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問我誰是迪斯科[八零] 第3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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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的餘暉映在車玻璃上, 讓他沒能第一時間認出車主的身份。
    因此, 從車上下來, 見到站在門廊裏的何文漪時,他隨口便問:“剛才離開的是陳太她們嗎?”
    何文漪神思不屬地點點頭。
    王錚安抬腕掃一眼手表問:“這麽早就散場了?”
    他長期在內地出差, 孩子們也各有各的生活, 何文漪已經把她家變成了闊太們打麻雀的聚集地。
    艾莉每月都會回港陪伴母親,據她透露,這群闊太的娛樂活動經常通宵。
    今天不到六點就散了場,顯然並不尋常。
    何文漪沒心思與他談論自己的牌友,視線在他臉上遊弋幾秒, 試探著問:“你怎麽突然回來了?是接到消息了嗎?”
    “什麽消息?”王錚安一邊進門,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我回來辦事的。”
    “你大伯過身了。”何文漪隨他一起進門,試圖從他臉上找到破綻, “你不是聽到消息才回來的嗎?”
    “不是, ”乍然聽到這種勁爆新聞,王錚安也隻是意外地挑挑眉, 用沒什麽起伏的聲調說,“我又不是他的孝子賢孫,著急趕回來做什麽?”
    聞言,客廳裏正在收拾殘局的傭人們都默默垂頭,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除了杯碟相碰的脆響,隻隱約能聽到麻將機自動洗牌的聲音。
    盡管不是孝子賢孫, 但王錚安還是問了句:“人什麽時候死的?怎麽死的?我記得他的健康狀況好像還不錯。”
    “兩小時前,車禍,你回來之前我剛接到報喪電話。”
    正是因為這通報喪電話,今天的牌局早早散了。
    王錚安冷淡地點點頭,就沒了下文。
    他挽起袖子走向餐廳,一下午沒進食,他已經有點餓了。
    何文漪拉開餐椅,坐在他正對麵,見他慢條斯理地吃晚餐,想要質問的話一時有些說不出口。
    王錚安客氣地問:“要一起用一些麽?”
    何文漪咽了下口水,違心搖頭。
    她已經到了連呼吸空氣都會發胖的年紀,早就戒掉了晚餐。
    強行將視線從麵前的菜肴上移開,等到傭人全部離開後,她才壓低聲音,迫不及待地問:“你大伯的車禍,不是你幹的吧?”
    不能怪她多想。
    王家老爺子下午出車禍走了,兩個月沒回家的王錚安傍晚就回來了。
    未免太巧了些。
    王錚安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扯了扯唇角問:“你怎麽會這麽想?他死了對我有什麽好處?”
    何文漪暗道,經濟上未必有好處,但精神上可能會有吧。
    “真的不是你?”
    王家大伯早已年逾古稀,平日裏甚少出門。
    今天難得出行,就遭遇了車禍,與司機一起當場死亡。
    更重要的是,肇事車輛逃逸了。
    當家人一死,王家所有人都隻關心遺產分配,除了警方,沒人在乎肇事車輛和司機。
    王錚安隻說:“我不喜歡用這麽極端的方式解決問題。”
    王家的生意已經被他料理得差不多了。
    與其將對方人道毀滅,他更希望對方能好好活著,親眼見證王家走向衰敗。
    對他大伯那樣的老人而言,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家族正在腐朽衰亡,他用盡手段,卻仍然於事無補。
    那才能讓他剜心蝕骨地難受。
    現在就送他去見祖宗,反而幫他解脫了!
    更何況,王錚安現在還有其他牽絆,沒必要冒著風險去製造這樣一場車禍。
    見他否認了,何文漪心裏絲毫沒有放鬆,甚至變得更緊張。
    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緩了好半晌才問:“既然你已經回來了,就跟我們一起去參加葬禮吧?”
    王錚安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說:“我還有事,最近要出差一趟。”
    “你不出席葬禮?”何文漪抬頭望向他,“人死如燈滅,這是最後一次了,就當是做做樣子。”
    “他活著的時候我都沒做過樣子,死了做樣子給誰看?媒體嗎?”王錚安放下餐巾,起身離開餐廳,想起什麽問,“宗興知道消息了吧?現在在哪裏?”
    “王家那邊亂了套,他被喊去王家幫忙了。”
    “你想讓宗興爭王家的遺產?”
    “沒有,王家那點東西,還有什麽好爭的?”
    “他現在姓何,是何家的長子嫡孫,這時候跑去王家,以後想撕也撕不開了。”
    何文漪麵上明顯一愣,喃喃道:“消息太突然,一時沒考慮那麽多,我想著畢竟祖孫一場,讓他去送最後一程也好。”
    聞言,王錚安隻是微微頷首,沒再多說什麽。
    而何文漪卻被他那番話鬧得心神不寧,追上去問:“你覺得不該讓宗興去王家嗎?”
