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鴻的刀法並不華麗，隱隱有種返璞歸真的味道。
    詳細拆解開，一為“霸”字，二為“戾”字。
    刀乃凶器，是殺人器，所以無論是怎樣的刀法，都不可少戾氣。
    這一點端木鴻做的非常好。
    如果不是為了殺伐，那麽也不必練刀。
    同樣，刀亦為霸器。
    刀法直來直往，大開大合，不拘泥細節，不注重花哨。
    在這一點上，端木鴻同樣做的不錯。
    隻不過還欠缺了些許火候。
    宋祁覺得大抵是端木鴻戰勝的強者不夠多，沒有養出無敵之心、必勝之念。
    “心懷敬畏是好事。”
    “但如果敬畏太多，久而久之，便會怯懦。”
    宋祁雙目如刀，直視著端木鴻。
    在宋祁極具壓迫力的眸光下，端木鴻本能想要退避。
    但很快，端木鴻反應過來。
    這一退，便再也難以得到宋祁的指點了。
    “不錯。”
    看著與自己艱難對視的端木鴻，宋祁露出一抹笑意。
    “不能因為見識過世界廣闊，就失去了挑戰世界的勇氣與決心。”
    “我隻出一刀。”
    “你看好了！”
    宋祁輕輕一拍腰間七彩寶葫蘆，隻見一柄凡器飛出。
    正是當初宋祁借給傻徒弟林虎的扶風。
    扶風是宋祁的刀，之前隻是因為林虎沒有刀，方才暫借給林虎。
    林虎到了白玉京之後，已經有了自己的刀。
    扶風自是被宋祁收回。
    宋祁右手撫刀柄，左手按刀鞘。
    “鏘——！”
    左右交錯，刀身推出，天光乍現！
    精、氣、神、道、法則、氣血、以及一縷難以琢磨的意，盡數匯聚在這一刀之中。
    並非是葬刀。
    這門刀法有他自己的名字，謂之驚鴻。
    宋祁已經很少再出刀了。
    上一次出刀，還是以真凰羽翼代刀，激戰祖龍化身。
    不是宋祁不想出刀，而是實在缺少值得出刀的對手。
    即便是不修刀道的端木堪，在見到宋祁這一刀之後，也陷入震驚，久久不能言。
    至於端木鴻，看起來就像是被嚇傻了一般。
    他沉浸在宋祁的刀意中，不可自拔。
    竟是在當場頓悟。
    之前在道場中切磋的兩尊生靈也並未走遠。
    他們倆本以為宋祁是要與好友切磋，準備觀摩一二。
    畢竟宋祁也沒有驅趕他們二人。
    沒想到竟然是宋祁在指點後輩。
    兩尊生靈亦不修刀道，但大道之行，殊途同歸，萬法同源。
    宋祁這一刀，宛如平地驚雷，將二人的識海斬了個通亮。
    原來我也是被指點的後輩啊！
    端木堪修劍道。
    劍與刀的區別，有時候就是單刃與雙刃的區別。
    這兩種兵器，可以說最是觸類旁通。
    直到數十息後，端木堪終於回過味來。
    這一刻，他深切意識到了自己與宋祁之間的差距。
    可以說是戰力、也可以說是天賦。
    但最本質的，還是宋祁已經開始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嚐試走自己的路。
    並不是說宋祁已經要創法了。
    隻是說宋祁有了自己的方向。
    很多聖境大修士都可以創法，傳承給後人。
    但那隻是總結自己的前半程，並不是找到了通往更高層次的路。
    宋祁久違的收到了傳道經驗提示。
    不過宋祁並沒有在意。
    頓悟的不止是端木鴻，還有宋祁這位出刀者。
    這一瞬間，宋祁仿佛看清了自己的刀，卻又變得有些模糊。
    但宋祁明確能夠感受到，自己不再完全局限於葬刀中了。
    為原住民傳道這個計劃，宋祁原來確實是準備實行的。
    但後來回到白玉京後，宋祁很快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上古時期，人族巔峰鼎盛。
    疆域遼闊，資源充沛，但為何無聖人廣遊天下，為人族萬民啟蒙修行？
    因為這不符合事物的自然發展規律。
    能夠踏足修行者，是因為其有踏足修行的福緣。
    這更像是一種上天注定的東西。
    若真有聖人遠遊，傳法天下，那麽便相當於改了所有凡人的命數。
    別說是一尊聖人，即便是人皇也難以承擔這種因果。
    此為其一。
    即使疆域再廣闊、資源再充沛，也有不夠用的那天。
    若是人人皆修行，資源勢必極速枯竭，從而天下大亂。
    所以宋祁沒有辦法特意的大規模傳道。
    這會打破整個白玉京的生態。
    人人皆修行，則人人皆以武犯禁。
    偌大白玉京又當如何治理？
    宋祁是一名玩家，但宋祁也早就不把自己當成是玩家來看了。
    相較於現世，白玉京才是宋祁真正的家。
    所以宋祁不會為了一己私利，將白玉京搞得一團糟。
    反正經驗這種東西，總會有的。
    “多謝武安侯賜教。”
    遠處的兩尊生靈在回過神來後，立馬顛顛的向宋祁道謝。
    宋祁則是笑了笑，平靜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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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得我造化，日後不得以之加害人族。”
