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外等位的人還是很多，不過好在西餐廳裏依舊安靜，食物好吃的同時，也是一個適合說話的地方。
    “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
    “不是說了麽，就是路過這，想著跟你吃頓午飯。”夏溪切著小羊排，回答的時候沒抬頭。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有事才過來的。”
    “為什麽這麽以為？我就不能來找你麽？”
    “因為那個之前都是這樣的…”突然嬌嗔的語氣讓龐正然慌了神。
    這是什麽？在跟我撒嬌還是真的挑我理了？
    “其實，我今天來，確實是有事情想跟你說的。確切的說，是坦白。”
    “坦白？你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了麽，哈哈！”覺得氣氛不太對，龐正然故意開了個玩笑，卻沒能得到他想要的反應。
    夏溪不僅沒笑，而且表情非常嚴肅。
    “正然，我想跟你坦白的是，我其實…”
    鈴！！手機突然響了，作為醫生，龐正然處於本能，連看都沒看就迅速接通。
    “喂？出什麽事了？”
    另一邊的成安照都沒想到他能接這麽快，語氣更是把她嚇了一跳，“啊？是我，成安照…”
    “啊，是安照啊。什麽？摔倒了！”剛鬆了口氣，龐正然又嚴肅起來，絲毫沒注意到對麵夏溪迅速變了的表情。
    “嚴重麽？還能走路麽？那你把位置發給我，我馬上就過去。”龐正然匆匆掛了電話，用紙巾快速擦手，道，“對不起了，小溪，是安照，她說她摔
    倒了起不來，我得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夏溪說。
    “什麽？”
    “不是說安照受傷了麽？你又不知道什麽情況，兩個人去的話應該更穩妥一些吧？再說，你走了，我自己一個人吃也沒意思，是吧？”
    說著，她拿下腿上的小餐巾，“走啊，安照還等著呢！”夏溪催促他。
    夏溪想明白了。
    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的愛上你，你若是不爭取，維持現狀就隻能說最好的結局。兩年的時間裏，這是她得到的兩個結論之一。
    而另一個結論是，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就像現在，他走了，她也要跟過去，而不是向從前那樣傻傻的等著他回來。
    他怎麽可能會回來呢，隻會走得更遠罷了。
    於是，成安照等來的，是風塵仆仆的兩個人，其中一個還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好看的洋裝。
    一看就是約會被自己打亂了。
    “對不起，我打擾你們了吧？”成安照連忙道歉。
    “還說什麽打擾不打擾的，你怎麽樣？”
    “我的膝蓋磕到了，使不上力。”成安照指著自己受傷的地方，等待的時間裏，滲出的絲絲血液仍舊是鮮紅的。
    龐正然皺眉，蹲下，把她的腿輕輕抬起，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小幅度的動了動，立刻引起成安照的痛哼。
    “這麽會疼？”
    “嗯。”
    “不知道有沒有傷到筋骨，不行，你得跟我去醫院做個檢查。我現在要抱你了，會疼，你忍著點。”
    成安照咬牙點
    頭，拿過自己的書包，準備迎接疼痛。
    這時，夏溪伸出手，“我幫你拿吧。”
    等上了車，龐正然更加發現，讓夏溪跟著來是對的。他開車，總得有人在後麵扶著成安照的腿，顛簸感少一些，她也能少疼一些。
    檢查費了些時間，不過結果還好，隻是皮肉傷，好好包紮之後隻要準時換藥，多多休息就好。
    “今天，書景要回來了吧？”他問。
    “嗯。”成安照點了點頭，“說是晚上回來。”
    “那一會兒你出院的時候，我給帶一個拐杖吧，走路會方便點，要不然…”
    “我可以出院麽？”
    “本來不應該，但書景不是回來麽，你們倆應該要說說話吧？換藥的事不難，我想傭人們也可以。”
    “我不想折騰了。”成安照看著自己被纏了一圈又一圈繃帶的腿，“還是讓我住院吧，他回來還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估計也說不上什麽話。”
    “可是…”
    “我後天還有個實驗考試呢，得全程站著，還是讓我早些好吧。”
    沒辦法，龐正然最終還是給成安照辦了住院手續。
    等一切都結束，已經到了下午的手術時間，護士來催，他趕緊往手術室跑，換了衣服開始全神貫注，完全忘了正在等待她的夏溪。
    另一邊，遙遠的美國，龐書景所在的航班剛剛起飛。
    本來是兩點的，突然起了霧，延誤了一個多小時才起飛，該死，看到她的時間也得延後了。
    手機已經調到
    飛行模式，兩人的微信界麵上還停留在二十分鍾之前他發的那句，“我上飛機了。”
    大周末的，到底在做什麽呢，連手機上的微信都看不到。
    歎著氣，手指一下一下的上劃，翻看著兩人的聊天記錄解悶。翻著翻著，他如夢初醒——還有文件沒看完呢，現在可不是他清閑的時候。
    還有…他看著身邊空著的位置，還有黎菲然的狀態，還是沒有起色。
    奶奶的去世對她來說無疑又是一擊重擊，在美國的這些天裏，她沒有一天不是以淚洗麵，因為吃不下東西，整個人都瘦了兩圈，連臉色都蒼白了許多。
    這樣下去的話，就算精神還好，身體也撐不住了。
    等會…她去衛生間多久了，怎麽還沒回來？不會暈倒了或者…
    正想著，他聽到空姐敲門的聲音，“您好，旅客！”空姐拍著衛生間的門，“請問您需要幫助麽？”
    “……”裏麵沒有回應。
    “旅客？旅客，您能聽到我的話麽？如果聽到了的話，請您出來好麽？”
    “……”
    “對不起旅客，請您開門，請…哎？”
    龐書景擋在空姐身前，貼著門輕聲，“菲然？菲然，你還清醒著麽，我…”
    裏麵傳來衝水的聲音，接著，是嘩嘩的水流聲。
    然後，隻聽哢嚓一聲，黎菲然從裏麵走出來，她額頭上有沒擦幹的汗，兩隻袖子都是濕的。
    “對不起。”她笑著說，“我占用衛生間的時間有點長了吧，有點不舒
    服。”
    “需要什麽藥物麽？我們可以給您提供…”
    “不用，剛剛吐了會兒，差不多好了，謝謝。”黎菲然擺了擺手，在眾人的目光中，又回到座位上。
    龐書景很快跟過去。
    “我剛才突然有點惡心，所以…喂！”
    龐書景抬起她的胳膊，抓住她的袖口迅速向上。隨著她的驚叫聲，他的心也瞬間冰涼。
    無數條細小的血痕，絲絲滲著血，觸目驚心，像是永遠也無法愈合的傷口。
    “黎菲然，你…”
    “對不起。”黎菲然低頭，再抬起時雙眼滿是淚水，“對不起，我，我真的控製不住，我…”
    “等會，我去給你要點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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