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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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大亮時,隻留了朦朧細雨。
    昨夜裏一片混亂的上舍書齋裏,也隻剩下了一片狼藉。
    齊舟端著手在門口,心不在焉地看著段景曜和楚昭雲在書齋裏翻找線索,動靜鬧得這樣大,到處都是皇城司的察子們,就算內舍和外舍離得遠,也根本瞞不過其他弟子們。
    正鬱悶著,齊舟又突然釋懷,經此一事,他肯定會被撤職,他還擔心國子學做什麽,還是先擔心自己吧!
    正盤算著這麽多年下來攢了多少銀子,忽然聽到了楚昭雲的聲音。
    “大人,找到銀針了!”楚昭雲在伍遮書匣的隔層裏,找到了一卷裹著的綢布,打開後裏頭赫然躺著一枚銀針,還有兩處空印子正對上了昨夜的銀針,“這就是伍遮行凶的鐵證。”
    “先審伍遮!”段景曜說完,並察子將書齋看管了起來。
    齊舟見段景曜和楚昭雲走了,正準備跟上,就被察子攔了下來,看來在查明真相之前,他這個國子學祭酒哪處也別想去了。
    不過,伍遮怎麽會殺人呢?
    不僅齊舟納悶,楚昭雲也納悶。
    她和伍遮接觸時間不過昨夜而已,卻也覺得伍遮是個說話輕聲細語的,況且身體還不好,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原來是個黑心腸!
    “大人,給。”楚昭雲將銀針遞給了段景曜,審問凶手,他更拿手。
    段景曜拿過銀針,將手背到了身後。
    二人進了關押伍遮的房間之中,看到伍遮蜷縮在地上,不
    知道的還以為他真睡著了。
    段景曜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將冰冷的茶水澆到了伍遮臉上。
    “啊!”伍遮睜開眼,使勁甩著臉上的水。
    楚昭雲上前一步,將堵著伍遮嘴的布條抽了出來,又退回了段景曜身側。
    段景曜厲聲問道:“伍遮,你殺了蘇令之和許武清,可認罪?”
    “我沒有,我沒有!”伍遮想從地上坐起來,可雙手雙腳各自綁著,他使不上勁,卻又不想躺著說話,使勁蹭著地板挪動到了牆根處,借著牆才坐了起來。
    察覺到自己嘴邊有茶葉,他努了努嘴,使勁吐了口氣。
    抬眼看向來自皇城司的兩個“上舍弟子”,伍遮心中隻有悔恨,若是知道有皇城司的人在,昨夜他絕對不會衝動行事。
    事已至此,眼下決計不能承認,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就算是皇城司,也不能冤枉好人,我要見我爹!”
    “你爹?”段景曜沒想到伍遮第一反應是找爹,“就算你是皇子,找爹也沒用。”
    “!”伍遮沒想到皇城司的人竟然這般口出狂言,不甘心道:“我真的冤枉,我與蘇令之和許武清都無冤無仇,我不可能殺他們!”
    說完話,伍遮一陣咳嗽,似乎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的架勢,看來他身體不好是真的。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段景曜說罷,拿出了裹著銀針的綢布。
    還不等伍遮說話,段景曜接著說道:“這綢布上有刺繡,這銀針
    也不是尋常銀針,若是查,不到一日皇城司就能查到出處。”
    “我……”伍遮咽下了準備用來自辯的話。
    楚昭雲補充道:“這綢布上還殘留著藥香,想來這針是你素日裏用來針灸的針,若是傳為你看診的大夫來認一認,想來就無需皇城司出馬了。”
    “說!你為何殺蘇令之和許武清!”
    “我……”伍遮被段景曜的高聲質問嚇了一跳,鐵證如山,他不知該如何狡辯來保全自己。
    “眼下在國子學你不坦白招來,難道要等我把你帶回皇城司地牢?”段景曜說著話,上上下下打量著伍遮,“你這身子恐怕連一盞茶都挨不過。”
    伍遮低頭,心裏暗自盤算著,如今鐵證如山,他恐怕無法脫罪,還不如少受些罪。
    不管是皇城司還是大理寺,收押了他,必定得讓人去府裏通傳一聲,隻要等父親知道了,必定會想盡法子救他。眼下還是少吃些苦頭罷了!
    咬了咬牙,伍遮又抬起了頭。
    “我說,我說,莫要對我用刑!”
    “用不用刑,要看你說幾分真幾分假。”
    伍遮一愣,自己的心思仿佛被人看穿,眼看著皇城司的人這般冷漠,他不得不盡量保全自己,“我說,我都說真話!”
    吞了吞口水,伍遮開口道:“我,我沒想過要殺蘇令之和許武清,就是,就是……昨夜章紘死了,卻怎麽也找不出凶手,我也害怕。”
    “別說廢話。”
    “我就是見風把蠟燭都
    吹滅了,那般混亂之下,我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裏在想什麽,就想著如果我把蘇令之殺了,沒人能知道是我……”伍遮回憶著昨晚,心有餘悸,“我也不知自己怎麽了,就是衝動……如果重來一遭,我絕對不會衝動……”
    楚昭雲忍不住冷笑,作惡就是作惡,倒是慣會美化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衝動?若不是心裏有過千次萬次的念頭,怎麽會趁著混亂就衝動?
    真是可笑!
    依她看來,伍遮就是想把殺蘇令之的罪過一並推脫到殺章紘的凶手身上,說什麽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心裏算盤算得清清楚楚!
    “接著說。”
    “我我見蘇令之死了,祭酒就慌了神,根本查不出來是誰下的手,我離著他又遠,不可能想到我,所以蠟燭燒沒了之後,我又衝動了,才把許武清也殺了……”
    “難道你覺得把剩下的銀針扔了,就查不到是你了?”段景曜說完,上前將伍遮的靴子拽了下來,果不其然他的襪子上並不幹淨。
    原來昨夜未曾聽到任何動靜,是這人脫了鞋在地上行走。
    這還叫衝動?
    “我沒這麽想,我就是衝動了,我知道錯了。”伍遮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他是這般想的,有人死了,書齋就亂了,混亂之中把綢布和銀針丟了也好,栽贓給別人也罷,總之牽扯不到他頭上。
    誰知道弟子中竟然有皇城司的察子!
    這是他唯一算漏了的地方,如今後
    悔也晚了,隻能等父親來救他。
    “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錯了?殺人償命才是天經地義,哪是一句錯了這麽簡單。”段景曜看著伍遮這幅毫無悔過之意的模樣,問他:“那你為何要殺他二人?何仇何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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