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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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仁帝的話,讓段景曜和楚昭雲都心驚不已。
    高高在上的帝王,何需對他們示弱?
    說段景曜是自己人,能理解,可為何說楚昭雲也是自己人?
    難不成是因為十四年前的真相,三人有了共同的秘密,所以她就被盛仁帝劃到了自己人的範圍裏?
    楚昭雲心裏閃過許多念頭,竭力讓自己麵色平靜。
    這話,盛仁帝可以說,她卻不能接。
    片刻後,又聽見盛仁帝說道:“景曜,朕聽聞祺兒和宋忻感情極好,你說祺兒會不會記恨沈家?”
    “回陛下的話,臣不是五皇子,不知五皇子心中所想,臣也不是宋家人或沈家人,不知宋家滅門案的內情。”段景曜不動聲色,早就料到了此事和韓祺有關,但具體是何幹係,他並不知曉。
    “祺兒見了宋星可憐,會不會想著為宋家報仇?”
    “不知,但宋星確實可憐。”
    “若是祺兒為了宋家而行差踏錯……”盛仁帝話說了一半。
    段景曜這才明白盛仁帝是在讓他做出保證,在看過宋家遺孤的可憐模樣後,做出一個保證。
    “陛下,臣雖為五皇子的舅舅,可若五皇子行差踏錯,臣也絕不會偏袒包庇他。”
    “朕就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朕失望。”話這般說著,盛仁帝心頭卻並未輕鬆半分。
    他早就知道段景曜會這般說,他也知道段景曜是個表裏如一的人。
    而且他心中有八分把握,段景曜不會包庇韓祺。
    畢竟段景曜在皇城
    司這麽多年了,從來沒幫過韓祺,兩人就連來往,也甚少。
    可是不試探這一句,他不放心。
    有了命案,他大可交給大理寺或者皇城司去辦。
    可這案子,是皇家密事。
    除了段景曜和楚昭雲,他想不到任何可以托付的人,偏偏韓祺又涉案,他隻能讓段景曜親口向他保證。
    “景曜,楚卿。”
    段景曜和楚昭雲齊齊抬眼看向盛仁帝。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竟是滿麵悲傷。
    細看,甚至能看到盛仁帝眼裏的淚光。
    兩人心驚,到底發生了何事?
    “臣在。”
    “四日前,初到行宮的那日,卓英死了。”
    段景曜萬萬沒想到,是四皇子死了!
    卓英是四皇子的字,怕楚昭雲不知道,段景曜問道:“陛下,四皇子怎會死了?”
    “是啊,朕也不相信,朕好端端的兒子,竟然死了……”
    “陛下保重龍體。”段景曜這才明白,盛仁帝的悲傷和脆弱是從何處而來,也才明白他為何會憐惜宋星。
    盛仁帝整個人的精氣神被抽去了一大半。
    他已經強撐了好幾日了,眼下才情緒外露。
    眼前二人知道他內心最深的秘密,在這二人麵前他反而能不做一個帝王,隻做一個父親。
    幼兒夭折,他會難過。
    但遠遠抵不過眼下。
    四皇子雖是庶出,可今年十九歲了,十九年的君臣,亦是十九年的父子情誼,他無比痛心。
    更痛心的是,這件事可能是他某個兒子的手段!
    “查,徹查此
    事!”
    “臣領命。”
    “讓黃內侍帶你們去吧……”盛仁帝擺了擺手,他疲憊不堪,隻想自己一個人安靜片刻。
    段景曜和楚昭雲小心翼翼不發出任何聲響地退出了書房。
    在門口看見守著的黃內侍,便低聲說道:“有勞。”
    “段大人言重了,奴才帶著段大人和楚大人去看看四皇子。”說著話,黃內侍抹了把眼淚。
    等離了書房稍遠些,段景曜才開口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四皇子有功夫在身,賊人還能近了他的身?更何況行宮圍獵,有不少禦帶和侍衛跟著,周圍守得鐵桶一般,何人能輕易闖入?”
    黃內侍是在王府時就跟著盛仁帝的人,自然也算是看著段景曜長大的,他也深知盛仁帝和先皇後的事。
    因此黃內侍對段景曜,也是與對他人不同的。
    眼下知道段景曜和楚昭雲是去查案,又聽段景曜問了,便實打實地說著:“四皇子死狀慘烈,騎射功夫最好的幾個禦帶看過了,說像是被猛獸掏了心。”
    “掏心?”段景曜腳步一頓。
    “是,四皇子身前被掏了一個洞,血淋淋一個大洞,陛下看了傷心不已……”一想到四皇子的慘狀,黃內侍又忍不住流了眼淚。
    “附近的確有猛獸,但四皇子有功夫在身,有弓箭在手,入林也騎著駿馬,莫不是和猛獸近身爭鬥了?”
    黃內侍壓低了聲音:“陛下懷疑不是猛獸,這才叫了段大人和楚大人速速前
    來。”
    段景曜頷首,想起了白澤說過的話,問道:“近日,四皇子在朝堂上可有什麽動作?”
    黃內侍心想,不愧是段景曜,果然要比尋常人聰慧!
    “近日三皇子和四皇子鬥得凶,朝堂上大臣們也紛紛上折子勸陛下早立太子,他們不是說立三皇子為太子,就是說立四皇子為太子。”
    “立儲一事陛下自有決斷,更何況陛下正值盛年,何需著急立儲?”
    “是。”這話讓黃內侍心中無比欣慰,“朝堂上這些事陛下都看在眼裏,所以才懷疑四皇子之死有蹊蹺。”
    一旁的楚昭雲知道有些話不適合由段景曜來說,她便做懵懂狀開口問道:“那此事與五皇子有什麽關係?他年紀小,難不成也籠絡了朝臣要爭儲君之位?陛下說若是五皇子行差踏錯……”
    “五皇子安分乖巧,不曾有過籠絡朝臣之舉。隻是……”
    段景曜立即接話:“個中緣由若是不便,黃內侍可不必開口,我既查案,也確實該與五皇子避嫌。”
    “也不是不便,此事查案過程中段大人早晚也得知曉。這事兒還得說回宋家,宋家被滅門一事,實在是無辜,皇城司查了七八日才查出來,四皇子在汴京經營了一座金銀樓,但皇子做生意實在是不妥,四皇子便用了他年少時的伴讀宋晃的名字,這件事吧,宋晃還全然不知……沈家人在金銀樓裏和掌櫃的起了衝突,沈家人被折辱了麵子,又
    打聽到東家是宋晃……沈家是江湖門派,脾氣急,沒想到過了幾日就去了宋家尋仇……”
    段景曜和楚昭雲無言。
    宋家,實在是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