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成在眾人矚目中。
    將威嚴的目光落在徐太平身上似：“徐太平，你一個時辰內偵破一樁懸案，堪稱神速，令本官刮目相看。
    “你在偵破此案過程中，表現極優秀。
    “所以，本官會為你記功，並向郡裏推薦，待你攢足功勞，便可至郡裏擔任捕快。
    “屆時，你便是有品級的正式捕快，再不是雜役，子孫後代可恢複出仕權利。
    “若能繼續升遷，光宗耀祖也不在話下。”
    徐太平內心毫無波動。
    空頭支票而已。
    官場上，誰把這個當真？
    卻麵露狂喜之色：“徐太平，多謝大人提攜，大人之恩，小人沒齒難忘。”
    周玉成卻搖搖頭：“你且不要高興。”
    頓了一下，才道：“你既然有推理偵緝之能，那本官再給你一副重擔，有生命危險，你可考慮清楚要不要接。”
    有新案子？
    接啊！
    考慮個屁！
    而且，我有選擇嗎？
    我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拒絕。
    天不亮就得滾出縣衙。
    確定要接。
    卻又故意露出遲疑之色。
    片刻後，才咬牙回答：“大人一聲令下，便是刀山火海，屬下也毫不猶豫！
    “請大人下令！
    “屬下拋頭顱也灑熱血所不惜！”
    周玉成見狀，露出喜色。
    並大聲讚道：“好！”
    而後才道：“水鬼殺人案發生後，捕頭王明虎率隊偵查，卻在南護城河畔被掏了心髒，死於非命。
    “事發後，本官以為是水鬼作祟，奈何巡查數次，卻毫無收獲，於是便就此擱置。
    “本官見你經驗豐富手段老練，且思路清奇，是以借你之手破獲此案，或有收獲。
    “若能偵破此案，給王明虎及其家屬一個交代，本官也算對得起數年共事之誼。
    “對你，本官也有獎勵，絕不讓你白忙活。
    “所以，徐太平。
    “你可有信心於五天之內破獲此案？”
    五天？
    咋不讓我去死呢？
    徐太平腹誹。
    可也知道，這是規矩。
    封建時代生產力以及科學技術、刑偵技術水平有限，案件發生後，黃金破案期就那麽三五天，過去也就過去了。
    所以，負責偵緝的捕快們，往往以三天或者五天為期限。
    叫比限。
    三天是一小比。
    五天是一大比。
    也就是說，捕快們破案的時間單位是以三天或者五天為單位的。
    周玉成給五天期限，雖苛刻，但也合規矩。
    不是亂命。
    至於破不了案的結果，當然也是要記錄在冊。
    功勞與過錯，全部記錄在冊，待升遷時，這便是依據。
    當然。
    如果案子事關重大，偵破不了，或者出現紕漏，也是有可能受處罰的，例如罰款、挨板子、撤職、判刑甚至砍腦袋。
    徐太平不知道這個案子到底有多危險。
    卻感受到來自周玉成的惡意。
    雖然周玉成始終是公事公辦的態度，沒有任何異常。
    但師爺徐青眼裏閃過的一絲不忍，卻讓他心生警惕。
    很不對勁。
    得小心。
    必要時刻，寧可舍棄這份工作，也要保住小命。
    苟命最重要。
    活著，才有無限可能。
    死了，那就隻有被人盜墓的份兒。
    可是。
    麵對縣令的問題。
    隻能毫不猶豫地給出肯定的答複：“屬下一定破案。”
    周玉成重重點頭：“好，本官等你好消息。”
    說完，轉身就走。
    衙役則連忙敲鼓，提示眾人退堂。
    這便是人們常說的退堂鼓。
    縣太爺離開。
    徐太平立刻被眾人包圍。
    “徐爺，強啊！”
    “真厲害！”
    “那詞兒怎麽說來著？慧眼如炬？”
    “不到一個時辰就破了兩個月前的舊案子。”
    “高明！”
    “徐爺真神捕。”
    “不動刀槍，不上刑，三言兩語就破了這懸案，真過癮。”
