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成安照的手術，還有五天。
    孕吐比之前好了很多，隻是經常反胃，嘔吐的次數已經很少了。
    這小小的變化，讓她胡思亂想。
    或者，是肚子裏的孩子感知到了什麽麽？是他祈求的信號麽？
    媽媽，我乖乖的，不會讓你吐了，請你留下我…
    明知道這隻是她毫無根據的想法，成安照還是每每想起，都心痛不已。
    很奇怪，她和這個孩子，連麵都沒見過，她竟然會舍不得。
    打掉這個孩子，真的是正確的麽？她不禁懷疑自己。
    無事的時候，她還會想象孩子的樣子。是男孩還是女孩，是像她一樣的大眼睛，還是像他一樣的薄唇？性格呢？會是什麽樣？
    總之，應該會很可愛吧，像個從卡通片裏跑出來的小精靈。
    越想，越舍不得。
    距離手術還有一天的時候，她後悔了。
    “什麽？”園長辦公室裏，龐正然噌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你說，你要留下這個孩子？！”
    “嗯。”
    “你…”他激動的繞過桌子，恨不得要抓著成安照搖晃一番似的，“你…這其中的利弊我已經告訴你了吧？如果你打算要這個孩子的話，很多藥就都不能用了，之前準備的手術也得往後拖，對你對孩子都很危險！”
    “我知道，但我實在舍不得這個孩子。”
    “你這麽做，有可能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你知道麽！你自己的身體你應該最清楚，雖然現在癌細胞還沒擴散，但以後會發
    生什麽誰也不能保證。”
    “不是有你呢嘛！”成安照抬頭，對著他微笑，“正然哥，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麵對著自己喜歡的人信任的眼神，龐正然陷入糾結。
    醫生的本能告訴他，這絕對不是好選擇，可內心又告訴他，他無法拒絕成安照的請求。
    畢竟，那是她的孩子，無論去留，都應該由她自己決定。
    “好，既然你堅持，我都答應你，但相對的，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你懷孕的事情，要告訴書景。”
    “……”
    成安照低下頭，這是她一直想要逃避的問題，她不想麵對。
    “你要遭受很多痛苦，心理上的、精神上的，還有身體上的，書景可能無法替你承擔，但他作為孩子的父親，至少應該知道，你為他承受了什麽。”
    “我…我自己可以。”
    “安照，你別固執了，哪怕是為了孩子，你也不能隱瞞。孩子出生之後你也要麵對這個問題的！”
    手在身前交叉，不安的糾纏。
    龐正然隻好下最後通牒，“你不去的話，我也會告訴他，你…”
    “我去。”成安照低聲，“我會告訴他的。”
    此時，他們沒注意，門口，一個護士迅速閃過。五分鍾後，黎菲然得知了這個消息。
    她在病房裏踱步，不安的咬著手指，隨後撥通了禿頭的電話。
    “新聞先發出去…這幾天跟蹤她，隨時告訴我她的動向，如果她有行動，我們的計劃也提前開始
    …放心，錢我不會少了你的，隻要你和你的人把嘴閉嚴了…”
    ……
    新聞在熱搜榜上爬的特別快，到了早上，已經位於榜首。
    自從成安照和龐書景分手，她就把手機戒了。知道自己上了熱搜，還是從夏溪那裏知道的。
    那天早上，夏溪借著送早餐的由頭，來安慰她。
    熱騰騰的白粥和包子，是她喜歡的豆角餡。
    “新聞說的那些，你別太在意了。”沒頭沒尾的，夏溪突然說了句，“給女性造黃謠，是他們吸引點擊率的常用伎倆，再說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大家不會信的。”
    “什麽…”成安照被她說的雲裏霧裏，“什麽黃謠？”
    “就是新聞上說的那些…”夏溪突然意識到是自己多嘴了，止住。
    但已經晚了，成安照已經察覺到了。
    她從枕頭下拿出手機，連上wifi，立刻，無數寫著她名字的新聞以彈窗的形式出現在手機上方，層層疊疊。
    上麵寫著“不堪曆史”“肮髒過去”“表裏不一”之類的詞語。
    隨便點開一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她上高三畢業那年暑假的照片——那時，她急需大學的學費，為了掙錢，去給車展當車模。
    一天五百，對她一個學生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所以她覺得，穿著短裙，配合照相擺各種姿勢也是值得的。
    那裙子真的很短，短到稍微仰視的角度，就能看到裏麵黑色的打底褲。
    新聞的第一張照片，就是仰
    拍的角度。之後的一係列套圖裏，也大多都是如此。
    下麵的配文寫著，“成安照十八歲時照片曝光，打扮成熟，對著鏡頭搔首弄姿…”
    接下來的照片裏，也都是她各種兼職的樣子，無一例外的，都穿著製服短裙。但，這些照片跟最後的一組照片比起來，都不值一提——那是她欠債時期，每次還錢時候的照片。
    配文裏寫著“金錢交易”這類引人遐想的詞語。
    這還不算完，後麵還有幾張她出入醫院婦科的背影照片，說她是疑似頻繁打胎。
    那背影，根本就不是她。
    但，在前麵好幾組照片的鋪墊之下，看客們已經被帶入了，很自然的確信。
    “看著挺單純的，原來是這種人啊…”
    “天，真是大跌眼鏡，幸虧龐書景看穿她的真麵目了。”
    評論的風向，出奇的一致。
    甚至還有人說，“再過一段時間，她不會在外麵搞大肚子，讓龐書景當背鍋俠吧？”
    成安照心裏一沉，覺得此時的自己根本就是腹背受敵，無論怎麽說，她都沒有反擊的餘地了。
    這個時候告訴龐書景，我懷了你的孩子，他還會信麽…
    她現在的心脆弱得很，怕是禁不住他的拒絕，她可能連他的一記白眼都承受不住。
    她又打退堂鼓了。
    而此時，龐書景也剛剛得知這一個消息，他是從黎菲然那裏聽來的。
    她打開網頁，特意給他看。
    說著，“哎，真沒想到安照以前還做過這種事情…
    不過也可以理解，聽說她以前欠了很多錢，她那時候那麽年輕，除了做這種工作，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對了，她跟你訂婚，不是也為了錢麽…”
    咚！龐書景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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