傳送出試練塔，不會真的隕落。
    刷迷霧生命的話，還能得到迷霧力量滋養。
    隻不過在通關試練塔第九重後，就無法再次進入試練塔了。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宋祁就直接打通第九重試煉。
    看著試練塔第九重明滅不定的輝光，端木堪等人皆是一驚。
    這麽快就打通了？
    雖然沒有哪尊生靈記錄下試煉者的闖塔時間，但端木堪覺得……宋祁肯定刷新了這座古城的記錄。
    試煉塔中，宋祁如願得到了屬於自己的獎勵。
    隻不過他的獎勵與端木堪不同。
    宋祁共有兩片樹葉。
    一片與端木堪的樹葉相似，銀灰相間，生命精氣濃鬱的同時，銘刻有空間紋路。
    另一片樹葉，通體銀白色。
    而樹葉上的紋理，就好像一圈又一圈的圓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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