    “否則道心難安。”
    “謹遵武安侯法旨。”
    兩尊生靈得令，退出道場，尋僻靜處仔細揣摩。
    足足百息過後，端木鴻終於醒來。
    對於頓悟而言，這個時間已經相當長了。
    “有何收獲？”
    端木鴻不語，隻是拔刀。
    這一刀，七分像宋祁，又有三分是自己。
    宋祁見狀，麵帶笑意，點了點頭。
    學我者生，像我者死。
    端木鴻確實很有天賦。
    “我……”
    端木鴻收刀，一下子從冷酷無情的刀客變成憨憨晚輩。
    他看了看端木堪爺爺，又看了看宋祁。
    “小子可否拜您為師，時常侍奉左右？”
    端木鴻摸了摸後腦。
    看起來很憨，實則一點都不憨。
    其實修行到第七境，差不多已經算是走出自己的修行路了。
    這個時候再拜人為師，為時晚矣。
    當別人的老師還差不多。
    不過端木鴻還是想嚐試一下。
    沒辦法，宋祁能教的實在是太多了！
    今天才演示了一刀，端木鴻就感覺自己快要飛起來了。
    要是真能拜師，哪怕隻學到宋祁三分本事，縱橫星空足矣。
    宋祁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先摸了摸端木鴻的骨。
    端木鴻絕對不是八門有竅的體質，否則宋祁早已心生感應。
    簡單的引導後，宋祁大致發現了端木鴻開門的竅。
    開門有竅，但並非八門有竅。
    至於斷在哪裏，宋祁也說不清。
    “我隻能收你作記名弟子。”
    端木鴻大喜過望，當場就跪下給宋祁磕頭。
    記名弟子也行啊！
    端木鴻畢竟是出身於大順王朝，即便真的八門有竅，宋祁也未必會將端木鴻收為二弟子。
    除非端木鴻願意脫離大順王朝，完全加入白玉京。
    隻能說門戶之見這個東西，很難完全摒棄。
    身處大荒的武安侯大弟子林虎還不知道自己就這樣多了一位師弟。
    而且師弟大了師兄很多，修為上更是遙遙領先。
    ……
    星空古城中，宋祁竟然又遇見了一位故人。
    人道十八英傑之一，瑤池聖地的花芷聖女。
    “師姐？”
    見到瑤池聖女，宋祁很驚訝。
    因為宋祁入城時，人族的大修士基本都前來迎接。
    花芷聖女卻並不在其中。
    不是說宋祁有多麽大排場，一定要花芷聖女親自相迎。
    而是二人本就相熟，不應當直到現在才見麵。
    看花芷聖女的樣子，很明顯不是在宋祁之後入城的。
    “呸。”
    花芷聖女輕輕啐了一口，“誰是你師姐？”
    自打宋祁說要給花芷聖女算命後，花芷聖女就看清了宋祁花花的本質。
    給自己算命不成，就讓自己給他算命。
    當真是個狡猾的小子。
    花芷聖女麵容素白，既有少女的靈動可愛，又有少婦的成熟風韻。
    在矛盾與統一中，看起來相當有誘惑力。
    就是唇色不夠紅潤，呈現出一種病態美。
    花芷聖女已是絕巔大修士，怎麽可能會生病？
    “師姐，你受傷了？”
    花芷聖女抿了抿豐潤的唇。
    “我輩修士，又豈有不受傷的道理。”
    話是這麽個話，但宋祁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世外桃源淨土中，花芷聖女可也是出鏡參演了的。
    嗯……如今見到花芷聖女本人，宋祁饞與愧疚參半。
    畢竟宋祁之前與花芷聖女真不算很熟悉。
    結果莫名其妙給人家也弄到世外桃源淨土裏去了。
    “師姐，你就說是誰打傷了你。”
    “師弟去給你做主。”
    花芷看向宋祁，眸光有些怪異。
    隻感覺宋祁今天……熱情的有些過頭了。
    奇怪的同時，花芷聖女亦感慨萬千。
    時間一晃，這位口花花的師弟竟然也登臨絕巔，甚至很有可能先自己一步成王。
    花芷不願意說，端木堪卻湊到宋祁耳旁低語。
    他聽過一些傳聞。
    花芷聖女是最早入城的一批試煉者，同期還有戰族一位古老王者。
    戰族古王很有可能是與瑤池聖地存在某些衝突。
    如果不出意外，花芷聖女正是被戰族古王打傷。
    宋祁冷哼一聲。
    能夠同境傷到花芷，看來戰族的這尊古王確實有些含金量。
    而花芷不願意說，是因為她覺得自己與宋祁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密切到可以請宋祁為自己出頭的地步。
    “那戰族在何處？”
    “師弟，別……”
    “既然師姐願意認我這個師弟，就不要再說麻煩二字！”
    端木堪跟宋祁是一個性子，本質上都屬於混世魔王那種，天不怕、地不怕。
    要不然也不會以兄弟相稱。
    當即，便見端木堪帶路，氣勢洶洶殺向戰族古王行宮。
    “滾出來！”
    宋祁一腳踹在行宮正門上，整座宮殿轟隆隆作響。
    身體有些不適，小水兩章，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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