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氣衝衝的闖進來的時候，龐書景就知道，他是來做什麽的。
    所以眼看著那明晃晃的拳頭撞過來，他並沒有躲。
    說實話，此時，他最需要的，就是疼痛。也就隻有疼痛，能讓他清醒過來。
    理查德的力氣很大，那一拳，力量大得足以讓他站立不穩的程度。他趔趄了幾步，扶住辦公桌的桌角，才得以維持平衡。
    理查德似乎還不覺得解氣，走了兩步又要打，金秘書見狀，連忙擋在兩個人中間。
    他比理查德矮了一頭，身體也不如他強壯，哪裏是他的對手，可他還是竭盡所能的，想要攔住他。
    “算了。”龐書景開口，“你放開他，讓他過來，想打，就打個夠。”
    “可是龐總…”
    “我說了，要他打！”龐書景的聲音低沉而簡短，卻更具威懾，而個中緣由，金秘書也是知曉的，隻好放開了理查德，任由他往前衝。
    他揚起拳頭，可是，這次卻沒有打下去。拳頭握得緊緊的，青筋暴起。
    龐書景一聲冷笑，“怎麽了？不是想打麽？那就打過癮吧，我絕對不還手。”
    說著，他張開雙臂，任由處置的模樣，隻是嘴角的那一起笑意分明是挑釁的意思。
    理查德喘著粗氣，拳頭鬆開又握緊，心裏有無數的話想要說，卻偏偏這個時候詞窮，一句也說不上來。
    老半天，最後隻說了一句，“讓女孩子傷心的男人，不算男人。”
    說完，便揚長而去。
    龐書景的那抹笑容就僵在臉上，直到金秘書一臉擔心的進來，才意識到沒必要再假裝了。
    “流血了，我給您叫醫生！”
    “不用了。”龐書景擺了擺手，“你幫我把下午那兩個見麵取消吧，我自己去醫院。今天，就當我請假了。”
    “是。”
    話是這麽說，但他卻不打算去醫院，他找了個口罩戴上，直接去了某夜總會。
    這也算是他熟悉的店，很多客戶都有這方麵的需求，他便也隻好投其所好，入了這家店的高級會員，坐擁一間豪華包房。
    “龐總，您來了！”
    一進門，大堂經理眼力好得很，隔著口罩都能一眼認出他來。連忙奔過來，又是鞠躬又是打招呼，“哎呀，您可有幾個月沒來了？今天要請多少客呢，我們好給您準備一下。”
    “今天就隻有我自己。”龐書景低聲。
    大堂經理有幾秒鍾的意外，神色未亂，又說，“好的，那我們為您準備，您看，您是想要小食，還是正餐？”
    “小食吧，多給我拿點酒。”
    “好，請您稍等，我馬上讓人送過去…”
    “還有，再給我找個女人陪我。”
    “……”大堂經理又頓住了一瞬，後喜笑顏開，“好嘞！好嘞！您放心，保準讓您滿意！”
    龐書景點了下頭，自顧自的往熟悉的包房走去。
    他今天什麽都不想做，就隻想一醉方休——清醒，對他來說是種痛苦，他再堅強，也承受不住。
    不消十分鍾，包房的門被敲開，大堂經理帶了五個女人進來，個個都是烈唇短裙，卷發高跟。
    打眼看去都是網紅臉，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沒什麽兩樣。
    “龐總，您看，這幾位是我們店裏最受歡迎的女孩子了，您喜歡哪個，就留下。”
    龐書景抬頭，掃了一眼，“粉色。”
    “粉色…哦，曉蘭，快！龐總看上你了，好好陪著。”
    “放心吧，經理！”
    聲音倒是明媚，有幾分像她。
    很快，那抹粉色到了眼前，緊緊挨著他坐下，黑絲的長腿也進入他的眼簾。
    龐書景厭惡的轉過頭去，不想再看第二眼。
    “龐總喜歡唱歌麽？我陪您。”曉蘭說。
    “放點音樂，陪我喝酒。”
    “好。”曉蘭說著拿起遙控器，打開大屏電視，“龐總您喜歡什麽類型的音樂，鋼琴曲麽？比較有氣氛一點。”
    “隨便。”龐書景對著瓶口，給自己猛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精劃過嗓子，既疼痛，又爽快。
    “呦！龐總，您這麽喝可不行，多傷身體，來，您吃點東西。”
    一粒花生遞到嘴邊，連同女人猩紅的指甲和刺鼻的香水味。
    “你離我遠點的。”龐書景毫不客氣。
    女人一愣，有些尷尬，倒也體麵，連忙往稍遠的地方挪了挪，還不忘拽著自己的裙子防止走光。
    “對不起，我不知道龐總不喜歡人家離你太近。那好，您想聊點什麽，我陪你聊天。”
    “不用，我喜歡安靜。”
    “那…我幫您倒酒，或者布菜…”
    “都不用。”龐書景冷聲打斷她，“你就待在一個我看不見的角落裏，別出聲就好。”
    “……”曉蘭識相，再不敢說話。
    龐書景在包房裏待了整整四個小時，喝完的酒瓶東倒西歪到處都是，而餐桌上的菜卻沒動幾口。
    沒呼吸一次，都全是酒氣。
    看了看時間，龐書景知道，放縱的時間到此為止，他應該回去了，而接下來，他便要恢複正常，開始習慣成安照不在身邊的生活了。
    可是，他剛站起來，就覺得腦袋發暈，眼前的場景如同夢境一般晃動。
    若不是曉蘭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他怕是會一頭栽倒在餐桌上，跌進那些沒吃的小菜裏。
    那股香水味再次襲來，龐書景本能的想要推開她。這次，曉蘭沒有順他的意。
    “龐總，您喝醉了，這麽出去的話對您、對我都沒有好處。您放心，我隻扶您到車上，再給您叫個代駕就走。”
    龐書景知道，以現在的自己，確實沒有力氣，也沒有反駁。
    走廊裏，很多人都看到了他們，也都在注視他們。
    曉蘭輕聲提醒他，“龐總，您最好還是把口罩戴上，被認出來的話，對您不好。”
    “不用。”
    盡管頭暈到發疼，盡管身體完全不停使喚，但此時的他頭腦還是清醒的。
    曉蘭也沒再說什麽，繼續攙扶著他。
    她本來想著，把他交到代駕手上，自己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卻不想她要走，龐書景卻攔住了她。
    “上車！”他的要求不容分說，更不容人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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