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石頭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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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頭填報誌願這事兒鬧的很大。
    他在截止前一天才填報,學校老師知道他報哪所大學後挨個找他談話,唾沫都說幹了也不好使。
    沒辦法,學校想方設法的聯係到常春生和莫蘭,希望他們能勸一勸石頭。
    他們勸了也沒用,莫蘭就想打電話給她,讓她跟石頭嘮。但石頭不讓,石頭就跟莫蘭說:“嬸兒,這就是我仔細想了很久才選出來的大學,我特別想去。”
    石頭從來不是任性衝動的孩子,既然他如此堅定的做出選擇,莫蘭自然不好再幹涉。
    成績出來後,這一屆高三的領導老師又喜又氣又無奈。
    濱江市的文理狀元都出在寧平一中,但是,這倆狀元都沒報最好的大學。
    石頭拿到通知書後回到三棵柳,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隻在家中住了一晚就走了。
    他收了莫蘭給他的錢,學校,縣、鄉教育部門給的獎勵他也都收了,算一算他最少帶了四萬塊錢走,在外頭肯定餓不著。
    這個混蛋...
    不都說好當那晚啥都沒發生,事情掀過去了麽,怎麽還玩不告而別這一套呢。
    幼稚!
    她也很幼稚!
    安巴和趙敏的婚禮辦的很熱鬧,酒席從中午吃到晚上,她一直幫著上菜打掃,忙到晚上八點多才歇下來。
    他們這幫晚輩商量好都不去鬧洞房,就讓安巴舅舅和趙敏早點休息。
    她去到哥哥弟弟們的房間跟他們嘮嗑。
    三家能回來的孩子都回來了,不能回來的有正式下部隊工作的常文喜,畢業進入國企船舶重工集團工作的常文冰,下基層派出所實習的常文樂,進行封閉式恢複性訓練的常文平。
    飛的高遠確實可以看到更廣闊的天地,卻也會錯過許多家的溫馨時刻。
    她不想錯過溫馨時刻同時也為未來考慮留在省內,石頭向往天寬地闊所以遠走南方,他們做了不同的選擇,勢必會越走越遠吧。
    不對,幹嘛想他,想那個混蛋!
    他愛飛哪飛哪,掉下來摔疼了也跟她沒有關係!
    “哎,小九,石頭往家打電話了沒有?安巴舅舅結婚,他一點動靜沒有說不過去吧。”常文雨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一個眼刀甩過去,氣哼哼道:“我哪知道,我端了一天的菜胳膊都快折了哪知道他打沒打電話。”
    常文闖扒拉常文雨一下,提醒他說話小心一點,然後笑嗬嗬打圓場道:“小石頭也怪不容易的,一個人在那麽遠的地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咱不說他。對了小九,錄取通知書你還沒拆呢吧,拆開看看幾號開學啊,咱商量商量啥時候走。”
    這個話題轉移的好,哥哥弟弟們紛紛起哄讓她當眾拆錄取通知書。
    拿到錄取通知書是開心的事,但是每次看到她都會想起石頭,心裏煩的要死,以至於這通知書到現在都沒拆,裏邊有啥她都不知道。
    拆了封拿著裏邊的錄取通知書才能拿到學校和縣鄉的獎勵,她不拆莫蘭和常春生竟也沒催過她。
    今兒氣氛都到這兒了,那就拆!
    省院對外漢語專業,學製四年。
    “辛鵬也是省大,學的是個賊格楞子的語言,不過老師都說他選的好,比你選的好。”常文棟看著她的通知書閑聊道。
    辛鵬學的是小語種,確實很不錯。
    不過她這專業也不賴,既是她的興趣所在又契合她規劃的未來。
    “你啥時候開學?”她問常文棟:“咱們要是能一起走的話就去找一趟辛鵬,叫上他,咱們一起去。”
    在省城讀大學的開學日期都差不多,緊著最早開學的那個一起走肯定沒問題。
    接下來幾天拿著錄取通知書拿到各方給的獎勵,又和常文棟去了一趟辛鵬家,確定好出發日期後就開始為開學做準備。
    莫蘭怕學校買的被褥啥的不暖和,親手給她做了一套。老厚了,特壓風,她蓋著被翻身都費勁。
    “媽,這也太厚了吧,我一直用的那床就行...”
    “那床也帶著!”莫蘭早計劃好了:“那床薄一點,剛開學你就蓋薄的,等十一二月冷了換厚的。你別嫌重不好拿,讓文棟文闖他們給你拿,肯定能拿過去。”
    行吧,都拿著。
    除了被褥,莫蘭還給她織了毛衣毛褲毛線手套,絮了新的棉襖棉褲棉手悶子,用家裏最好的毛皮做了帽子襖子和靴子,真的是怕她在外邊凍著啊。
    弟弟們都看不下去,跟莫蘭說做的沒有買的好看,她去外邊上學不能跟在家似的土了吧唧,得打扮好看才行。
    莫蘭根本不聽他們的,隻讓她把這些都裝起來,必須帶學校去。
    兒行千裏母擔憂,她出去讀大學莫蘭比她還緊張焦慮呢,
    焦慮的莫蘭問她:“對了,石頭走的時候給你留了東西,在你小屋的抽匣裏,頭前兒太忙我給忘...誒,你慢點,東西放那又跑不了你著什麽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急什麽,反正就是很急!
    挨個抽屜拉開查看,直到拉開最裏側最不常開的抽屜時,眼淚如決堤的洪水洶湧而下。
    一根紅色手繩配兩個雕刻精美打磨精細的小桃核吊墜,整整八條;樸素但精致的手工編織的紅色腳繩,雖沒吊墜但也非常好看,也是八條;一個巴掌大的純黑色手縫小布包,裝一到兩片衛生巾正合適...
    他什麽意思?
    八條手繩腳繩,一學期一換,他給她準備了大學四年的!
    他是打算四年都不回來,讓常家所有人都習慣沒有他,然後他就能夠理所當然的跟他們所有人都一刀兩斷嗎?!
    想的美!
    時星輝他想的美!
    在旁邊的抽屜裏翻找半天,終於找到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紙張。
    她看都沒看直接將紙塞到黑色小布包裏,喑啞喃喃:“時星輝你給我等著,等我找到機會去抓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話說的越狠眼淚就越加洶湧。
    這些天緊繃著的那根弦倏然繃斷,被她刻意掩藏起來的情緒以摧枯拉朽之勢占據她全部心神。
    石頭、石頭、石頭...
    石頭沉了大海,了無音信。
    家裏安了電話,聯係非常方便,可一直到他們開學石頭都沒再往回打過一通電話!
    去省城的火車上,辛鵬看著蔫頭耷腦的她,齜著大白牙沒心沒肺的說道:“久姐,支棱起來!時星輝飛遠了不要緊,還有我呢!以後我陪你打江山,下次見到時星輝咱就拿白眼仁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