    “徐爺，什麽是眼球的光學原理？”
    “徐爺以後請多照應。”
    “……”
    徐太平笑嗬嗬地拱手回禮。
    對有點地位的笑臉相迎甚至寒暄幾句。
    對普通衙役也微笑點頭。
    不過也沒多停留。
    直接回捕快班。
    關上院門。
    咳嗽一聲。
    效果如縣令周玉成咳嗽一般。
    四十個捕快雜役瞬間安靜，齊刷刷望向徐太平，等待徐太平講話。
    徐太平滿意點頭。
    從褡褳內掏出一塊碎銀子。
    拍到吳六一手中：“全買了肉，給兄弟們開開葷，也是破獲水鬼殺人案的獎勵。”
    眾捕快一愣。
    隨即大喜。
    齊聲歡呼。
    “徐爺真大氣！”
    “徐爺大方。”
    “還得是徐爺仁慈。”
    “簡直是咱們的活菩薩。”
    “仨月沒吃肉了，今天沾徐爺的光，改善改善夥食。”
    “哎，要是能一直跟著徐爺，當一輩子雜役，我也願意。”
    “好家夥，你怎麽連吃帶拿的淨想美事兒。”
    “哈哈哈哈……”
    眾人哄笑聲中。
    有人小聲道：“徐爺，王明虎被殺這個案子，您真要接啊？”
    “徐爺，這事兒怕是沒那麽簡單。”
    “王明虎是武道高手，也是武生修為，比王明強還強一些呢，結果撒泡尿的功夫被掏了心髒，有兄弟就在十步外，卻一點聲音都沒聽著。”
    “徐爺，再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對，為了破案丟了性命可不值得。”
    徐太平搖搖頭。
    沒接這個話茬。
    片刻後。
    吳六一扛著半扇豬進來。
    手裏還提留著一壺酒。
    徐太平掃了一眼：“來來來，都別幹等著吃，一塊動手。”
    眾人一擁而上。
    把那半扇大黑豬扒掉。
    肉是肉。
    骨頭是骨頭。
    皮是皮，油是油。
    徐太平掃了一眼，親自操刀，分了四十份肉。
    每份三兩左右。
    多是五花。
    “一人一份帶回家。
    “剩下的，在這裏吃。
    “本捕頭親自下廚，給你們露一手。
    “王老頭，你可瞧好嘍。”
    王老頭是捕快班的廚子。
    但日常做的飯菜，比豬食強不了多少，隻能說勉強能吃。
    以往沒人在意。
    但現在。
    徐太平可不允許有人這麽浪費糧食。
    同樣的食材，隻要用心，就能做得更可口，為什麽要糊弄呢？
    當然。
    大鍋菜，也沒什麽好挑剔的。
    徐太平掌勺。
    花了一個多時辰，搞了一大鍋鹵肉。
    就是辦鹵半紅燒。
    沒什麽香料。
    就是味道幹淨，鹽味透徹，火候足夠。
    沒等出鍋。
    香味便彌漫開來，從捕快班彌漫到整個縣衙。
    不光縣衙那些衙役們。
    連縣令周玉成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這個徐太平，還有這手藝？”
    徐青笑道：“能投資太白樓，肯定懂一些。”
    “是個人才。”
    “確實，不過最驚豔的還數偵緝推理之能。”
    周玉成點頭：“本以為他會碰壁，沒想到竟然在不足一個時辰的時間裏偵破水鬼殺人案，全過程堪稱精彩，連本官都忍不住拍案叫絕。
    “其偵破思路，更是獨樹一幟，連本官也未曾想到。
    “還有其在審訊現場的話術，也極高明，明顯是設計好的，三言兩語便將趙三郎逼入絕境，而後以真相誅心，擊潰趙三郎心誌，連殺威棒都沒用，就破了案子。”
    徐青小心揣摩東家心意後，沒有順著誇讚徐太平。
    而是用惋惜的口吻道：“可惜，終究是凡人，難成大器。”
    周玉成點點頭：“按原計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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