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6 五仙總壇,明教散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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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孤鴻一番話說出,東華子卻是不慌不惱。
    胖臉一揚,嘿嘿笑道:“師弟,你比師兄我,小了可有二十歲吧?峨眉掌門師太,比我師父師叔,也年輕了十來歲以上,你知道這說明啥?”
    他把胸口一拍:“說明我掌門師叔死的肯定早啊!”
    葉孤鴻無言以對,隻能翹起一個大拇指,以表歎服。
    東華子隻當是誇獎,得意道:“師兄我若做了昆侖掌門,再過個二三十年,滅劫師伯年邁,自然也要遜位,屆時師兄堂堂昆侖掌門,力挺你接任峨眉,哈哈哈,西南一帶,我兩派相映生輝,問天下誰與爭鋒?”
    葉孤鴻見他胖臉上滿是豪情,心道罷了,我一向以來倒是小覷了這胖道士,正所謂有夢想誰都了不起,他心中竟還有這番誌氣!
    又想道:這廝說的道理倒也沒錯,我雖不想做峨眉掌門,但將來反元大業掀起,這些名門大派的掌門幫主,若都是自己人,豈不是有無窮便利——
    譬如昆侖“閃電娘子”韋三娘頗識大體,若有機會,倒要好生扶持一番。
    於是果斷點頭:“師兄意思,我已盡知,且看小弟行動便是。”
    東華子隻道他答應了,頓時笑逐顏開。
    隨後兩日,三人隻顧趕路,幸有雪蜈沿途嘰嘰喳喳,倒不覺寂寞。
    且不知不覺之中,雪蜈把五仙教的機密吐露許多,讓葉孤鴻獲益匪淺。
    葉孤鴻如今才知,五仙教的架構,共是上下四層,依次是教主一位,護法長老若幹,五仙使者五人,舵主若幹。
    其中五仙使者承上啟下,乃是重中之重。
    每任使者,自十八歲起,即要走遍苗疆,一麵施衣舍藥、濟困扶危,一麵尋找佳徒,待徒弟長至十二歲,便自動晉升為長老,徒弟則成為新的使者。
    而每任教主臨終前,會在長老中指定一人,作為下一任教主。
    因此自五仙使以上,長老,教主,均係女子,教中男子,最高也隻得做到舵主一職。
    不過舵主職位聽著不算奢遮,其實教中外務,多由舵主一手處理,除非實在應付不得,才酌情出動使者、長老等等。
    便似雪蜈這一趟出來,便是得了一位舵主“毒手書生”傳回的訊息,扯勒彝部要把女兒嫁給羅甸侯靄翠,他已然布局攔截。
    五仙教和羅甸國勢如水火,教主生怕毒手書生力量不夠,這才派遣雪蜈帶了一批擅於驅蛇的蛇奴往援。
    不料雪蜈到後,在分舵左等右等,始終不等毒手書生,心知不妙,連忙使用“追影蟲”找到那位舵主時,才知此人連同部下數十人,均已死了。
    看現場情形,應該是攔截扯勒部隊伍未果,全軍覆沒,而毒手書生自己,卻是被人用重手法震碎內腑,又打爆了頭顱。
    雪蜈還評價道:“可見彝人之中,也有了不得的高手,殺毒手書生之人,應該用的是極為剛猛的掌法,這般掌力,我五仙教隻有練了蟾蜍丹鼎功的長老,才堪媲美。”
    雪蜈本來還想親自去順元城查探,還未成行,便得知靄翠等人盡數死了,傳言是五仙教所害,彝人們怒不可遏,四下攻擊苗寨,苗人被打個措手不及,她也隻得領了手下四處救火,直到清水江一役,險些連自己都折進去,才知厲害,回教中去般救兵。
    走到第三日上,轉過一道山徑,麵前忽然拔起一座雄峰,山壁如刃,光滑難攀,便似天然形成的堡壘一般。
    雪蜈歡喜道:“回家了!楊公子,這便是本教總壇五仙嶺!”
    正說間,便見不遠處花叢裏,忽然轉出一個紫衣苗女,十六七歲年紀,身形高挑,麵孔秀麗,隻是皺著眉,低著頭,一副愁容深鎖模樣。
    這紫衣苗女和葉孤鴻等人,相距不過數丈,卻是全然不曾發現他們,愈發顯得心事重重。
    雪蜈見了,雙臂一展,示意葉孤鴻、東華子止步,自己就這般舉著手、踮著腳尖悄悄走近,忽然縱身一躍,跳到紫衣苗女身前,張牙舞爪大叫道:“啊嗚!”
    紫衣苗女嚇得一驚,連連退後兩步,待看清來者,頓時把手捂住心口,嗔道:“壞雪蜈,人嚇人嚇死人,伱要嚇死我了你知道麽!”
