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照還是決定找一份工作。
    這些日子裏，她每天守著一個空房子，沒有人說話，也沒有表情，唯一的情感波動就隻來源於電視。
    不行，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瘋。
    這天，她買完菜回家正好看到一家便利店的招聘啟事，招聘兼職，十四塊錢一小時。
    錢多錢少無所謂，她隻是想找個活幹。
    “你好，請問你們店裏是要招聘麽？”她鼓起勇氣，走進去問。
    店員是個年輕的女孩，也就是大學生的樣子，眼睛裏盡是天真單純。
    “嗯，是的。”她說，“是您要應聘麽？”
    “是，我想應聘兼職的。”
    “好的，不過我們經理去上貨了，現在不在，要不然你先把表格填了吧。”
    說著，女孩子從櫃台下麵翻出一張表格，連同筆一起遞給她。
    “對了，我們這邊要適應三班倒，有夜班的，是十點到第二天早上六點，可以麽？”
    夜班…成安照突然想起陳井。
    “嗯，可以。”她說。
    到了沒一會兒，店長回來了，是個年齡有些大的女人，不多的黑發裏布滿了銀白色。
    隻是聊了幾句話而已，她便告訴她，隨時都可以去上班。
    “要是方便的話，今天晚上來上夜班吧，我可以陪你。”店長說。
    成安照考慮了一下，也點頭了。
    好，現在最大的困難就是陳井。她找工作之前並沒有告訴他，甚至提都沒有提過，她不知道這種自作主張會不會惹他生氣。
    膽戰心驚的，她
    終於等到他回家。
    仍舊很晚。
    兩個搬到一起之後，陳井每天都很忙，兩人見麵的時間更少，有的時候從早到晚也說不上幾句話。
    “吃飯了麽？”成安照一邊給他倒了杯水，一邊問。
    “嗯，吃過了。”
    “你…”
    “你先睡吧，我導師給了我一篇論文讓我翻譯，我今天就在書房睡。”
    是的，他幾乎每天都有理由去書房睡，成安照心裏覺得難過，又沒有膽量邀請他來房間裏睡。
    “好，那我給你煮杯咖啡吧。”
    “嗯。”
    成安照拿出摩卡壺，倒著咖啡，心裏想著一會兒該如何開口。摩卡壺低低的響著，很快有咖啡液湧出來，她連忙把摩卡壺拿下來，放在事先準備好的，浸了涼水的毛巾上。
    她接著，又打開冰箱，拿出牛奶和放糖，統統倒進精美的咖啡杯裏。
    一切都很完美，她深吸一口氣，敲了敲書房的門。
    “咖啡好了。”她說著，小心翼翼的把咖啡放在他文件的右上角，生怕撒上去。
    然後，她準備開口。
    大概是她太緊張，過了五秒，她還沒能說出聲，就站在那裏。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麽？”陳井問。
    “嗯，有點事先跟你商量。”
    “什麽？”
    “我…”成安照努力組織著語言，“我在家待著有些悶，想找一份兼職試試。”
    頓時，陳井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
    “什麽兼職？”
    “便利店。”
    “你都已經找好了是不是？那你還跟我商量什麽？
    這不就是通知我麽？”
    他麵目棱角分明，卻看起來很猙獰，是成安照最害怕的表情。
    “就在我們家附近，而且是兼職，所以我覺得應該可以，就…”
    “就什麽？已經訂下了麽？”陳井放下筆，兩隻胳膊抱在胸前，“我記得我很明確的告訴過你，沒事就在家待著，不要跟別人接觸，對不對？”
    “……”成安照緊張的扣著手指，不敢出聲。
    “對不對！”陳井又大聲問了次。
    “對…”
    “我明明說不讓你跟別人接觸，你還自己跑出去找工作，而且還是便利店這種每天都要接觸人的工作，你什麽意思？嗯？”
    陳井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凶狠的力道，好像快要把她捏碎了一般。
    成安照不得已，扶著自己的胳膊，努力支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倒下去。
    “你跟那邊訂的是每天幾點去？”
    “三班倒，今天是第一天，夜班，店長阿姨會陪我一起…”
    “夜班？！”手上的力道更重了，陳井的眼睛瞪得嚇人，漆黑不見底，“你還要去夜班？怎麽，這麽不想見到我麽？”
    “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你分明就是想要逃避我！你知不知道，換做任何一個男人，早就霸王硬上弓了，也就隻有我，才會一直忍著。你說，我是不是太窩囊了？”
    “不是…”終於，成安照的眼淚被逼了出來。
    “你哭什麽！”陳井更生氣了，把她按在自己的腿上，以一種及其怪異又
    難受的姿勢。
    “安照，你想要對我對你粗魯麽？”
    成安照眼裏噙著淚，用力搖頭。
    “那你為什麽要一再挑釁我？是在試探我的底線麽？如果是的話，那麽我告訴你，我已經忍耐到極限了，我恨不得現在就把你扔進臥室。”
    “對不起。”
    “我已經聽膩你跟我說對不起了。”陳井冷靜了一些，一字一句，“我再跟你說一遍，乖乖待在家裏，沒事的話哪都不要去，明白麽？”
    “嗯，明白。”成安照聲音顫抖著，又用力點頭。
    陳井眼神威力不減，他看著她，似乎還想做什麽。還好，最終他什麽都沒做，仍是將她推到一邊。
    成安照雙腿無力，根本就站不穩，慣性之下，她撞到了一旁的書架。
    咚！
    沉悶的一聲，陳井卻沒有回頭，成安照一手扶著牆，一手捂著手腕處的傷處，走出了書房。
    輕輕的，帶上房門，回到自己的房間，躲進被子裏痛哭。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著的，隻是再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她受傷的手腕卻腫起來了。
    樓下有一家二十四小時開門的藥房，她決定下樓去買點藥。
    路過書房，房門緊閉，裏麵沒有聲響。
    冬天早晨的五點半，冷得難以想象，成安照努力裹緊了自己，卻還是凍得瑟瑟發抖。
    前幾天剛剛下了場大雪，地上的冰讓她步步為營。
    可，即便她已經很小心了，卻還是滑了一跤，還好扶住了一旁的長椅，才
    沒有完全摔在地上。
    隻是手碰到了雪，很涼。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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