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飲料在她的牛仔褲上並不算明顯，隻是深了幾分，看起來跟被水灑到了沒什麽兩樣。
    去擦，也看不出來是不是擦幹淨了。
    算了…她歎了口氣，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歎氣。
    飯店走廊就在身後，時不時有腳步或者談話的聲音，偶爾，還能聽到小孩子吵鬧的聲音。
    成安照腦子亂得很，理查德的話在她的腦子裏自動回放似的，響個不停。
    “剛才，我嚇到你了？”還是他的聲音。
    現在她已經幻聽了麽？還是能自問自答？成安照搖了搖頭，又洗了一次手，在抬眼，正好與鏡子裏的理查德對視。
    她差點驚叫出聲，猛地回頭。
    “你…你怎麽出來了？”
    “當然是來看看你怎麽樣？”
    “沒事，不過就是點飲料而已，回家好好洗的話，不會…”
    “我不說你的褲子，而是問，你怎麽樣？”
    是因為他剛才的話麽？或許也是錯覺，成安照覺得，此時此刻的他，好像換了個人似的，連聲音都跟從前不一樣了。
    “我？我沒怎麽樣？”
    “騙人，看你的樣子，明明就是被我的表白嚇到了。”
    表白？喂…不要說得這麽明顯吧？我已經竭力想要忘記了，成安照在心裏苦苦呐喊。
    她不能回應，除了裝傻，還能怎麽辦？
    “表白？剛才那些話，算是表白麽？我以為你隻是開玩笑。”
    “沒聽說過麽？玩笑話裏是最見真心的。”
    幹嘛要說這種話，根本沒辦法接啊…
    正當成安照滿心思索著如何能把話題，不動聲色的躲過去的時候，手臂被人抓住，她隨著力道轉了九十度，與理查德麵對著麵。
    他的藍眼睛，似乎有種魔力，隻看一眼，便讓人頭腦不清，再加上他蠱惑似的聲音。
    “安照，不管你信不信，但是，在研究所見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
    “那半年跟你朝夕相處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開了的日子，我永遠都忘不了。不過，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我撒謊了。”
    “什麽事？”
    “我跟你說，你們這批患者走了之後，研究所給我放了兩個月長假，其實沒有，是我辭職了。嗬，我就是想再多跟你在一起。”
    “這麽說，你是為了我辭職的？”
    “嗯。當時我爸還給我打電話，狠狠的批評了我。哈，我也知道我這樣做可能根本就沒有用，但是…”他聳了聳肩膀，“要是不試一次的話，我想我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他說的太過誠懇，成安照張了張嘴，努力的想要說點什麽。可是，除了對他的愛做出正麵回應，她說什麽都沒有意義吧。
    “呼…”理查德突然重重呼出一口氣，“之前我還一直考慮要不要表白，表白的話要說什麽話，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說出來了。你也不要有負擔，哪怕你不會答應我，也沒有關係，我們還是朋友。”
    “嗯…”
    “接下來的一個半月裏，我們能繼續聯係、見麵吧？就像普通朋友那樣。”
    “嗯，當然可以。”
    “我也不用顧慮什麽，可以肆無忌憚的表達我對你喜歡吧？”
    “嗯…嗯？”成安照愣住，抬頭看他，看到他得逞似的得意笑容。
    “嗬嗬，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做過激的事的，你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就好。”
    “嗯…”
    “你果然是被我嚇到了，怎麽就隻會嗯了？”
    被發現了，成安照更是慌張的不像樣。
    “沒有沒有，我就是…”
    “好了！”理查德的大手掌輕柔的放在她的頭發上，揉了兩下，哄她似的，“你不用有壓力，隻遵從自己的心就好，你先回去吧，我先去趟衛生間。”
    成安照點了點頭，臉還是紅的，疾步走了出去。
    衛生間裏，理查德雙手拄著水池，麵朝鏡子與自己對視。剛剛勉強了很久的嘴角，終於無力的墜落而下。
    即便他早就預料到結果是這樣的，卻還是覺得很失望。
    果然，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無用功麽？他所花費的時間，都是浪費麽？他所付出的感情，最終都會石沉大海麽？
    人生第一次，他覺得原來愛情是這麽讓人無能為力的事。
    理查德對著鏡子，用了好大的精力才讓自己恢複精神，剛要出去，又正好遇見正往裏麵進的龐書景。
    這也是兩個男人，第一次單獨相處。
    針鋒相對。尤其龐書景，眼睛裏的敵意簡直快要呼之欲出，快要冒火了。
    “我警告你，成安照是我的女人，你最好不要有非分之想。哪怕是有，我也絕對不會讓你成功的。”
    “嗬，是麽？”理查德輕哼一聲，抬眼，充滿挑釁，“既然這麽有自信的話，又為什麽要跟我說這種話？”
    “什麽？”
    “你要是真覺得安照對你死心塌地的話，為什麽對我這麽不放心？說白了，不還是怕我把她搶走？中國有個詞叫紙老虎，你…”
    一個拳頭呼嘯而來，理查德瞳孔微微放大，卻硬是沒有躲。而那凶狠的拳頭，也在塊蹭到他皮膚的一瞬，生生停住。
    龐書景咬牙，拳頭緊得發疼。隻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動手。
    單反動手，他就輸了。
    理查德倒是鎮定得很，站在原地，歪頭問，“還打麽？不打的話，握可要回去了。”
    龐書景不言，隻是默默的放下了拳頭。
    這頓飯足足吃了快兩個小時，校長對兩個熟人寒暄、詢問，話頭一打開就刹不住閘，聊了好久，才因為學校打來的電話停下。
    分手的時候，校長還一個勁兒的要他們下次再來。
    隻剩下三個人，龐書景是打車來的，也準備打車走，當然，也要把成安照帶走。
    成安照回頭看看理查德，有點猶豫要不要讓他一起。
    “你們去吧。”理查德說，“我之前去夜店認識了幾個朋友，一會兒去見他們。”
    “那好，下次見。”
    “好，我會聯係你的！”理查德笑著對她擺了擺手。
    車門剛關上，龐書景孫堅握住了她的手，力氣之大，連讓她調整一下位置的空隙都沒有。
    成安照便老老實實的一動不動，任由他牽著，一直到他的辦公室。
    “你準備怎麽辦？”他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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