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嘈雜、鳴笛，再到現在，門上的方形的紅燈，一切都好像是瞬間發生的事。
    他的手機不見了，可能抱她飛奔的時候丟了，也可能是落在救護車上。該死，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多久之前被送進的搶救室。
    還有成安照，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早知道應該先聯係她才對…
    哢嚓！搶救室的門開了，一名醫生走了出來。
    龐書景立刻迎過去，“她怎麽樣？”
    “輕微腦震蕩，外加一些皮外傷，應該沒什麽大礙。”醫生摘下口罩，“你是患者家屬麽？”
    “我…我是…”猶豫之下，他回答，“還有什麽事麽？”
    “患者有精神類的疾病麽？”
    “你指的是？”
    “抑鬱症？狂躁症？或者神經衰弱之類的都算。因為我們在她身上發現了很多劃痕，看起來是自殘。”
    雖然黎菲然一再跟他強調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事，但麵對著醫生，龐書景並不想隱瞞。
    “是，她有一段時間確實生病了，還企圖自殺過，不過現在應該有了好轉。”
    “我很負責的告訴你，並沒有。”醫生嚴肅的看著他，開口，“她身上的很多傷口裏，新舊都有，最新的那個應該不超過十二個小時。所以，作為患者親屬，我們建議你盡快帶她診治，而且時刻看好她。”
    “看好她？”
    “這種病人，隨時可能受到刺激而發病，嚴重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龐書景臨時改了主意，取消了
    預約的酒店，把黎菲然帶回了家。
    一路上，黎菲然喋喋不休。
    “不是說訂的酒店麽？怎麽又要去你家了？多不方便啊！你不怕安照吃醋啊？”
    “你現在這種情況，我還怎麽讓你一個人住？”
    “我什麽情況？”黎菲然指了指自己的頭，“你說腦震蕩？反正是輕微的，沒事！”
    “有事沒事是醫生才能說的，你就老實在我家住幾天，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真是大題小作，我…”黎菲然抱怨個不停。
    龐書景的手，緊緊攥著方向盤，暗自發力。
    一點都看不出來。如果不是醫生告訴他，他還真的以為她沒事了。
    該死，但凡仔細想一想也能知道，最近接連發生的事對她打擊有多大，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沒事了？要是因為他的疏忽，讓她出了什麽事，他怕是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先把她放在身邊吧，等好一些，再決定以後的事。
    哎，不知道成安照會不會又吃醋跟他鬧別扭…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
    龐書景以為第一個看到的會是成安照，他都做好了接受白眼和冷臉的準備了，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龐正然。
    “哥，你怎麽在這？”龐書景皺眉。
    “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怎麽才回來？你知不知道安照在病房裏一動不動的等了你好幾個小時，連午飯都沒吃。”
    “我…”
    “就算是你臨時有事耽擱了，就不能打個電話通知一聲麽？我去病房
    找她的時候，她委屈的都要哭了…”
    “她現在在哪兒？”龐書景沉聲。
    僅僅聽他的描述，他就能想象她垂頭落寞的樣子，讓他的心糾成一團。
    “吃了點東西之後睡了。書景，不是我說你，你…”龐正然的視線偶然向後一瞟，頓時愣住了。
    “正然！”黎菲然一手拖著自己的行李，一手高高興興的向他揮舞。
    龐正然保持微笑，小聲，“她怎麽在這？你不是要讓她住在這吧？”
    “以後再說這個。”龐書景低聲回複。
    此時，黎菲然已經走到兩人中間。
    “安照呢？在家吧，好久不見了，我得跟她打個招呼。二樓麽？”
    “她現在在休息。”龐正然側了側身，不動聲色的攔住她，“你坐了那麽久的飛機，也應該累了，也好好休息下吧。”
    說著，他自然接過黎菲然的行李，帶她上了樓。
    在龐書景的授意之下，她被安排在緊鄰其臥室的客房，李姐幫著她收拾行李。
    趁著送龐正然離開的時候，龐書景告訴了他所有的前因後果。
    “如果真到了自殺這麽嚴重的情況下，我想還是應該送到醫院去接受正規治療比較好。畢竟，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陪著她。”
    “我知道。”
    “你不知道。”龐正然重重歎氣，“我雖然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但她現在的狀態真的很嚴重，比那些整天吵著要死的要嚴重得多，到時候如果一旦控製不好…”
    “我說服不了她去醫
    院。你剛才也看到了，她也許是刻意隱瞞，也許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情況，我怕如果我強迫她去，反而適得其反。先這樣看看吧，如果再嚴重的話，到時候我會狠下心逼她的。”
    “呼…那好吧，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決定。但我還是得多提醒你一句，成安照的身體經過療養有了好轉，但心理上也是需要密切照顧的，你也不能忽視。”
    龐書景垂頭，看著地麵深深的閉上眼，又緩緩睜開。
    “我會的。”他一聲長歎。
    住院的這些日子裏，成安照養成了睡午覺的習慣，短則一個小時，睡得久能睡兩個多小時。
    午睡的效果時好時壞，有的時候起來神清氣爽，有的時候昏昏沉沉。今天，是後者。
    明明醒了，她卻睜不開眼，身體和神經都遊走於另一個虛幻的世界。
    她努力著，讓感官一點點清晰。
    走廊裏好像有聲音…腳步混亂，很著急似的…是他回來了麽？
    成安照猛地睜開眼，強迫自己從混沌中掙紮而出，連拖鞋都沒穿，打開了房門。
    哎？成安照愣住。
    她是在做夢麽？黎菲然怎麽在這裏…
    “安照！”
    不對，她聽到的，是切切實實的聲音；看到的，是真真切切的笑容；腿上從用力的指尖上感受到的，也是實實在在的疼痛。
    她真的在這裏。
    “安照！是我呀，不認識了？”轉眼，黎菲然像蝴蝶一般，翩翩飛舞至她的眼前。
    成安照勉強擠出一絲微
    笑，讓自己不至於表情太差。
    “菲然姐，你…你怎麽回來了？”
    “是啊，我從美國回來了，以後都不走了！”她燦爛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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