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結束了。
    月光之下，龐書景癱坐在沙發前，盡是酒漬的毯子上。
    他眼眸深邃黑暗，沒有一絲光亮。
    本來以為是新的開始，卻隻換來滿心滿眼的失望。
    她要嫁給別人了…隻是想到這個事實，龐書景閉上眼，便覺得墜入了萬丈深淵。
    敲門聲。
    是金秘書麽？不管了，誰都無所謂。此時，世界上發生了什麽都跟他沒有關係，他像是被剝離出來的一個靈魂。
    一口烈酒吞下，靈魂如同承受不了炙熱一般，生生疼著。
    敲門聲越來越重，也越來越急促，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鎖被轉動。
    緊接著，好幾個人影撲了進來。
    對了…龐書景這才想起來，為了讓訂婚儀式更加逼真，他把哥嫂都請過來了。哈，看他們緊張的樣子，怕是以為我要自殺吧…
    死有什麽用…
    “書景！”龐正然大步向前，查看他的狀態，“你沒事吧？”
    “你們都來了…”
    “你…這些酒都是你一個人喝的？你先起來…”龐正然和夏溪一左一右的來到他兩側，將他從地上拽到沙發上。
    他如同一灘泥一樣，沒有一點力氣，化作一灘，靠在沙發上。
    這個樣子的他，不免讓龐正然想到三年前，成安照剛剛離開他時的樣子。
    很可怕，可怕到他一度以為自己要失去這個弟弟了。
    上一次痛苦的就像生生扒掉一層皮似的，要再來一次的話，他還能熬過去麽？
    “書景！書景！”
    龐書景睜著眼睛
    ，卻仿佛沒有意識，整個人如同被剝去了魂魄，隻剩下沉重的肉體在這裏。
    “書景，你不要…”正要說點什麽，夏溪突然從背後拽了他一下，使眼色。
    於是，龐書景先交給金秘書，兩個人來到房間門口。
    “這次跟上次不一樣了。”夏溪說。
    “當然，上次是人去樓空，生死不明；這次是人來活生生的，卻要嫁給別人，這次的打擊更大！”
    每每想到龐書景上次頹廢得快要死掉的樣子，他都覺得心有餘悸。
    “我知道。”夏溪卻很冷靜，“但這次，成安照就在這裏，說不定是個機會！”
    “什麽機會？”
    “你覺得安照還愛他麽？”
    “你到底要說什麽啊？”
    “我的意思是，如果安照還愛著他的話，親眼看到他頹廢傷心的樣子，說不定會回心轉意。哪怕她現在不愛他了，她那麽善良，念及舊情的話，一定不會坐視不管。解鈴還須係鈴人，隻要安照還在這裏，就是機會。”
    “那…現在要怎麽辦？”
    “你先回去照顧書景，我現在就去找安照。”
    看著夏溪遠去的背影，龐正然不禁皺眉。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個好主意，但他又沒有別的辦法，就，隻能這樣了。
    此時，已經接近淩晨，成安照卻還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發生的事情如同幻燈片似的在她腦子裏一遍遍的回放，她閉上眼，眼前全是龐書景的樣子。
    受傷的、難過的、生氣的、得
    意的，還有絕望的。
    是的，當她告訴他自己要嫁給陳井的時候，她分明在他眼睛裏看到了絕望。
    她完全能感同身受，畢竟，她之前已經親身體驗過好幾次。
    這算是複仇麽？可為什麽？她一點複仇的快感都感受不到，反而覺得難受呢…
    嗡！
    枕頭下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她平時都是開的飛行模式，偏偏今天忘了。
    嗯？夏溪？成安照蹙了眉。
    秋風蕭瑟，院子裏樹枝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成安照穿著一件長款風衣和睡褲，站在裝扮精致的夏溪對麵。
    “你是想讓我去看他，是麽？”
    “是的。”夏溪道，“他喝了很多酒，現在在耍酒瘋，砸東西，也傷了自己。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所以呢？這是你的理由？”
    “是…”夏溪愣住，她沒想到成安照會是這個反應，“我想，如果你能去的話，說不定會讓他振作起來。”
    “我為什麽…”成安照冷漠的眼神放著劍一樣的寒光，“夏溪姐，我知道你這麽做是為了幫他，但我又是為了什麽？”
    “為了…你為了…”
    “我今天已經徹底跟他劃清界限了，以後無論他怎樣，都與我沒有關係，我不想再跟他有一點瓜葛。所以，如果你想我們私下聚聚，聊聊天，我會很開心的去，但如果是為了龐書景，以後請不要再來找我了。”
    “安照，你現在…真的一點都不愛他了麽？你們曾經那麽相愛，那麽幸福，經
    曆了那麽多好的或者不好的事情，甚至還有一個孩子，你真的，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了麽？”
    “或許有，或許沒有，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確定的是，我跟他，不會幸福。”
    話說到這裏，再往下說也沒了意義。
    “好吧，既然你這麽說…”夏溪低頭，為自己的挫敗失望，“沒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希望你以後能幸福。”
    “謝謝。”
    成安照終於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如釋重負。
    ……
    龐書景整整昏睡了兩天，如同大病初愈似的，他蒼白而脆弱，看起來不堪一擊。
    他靠在床上，看著窗外正好的陽光，眯起眼睛，發呆。
    他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噩夢。可是，現在他醒了，那些讓他害怕的事情卻還真實存在著。
    成安照…他在心裏默念她的名字。
    這次是真的結束了，他連糾纏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徹底出局了。
    如果說愛是放手的話，現在正到了他表現的時刻——既然他們是兩情相悅，他還能怎麽樣？
    隻有祝福而已。
    金秘書端著早午飯走進來，放在他身前。一碗清粥，一份炒雞蛋，還有一碗蔬菜湯，很健康，卻又讓人提不起食欲。
    胃餓得難受，還是吃點吧。
    “龐總，還有件事要跟你匯報一下。”
    龐書景先喝了一口粥暖胃，有氣無力，“你說吧。”
    “你之前訂的兩隻鹿到了，要放在哪裏？”
    鹿…成安照滯住。
    對了，那是給團團準備的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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