    雪蜈叉腰大笑:“誰讓你傻乎乎隻顧發呆?我這麽大的人走來你都看不見,要是真的來了老虎,一口叼了你去。”
    紫衣苗女一跺腳,正要反唇相譏,忽瞥見葉孤鴻、東華子二人,神色頓時一變,惶然道:“哎呀,雪蜈,你如何帶外人來五仙嶺?快快,趁著沒人發現,快快帶他們走。”
    雪蜈大剌剌擺手道:“不是外人,這位楊公子,乃是飛山楊氏的子侄,要上京去考狀元哩,他叔叔楊正衡特意請我送他一程。後麵那個醜醜的胖子,是公子的書童。”
    東華子白眼一翻,不敢多言。
    紫衣苗女麵色這才好轉:“飛山部的子弟麽?那倒不算惹禍。”
    說著看向葉孤鴻,葉孤鴻衝她微微一笑,女子的麵頰頓時一紅,連忙扭過頭去。
    雪蜈哈哈笑道:“你好好害什麽羞?我告訴你吧,人家楊公子歡喜的是凶婆娘,你這般善良心好的乖婆娘,他卻不喜歡。”
    又回頭笑道:“楊公子,這是我的好姐姐,叫做紫蠍。”
    紫蠍二字入耳,葉孤鴻忽然想起多年前一樁舊事,當時五仙教的白蛇特意說起:“明年紫蠍滿十二歲,便要頂替了青蠍位置。”
    自家心裏暗道:原來這就是紫蠍,竟然已這般大了麽。按照雪蜈之前說法,那個妖嬈風騷的青蠍,該是她的師父吧?這對師徒,可是有點不像。
    心中念頭轉動,表麵人畜無害的一拱手:“原來是紫蠍姑娘當麵,小生有禮了。”
    雪蜈歡喜道:“你看,楊公子就是一個書呆子,講起話來就是這樣客客氣氣、斯斯文文的……咦!”
    她忽然皺眉道:“紫蠍,我記得你去年過生辰喝醉了,說你最喜歡那種斯斯文文的讀書人,不喜歡滿嘴喊打喊殺的粗人,是不是?這個楊公子,你、你可不許喜歡他!”
    又回頭看向葉孤鴻道:“公子,你說‘殺啊’‘打啊’!”
    葉孤鴻搖頭一笑,果然揮拳跺腳,說:“殺,打!”
    雪蜈嘻嘻而笑,頓時如釋重負,對紫蠍道:“你瞧,他雖是個書呆子,卻是個喊打喊殺的書呆,清水江畔,我中了彝人的埋伏,就是他一人一槍殺了幾百彝人,還殺了羅無敵,才救了我命,他可不是斯斯文文的讀書人。”
    紫蠍顯然比雪蜈懂事,一時滿臉都紅透了,扯著她臂膀搖晃道:“你當著外人的麵胡說什麽?誰要喜歡他了?倒是你!你忘了白蛇姐姐說的話?”
    她瞥了一眼葉孤鴻,聲音轉小,湊在雪蜈耳邊道:“白蛇姐姐說,她武藝大成後,便要殺去峨眉派,搶回一個先天聖體的峨嵋弟子,做我們五姐妹的丈夫,你現在喜歡了別人,白蛇姐姐知道,定要殺了他,讓你死了這門心思。”
    說罷咳嗽一聲,又對葉孤鴻道:“你既是過路,那麽順著這條路趕緊出山便好,不要多做耽擱。”
    葉孤鴻尚未答話,雪蜈一張白白的小臉卻已通紅,眼中又閃出那日廝殺時的凶光。
    一跺腳,大聲道:“什麽狗屁先天聖體,白蛇說的那個人,歲數比我還小呢,我才不嫁那種莫名其妙的人,白蛇要嫁讓她自己嫁去,真要逼我,當我這兩口蜈蚣劍不利麽?”
    紫蠍見她這般大怒,也是嚇了一跳,捂著心口道:“你們一個個,都像吃了迷魂藥一般,我師父也是如此,你現在也是如此……”
    雪蜈愣道:“噫?怎麽又說到你師父?她回來了麽?為什麽回來?是不是那個男人做了負心漢?”
    紫蠍眼眶微紅,搖頭道:“她還沒有回來,原來她跟的那個人,是明教的光明使,如今派了一個笑眯眯的和尚,先來同本教交涉。”
    雪蜈道:“哎呀,那你還在這裏轉什麽?走走走,我們去看看熱鬧。”
    一招手道:“楊公子,你也快來,看完熱鬧,我引你參見我們教主。”
    葉孤鴻聽到“笑眯眯的和尚”幾字,頓時猜到,多半是五散仙中的布袋和尚。此人輕功之高,在明教中,隻遜於桂一飛,如今桂一飛貴為教主,這等送信談判的活兒,自然便落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