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見父皇隻說獎賞他，卻不細問此事，不禁一陣奇怪。
    “父皇，慕容月殺能從刑部大牢逃跑，說明刑部出了問題，兒臣以為，當即刻宣刑部尚書盧宏才進宮，嚴查刑部到底哪裏出了紕漏。”
    皇帝嘴角微微抽動，目光深沉看著自己的老三：“言之有理。”
    話是這麽說，皇帝卻沒宣刑部尚書進宮。
    他漫不經心地端起桌上茶杯，輕抿了一口，神色淡淡道：“沒什麽別的事兒的話，你就先下去吧。”
    三皇子微微一愣，抬眸看了皇帝一眼，到底是沒說什麽。
    他總覺得自己抓了慕容月殺立了功，父皇反而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哼！說到底父皇就是偏心。
    大皇兄無論做什麽父皇都說好，二皇子無論做錯什麽父皇都擔待。
    可是換了他，哪怕立了功，父皇都是這副不鹹不淡的態度。
    齊墨一出了太極殿，便怒氣衝衝往宮外走，轉眸瞥到下人手中抱著的金銀布帛，就沒來由地一陣生氣。
    他費了這麽大勁兒，差點被慕容月殺給殺了，就得到了這麽些破東西。
    算了！
    父皇不看重他也無所謂，他捉了慕容月殺，也是上京城的大事了。
    三皇子對身旁下人吩咐道：“讓人放出消息，就說慕容月殺從刑部大牢逃跑，已經被本宮抓了回來。”
    三皇子身後，下人唯唯應是。
    此時，太極殿上，皇帝屏退左右，帶著慕容月殺進了大殿最裏側，書架後麵的一間暗室。
    昏暗的屋子裏，隻餘一盞微弱的燭光照明，皇帝冷冷坐在軟榻上，眸色陰沉盯著眼前紅衣男子。
    “怎麽？幾年沒訓練，你就變得如此弱了？”
    慕容月殺低垂著眸，沒吭聲，腦子裏小時候訓練室裏內的一幕幕，不由自主浮現在眼前。
    他此刻都仿佛還能聞到滿室的血腥味，還能看見到處鮮血淋淋的屍骨，他的孩童時代，就是這樣度過的……
    所以，當他接任月殺門後，他將月殺門總部搬到了龍脊上風景最優美的地方，布置成了世外桃源。
    他希望溫泉流水可以洗滌他肮髒的心，朗月清風可以帶走那些曾經有過的黑暗。
    可他發現他什麽也洗不幹淨，什麽也帶不走。
    曾經的記憶，如同噩夢一般縈繞在他心頭，時時折磨著他。
    “你可以選擇殺了我。”慕容月殺高昂著頭顱，神色一片冷漠。
    皇帝麵色驀然一沉，陰冷說道：“你是不是以為朕不敢動你？”
    “你當然敢！”慕容月殺望著眼前男人，滿臉自嘲，“你是誰啊，你是萬人之上的皇帝，權傾天下，高高在上，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快殺了我吧！”
    暗室裏燭光搖曳，好似空氣都在震顫，空氣中氣壓奇低，溫度也降到了冰點。
    “你信不信朕當真殺了你！”
    皇帝驀然起身，五指成爪捏住慕容月殺脖子，將慕容月殺抵到了身後堅硬冰冷的牆上。
    慕容月殺身體一動也不動，任由皇帝掐著自己脖子，眼裏露出一抹嘲諷。
    “殺了我啊！”慕容月殺對皇帝吼道。
    皇帝手上猛地收緊，死死掐著慕容月殺脖子，讓他喘不過氣來。
    忽而，他又鬆開了慕容月殺：“想死！沒那麽容易！”
    慕容月殺大口喘著粗氣，脖子上幾道深深的指甲印，他毫不懷疑，剛才這男人就是想掐死他。
    皇帝麵容陰鷙，神色冰冷：“不要以為你是朕的兒子，就可以在朕麵前肆無忌憚，再敢對朕如此態度，朕有的是法子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兒子？”慕容月殺冷嘲一聲，在旁邊軟榻上坐了下來。
    他脖子上被掐破了皮，一抹血粘在手指上，黏糊糊的。
    慕容月殺把手指放進嘴裏，當著皇帝的麵舔了舔，鮮血的味道在口腔中擴散，他的心也一點點冰冷。
    皇帝神色冷漠看著慕容月殺，開口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朕不是已經讓人暗中放你出去了？”
    慕容月殺冷哼一聲，開口道：“我半路上被白璿發現，她一路追著我出了城，通知了齊墨，齊墨帶著三千府兵來抓我，我手底下就隻有你給的三十多個新人，你說我能怎麽辦？”
    “白璿？”皇帝皺眉問道。
    “沒錯！就是你挺看重，還想讓她為你所用的那個女人。”
    慕容月殺提起白璿，隻恨得牙癢癢，都是這女人，害他在狗皇帝麵前丟了麵子。
    皇帝靜默半晌，開口說道：“她確實有些本事。”
    慕容月殺目光冰冷看向皇帝，神色不滿地道：“哼！要不然，讓她來做這月殺門的門主？”
    皇帝這會兒身上怒氣消了，神色平靜下來，目光輕柔看向慕容月殺。
    “好了，不要再說負氣話了，你是朕的兒子，是無人可替的！”
    皇帝拍了拍慕容月殺肩膀，笑道，“除非，你有了自己的子嗣，你在江湖行走這麽多年，就沒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子？”
    “沒有。”慕容月殺冷冷道。
    就算有，他也不可能要孩子！
    他不會讓自己的孩子一生下來，就和自己一樣受苦。
    “朕看那紫鳶就不錯。”皇帝不禁開口道。
    “我說沒有就沒有！”慕容月殺大聲道，“我不喜歡她。”
    皇帝麵色微沉，神色冷厲地開口：“那你喜歡誰？父皇替你做主。”
    “我喜歡白璿，你能替我做主嗎？”慕容月殺脫口而出。
    話落，慕容月殺也不禁一愣，他甚至有些分不清，這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皇帝眸光微變，盯著慕容月殺看了半晌，冷然道：“這不行，白璿是蕭王未婚妻，蕭王未除之前，沒人能動她。”
    慕容月殺冷哼一聲，語氣如冰：“既然你沒法替我做主，那就別逼我，我看你正值盛年，身體賊棒，大可以自己再生一個培養成工具。”
    “朕從未把你當作一個工具。”皇帝目光深沉看著慕容月殺，語氣溫柔，“月兒，你是朕的兒子，是朕的血脈。”
    慕容月殺差點笑出聲來，滿麵冰霜道：“是你想殺就殺的兒子嗎？是你最見不得光的血脈嗎？”
    皇帝強忍住心頭怒氣，冷著臉對慕容月殺道：“朕方才隻是氣急，怎麽可能真的殺你？”
    慕容月殺冷冷勾唇，滿眼嘲諷：“怎麽不可能？我雙胞胎哥哥不就是你殺的，你忘了？”
    皇帝麵色驟然一沉，厲聲道：“他是在訓練時出了意外。”
    慕容月殺冷笑，他真是太傻了，居然跟一個沒心的男人說這麽多廢話。
    慕容月殺閉著眼睛靠在牆壁上，一陣心灰意冷，直到皇帝陰沉的聲音在暗室裏響起：“如果你能殺了蕭王，我便放你自由，到時候，白璿也會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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