    “沒什麽該不該,看孩子自己的意思吧,像你說的,畢竟祖孫一場,他活著的時候對宗興不錯。但你要勸宗興掌握好分寸,他馬上就是何家的當家人,一舉一動會被人放大解讀。這孩子從小就心軟,小時候又在他爺爺身邊待了幾年,在他心裏,王家那些人都是他的同宗血親……”
    要是用何家的資源去填補王家,王家大伯的謀劃就算是成功了,這不是王錚安想要看到的。
    在這方麵何文漪與王錚安從來都是一致的,她立即恨聲道:“宗興要是不姓何,他能對宗興掏心掏肺地好?王家的孫子那麽多,怎麽不見他對其他孫子掏心掏肺呢?”
    見她有所警覺,王錚安便不再贅言了,轉而說:“你準備一下,咱們這兩天把離婚手續辦了吧。”
    “怎麽突然要離婚?”
    離婚的事情雙方早就達成了共識,何文漪雖然早有準備,可是對他在此時提離婚還是有些疑惑。
    “宗興宗盛這兩年都表現不錯,已經能獨當一麵了,”王錚安狀似玩笑地說,“時機到了,我當然要放權讓位,別讓孩子怨我。”
    “他倆能行嗎,要不再等等吧?”
    早在當年分割財產時,王錚安就提出過離婚,不過那時她的兩個兒子還太年輕,能力也遠不如王錚安,無論是她還是其他董事,都不支持年輕人上位。
    為了穩定股價,也為了給兒子更多的成長時間,何文漪跟王錚安商量,先分割財產,晚兩年再正式簽字離婚。
    兩人當了這麽多年的夫妻,雖說沒什麽感情,但何文漪自認對他還是有些了解的。
    王錚安這兩年一直在內地活動,必然是內地市場有利可圖。
    可他常年不在港島,也是有意將集團工作慢慢交接給宗興和宗盛的。
    他現在的心思已經不在港島了。
    “你是不是找到你那個初戀了?”何文漪望向他的目光仿若洞悉一切。
    王錚安這幾年一直在找人,她也是有所耳聞的。
    “還沒有。不過,萬一哪天真的找到了,我這個已婚的身份,確實不好跟她見麵。”
    “既然還沒找到,你那麽著急做什麽?”
    王錚安疲憊地揉揉額角,“咱們不離婚,我就一直占著董事局主席的位置。何家的繼承人總是懸而不決,對孩子們沒什麽好處。早點定下來,早點有個結果,他們也就都安心了。現在死的還隻是我大伯,誰知以後會變成什麽樣?”
    何文漪臉色一白,心底隱秘的不安被無限放大,她顫聲問:“你什麽意思?”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交會又錯開,彼此都沒再說話。
    王錚安並不打算在離婚的事情上節外生枝,便耐心寬慰道:“宗興宗盛的年紀都不小了,也都當了父親,我在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就頂起了家業,你別總將他們當成小孩子看待,該放手就要放手。”
    其實,在他心裏,這兩個孩子的能力都不足以頂起何家家業。
    一個優柔寡斷耳根子軟,另一個心狠手辣眼皮子淺。
    都是守成有餘,開拓不足的。
    若是一路順風順水還好,一旦遇上風浪,何家這偌大家業能否保得住很難說。
    而現在是什麽時期?
    何氏看似發展前景一片大好,諸多行業都有所涉足,可是外部政治環境卻即將迎來巨大改變。
    等到港英統治徹底結束,港島回歸祖國,何氏將何去何從?
    但何宗興和何宗盛目光隻看得到何家家產,這兩年明裏暗裏沒少窩裏鬥。
    盡管王錚安回港島的時間不多,可是該知道的都有人向他匯報。
    老大有親爺爺幫著謀劃,一直壓著老二一頭,董事局裏最近有了支持老大接班的聲音。
    所以,剛聽說大伯車禍去世的消息,王錚安第一反應跟何文漪一樣,這場車禍絕非意外。
    隻不過,他第一時間就鎖定了懷疑對象——何宗盛。
    何宗盛有動機也有能力這麽幹。
    王錚安覺得,自己評價何宗盛眼皮子淺,並沒冤枉了他。
    明明他也是姓何的,即使不能繼承全部家業,何文漪也不會虧待了他。
    可這人非得跟混社團的左傑牽扯不清,一門兒心思走到黑。
    以內地的掃黑力度,一旦港島正式回歸,那些非法社團組織,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掃光。
    屆時他還能從左傑那裏得到什麽?
    若是放在以前,看在這些年的情分上,王錚安會找機會提點對方兩句。
    然而,他這人胸襟有限,當年何宗盛鬧出的那場槍擊案他一直記著。
    他做不到以德報怨。
    何宗盛想一條路走到黑,那就由著他去吧。
    何文漪並不知道他對自己兩個兒子的評價,隻在心裏快速盤算,現在簽字離婚是否合適。
    財產早就分割清楚了,她占了大頭,在這方麵沒什麽糾葛。
    唯一讓她擔心的是,王錚安卸任董事局主席,會讓股價產生動蕩。
    說白了,她並不懂生意上的事,但她要保證自己的股權能拿到大筆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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