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煜從病房出來的時候，天上又下起了大雪，正想著要怎麽和許莓說這件事，電話就響了。
    看著手機上的備注賀煜眉心微擰，但還是按下了接聽。
    “喂，怎麽了。”
    他低聲問了句，結果電話那頭沒有傳來自己熟悉的聲音，而是一聲陌生的男聲。
    “您好先生，電話的主人在這邊喝醉了，您方便過來接她一趟嗎？”
    那人家解釋道，賀煜擰了擰眉心，問道：“哪裏。”
    對方說了個地址，賀煜拿了車鑰匙一路飆了過去。
    一進門就看到吧台上醉倒癱軟的女生。
    柔若無骨的倒在桌麵上，好在隻是一個清吧，若是在別的酒吧，周圍說不定早就圍上去一群男人了。
    賀煜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沒什麽反應，看了眼桌上的酒瓶，空空如也。
    不知道喝了多久。
    賀煜輕歎一口氣，結了賬將人抱走，剛把人放在副駕駛，安全帶還沒扣好，女人淩亂的發絲纏在他的扣子上。
    賀煜雖然無奈，也隻好彎下腰去耐著性子解扣子。
    車內空間太逼仄，賀煜垂著頭沒一會兒就覺得脖子酸，剛想抬起頭，就看見醉酒的女生睜開了眼。
    眼眸迷離正盯著他看。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拳而已，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彼此呼吸交錯。
    賀煜喉結微滾，淡淡叫了句。“書韻，酒醒了？”
    她伸手揉了揉眼，搖頭。
    “沒有，哥。”
    聲音清冷，和外麵下的鵝毛大雪一樣，落在心尖化成一攤水。
    賀煜低頭，專心看著自己的扣子，沒兩下就解開了。
    回到駕駛位，他扣好安全帶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沉聲問她：“去哪？”
    賀書韻沒回答，隻是側頭看著他。
    賀煜沒看她，側目看向窗外。
    車內開了空調，賀書韻還是覺得渾身都冷。
    她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嗓音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有些嘶啞。
    “隨便，去哪都行。”她落下一句，整個人往車門那靠了靠，膝蓋緊緊頂著車門，閉上眼，打算再眯一會。
    去哪都行，去哪都一樣，反正都不是她的家。
    片刻後，她聽到車輛啟動的聲音。
    ——
    許莓接到賀煜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
    她剛好在陪黎安安挑一些門店的軟裝。
    看到賀煜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還有點好奇。
    她走到一旁去接電話。“喂？”
    賀煜問了句：“在忙嗎？”
    “沒有，怎麽了，有事嗎？”
    許莓開門見山問道，雖然關係還行，但賀煜也不是那種沒事和你嘮嗑的人，多半是有事。
    甚至可能和陸知衍有關。
    “就，陸知衍前段時間住院，昨天剛出院，有點事他可能知道了，想給你道個歉。”
    賀煜說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又補充道：“去不去都隨你，我就是帶個話。”
    不出所料，和她猜想的一樣。
    許莓想了會，淡淡道：“知道了回去我問問薛岑。”
    賀煜困惑：“怎麽還要問薛岑？”
    許莓笑了笑：“陸總道歉，這麽大的事，肯定要有人做見證。”
    電話那頭的賀煜沉默了兩秒。
    最後也隻好說了兩個字：“行吧……”
    掛了電話，許莓直接打開微信給薛岑發了消息。
    「寶貝，陸知衍說要給我道歉，你陪我一塊去吧。」
    發完，她嘴角揚起的笑一直沒停下，其實陸知衍的道歉並不是很讓人開心，隻是她能猜到，這個道歉的後麵肯定是薛岑做了什麽。
    即便知道陸氏出事和他有關，他也說是私人恩怨，但多半也沒猜到和自己有關。
    能被人時時刻刻維護放在心裏，真的很讓人開心。
    “笑什麽呢？這麽開心？”
    買完東西的黎安安走過來拍了下她的肩膀，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
    “陸知衍說要給我道歉，剛賀煜給我打電話。”
    “道歉？”
    黎安安詫異的聲音都大了幾分。“真難得啊，陸總竟然也會給人道歉。”
    “大概是良心發現吧。”
    許莓聳肩，淡淡道。
    黎安安：“算了，不聊他了，多少有點晦氣，隻是你和陸知衍關係現在水火不容的，陸家那邊不會覺得尷尬嗎？”
    一開始這個問題她也想過，但是陸家夫婦倒是對她沒什麽差別，反倒是對陸知衍態度一直都很一般。
    “其實還好，陸叔叔和陸阿姨一直都對我挺好的，倒是對陸知衍態度一般。”
    這點她也想不太明白，倒多少覺得和陸知衍本人有關係，這人天生對誰都冷情冷性的，好像什麽事對他都沒太大的情感波動。
    “算了，管他那麽多幹嘛呢，反正都是陸家的事你也不欠他們的，陸家要真有什麽事也是他陸知衍自作孽不可活。”
    黎安安一字一句道，說這話時一臉的憤憤不平，似乎還在為陸知衍之前的言行氣惱。
    “行，不提他了，你最近怎麽樣，和樓少還好嗎？”
    黎安安嫣然一笑，心情豁然。
    “我當然很好啦，除了二十四小時謹防我哥之外其他都挺好。”
    許莓笑笑。“你這樣，我倒有點期待黎大哥知道這件事了。”
    說完，黎安安在唇前豎起手指。
    “噓，不要烏鴉嘴哦。”
    許莓忍俊不禁，笑出聲來。“行了不打趣你了，陪我回趟蔚藍，我去拿點東西。”
    “你有什麽東西要這會兒才想著去拿？”
    許莓淺淺笑了笑。“一個相機，對了你有什麽認識的人會修相機嗎？那個相機沒有內存卡，比較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這方麵黎安安確實沒有認識的，但是不見得樓商沒有。
    “我幫你問問樓商，他人脈廣。”
    “行。”
    ——
    薛岑也看到消息的時候剛開完會，他取下眼鏡閉著眼捏了捏山根。
    他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打開手機。
    看到消息的時候眉眼忽然就笑開了。
    他往後一靠，一隻手在屏幕上點著，打下一行字。
    「好的，寶貝。」
    看著屏幕上她發過來的消息，嘴角微微上揚，雙腿交疊著輕輕蹺著。
    像是得到誇獎的小孩。
    嘴裏輕聲喃喃道。
    “寶貝啊……”
    他好像第一次聽到許莓叫他寶貝呢。
    隻是打字好像沒什麽意思，當著麵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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