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婚車裏，陳井握住了她的手，為她取暖。
    成安照笑著，搖了搖頭。
    “大冬天結婚，好像不是個好主意，希望一會兒酒店的空調開的足點。”
    “沒關係，我在秀禾裏麵穿了薄羽絨服。”成安照說著，從袖口裏抽出羽絨服的一小段。
    “哈哈，巧了，我也是。”
    兩人的說笑，並不能阻擋路途的漫長，明明一直找話題，卻又一直有間隙。
    大概是車裏的氣氛實在不太好，連司機都看不下去了，搭話。
    “你們兩個都挺緊張的吧？沒事，我跟你們說，什麽事都沒有，就算有點差錯也沒事。我跟我老婆結婚的時候，她連捧花都忘了帶了…”
    多虧的司機大哥，車裏的氣氛終於好了幾分。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成安照的心跳還是加速的跳動著。
    不過，這種跳動，好像不是緊張，而是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換了主紗之後，這種情緒越發膨脹。
    “怎麽了？”
    “啊？”成安照回過神來，才發現肖晨已經換好了伴娘服，站在了她的麵前。
    “想什麽呢？直勾勾的。你看，這個衣服的腰身有點大，我用別針別了一下，看不出來吧？”
    “嗯，看不出來。”成安照回答。
    肖晨眉頭皺了皺，坐在她旁邊，“到底怎麽了？看你心神不寧的？”
    “沒有，就是…”開口，又搖了搖頭，她真的說不清。
    “我說你不會是後悔了麽？”
    “不知道…”
    肖晨
    噌的一下站起來，“你真後悔了！這個時候？！”
    “我不確定，我就是心裏有點…”
    咚咚咚！
    “要準備過去了，換好衣服了麽？”門口，是陳井的聲音。
    “好了！”幾乎是出於本能，成安照立刻回答。
    她深吸一口氣，提著裙擺走了出去。
    站在婚禮大廳緊閉著的門前，她再次深呼吸——好像不這樣，她就走不進去似的。
    “緊張？”陳井輕輕握了下挽著自己胳膊的手。
    “有點。”
    “我也是。沒關係，就像司機大哥說的那樣，無論發生什麽差錯都沒關係。”
    “嗯。”
    音樂聲、主持人講話的聲音後，大門打開。終於，到了他們入場的時間。
    那紅色的地毯，刺得她眼睛發疼。
    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步對她來說，都艱難得如同在沙漠裏行走一般。
    她竭力的微笑著，把視線集中在舞台之上，而不去看兩側賓客各種各樣的視線。
    可，她還是看到了龐書景。
    為什麽？心裏的刺向她發問。為什麽，這麽多的人，他這麽容易就闖進了她的視線…
    眼神交錯，隻是一瞬間的碰撞而已，卻好像枯草上的火星似的，騰的一下燃燒了成安照的心。
    炙烤著，燃燒著，很疼。
    那一刻，四周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了。沒有掌聲、沒有聲音，也沒有陳井。紅色的地毯幻化成她心髒的化身，鮮血淋漓。
    腳步也愈發沉重。
    也是在這時，高跟鞋突然被地毯絆住，她
    身子一晃，失去了平衡，引得在場賓客一陣驚呼。
    還好，陳井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沒事吧？”他輕聲問。
    “嗯，沒事。”
    “沒關係，沒摔倒。”陳井說著，拉著她的手更緊。
    身體的突然失重，讓成安照的心也跟著飄忽起來。剩下的一段路，她都感覺自己是踩在棉花上，一點都不真實。
    幾步之遙的舞台，也變得無限遙遠。
    直到站上舞台，直麵台下坐著的賓客，她才恍惚著回到現實中，回到此時此刻。
    她感受到燈光、鏡頭，還有無數的視線。
    有意的，她把自己的視野固定在龐書景所在的相反方向。她不敢看他，她怕她會在看到他的一瞬間落荒而逃。
    她現在終於意識到，這一切的感受是什麽——是的，她後悔了。
    結婚證不過是一個紙質的憑證而已，現在，她站在這裏，才有實感。她突然發現，她一點都不想嫁給陳井。
    一點一點都不想。
    無數的鏡頭對著她，她已經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她與陳井麵對麵，主持人在說著她根本就聽不進去的場麵話。他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臉上是否有笑容。
    “新郎，你願意娶你眼前的這位女士麽？”她聽到主持人問。
    陳井看著她，深情而認真，毫不猶豫。
    “我願意。”
    “新娘，你願意嫁給你眼前的這位男士麽？”熱烈的掌聲後，主持人的問題又拋給了她。
    成安照覺得自己喉嚨幹巴巴的，張口
    ，卻沒有聲音。
    大廳尤為安靜，所欲人都在等著她的回答。
    她不知道她實際上沉默了多久，或許有一分鍾，或許隻有一秒而已。
    “我願意。”她說。
    仍舊，掌聲雷動，還有起哄的聲音。
    “好，二位可以交換戒指了。”
    “哇！”隨著賓客輕聲轟鳴，團團穿著可愛的白色蓬蓬裙，頭戴大大的蝴蝶結，萌萌的走上紅毯。
    她手裏提著一個跟她一樣可愛的小籃子，裏麵放著他們要交換的鑽戒。
    團團左顧右盼，走的很慢。可，成安照希望她走得再慢一點才好。
    終於，戒指送到，團團也被肖晨抱著走下了舞台。
    主持人的台詞不斷，全都是美好祝福的話，成安照看著那閃亮的戒指隻覺得晃眼。
    陳井先拿出戒指，輕輕的抬起了她的手。
    他在抖，也在咬著牙克製。戴上了，他鬆了口氣。這下，該她了。
    看著陳井伸著的手，成安照抿了抿唇。
    顫抖的程度，比他更甚。她顫顫巍巍的抓住他的無名指，與之對準。
    砰！突然，一聲巨響，一把椅子應聲倒地。
    “安照，你不能嫁給他！”
    出於記者的新聞敏感性，一時之間，所有的鏡頭幾乎本能的瞄準了龐書景。
    可，他正穩穩的坐在椅子上，和大家一樣吃驚。
    而剛剛發聲的男人已經不知道從哪兒衝了過來，一直衝到舞台上，一把抓住了成安照的手。
    “你，你是…”
    “安照，不要嫁給他好不好？不是答應我
    了麽？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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