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王肩膀顫動，眼睛赤紅，渾身散發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戾氣。
    白璿輕輕握住他的拳頭，男人手上微涼，手指握緊，修長有力，指關節泛著白。
    白璿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指，小手卡入他大手指縫之中，與他十指相扣。
    蕭王微微垂眸，看著女子和他緊握在一起的手，眼眶微微濕潤。
    “你有軟肋了，王爺。”白璿輕輕抬起另一隻手，柔軟白皙的小手擦了擦男人眼角，“你瞧，我就是你的軟肋。”
    蕭王不禁一愣，雙唇緊閉，嘴裏一股腥甜，鐵鏽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
    白璿指腹輕輕放在蕭王嘴唇上，擦去微白的唇上鮮紅的血跡。
    很顯然，皇帝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會讓蕭王以她的性命來發誓。
    這個男人為了她，不自覺間暴露了自己的軟肋。
    白璿的確沒想到，殺伐決斷的戰神王爺，也會有如此情緒化的一麵。
    白璿上輩子冷酷一生，談過情，但沒過愛。
    這一世，何其幸運，遇到一個如此珍視她的男人。
    “我愛你，王爺。”白璿輕聲開口，看著男人的眼裏滿是柔光。
    從來冰冷淡漠的眼神，因為這男人有了一絲熱度。
    蕭王深吸口氣，修長有力的手臂攬住白璿肩膀和腰身，將她緊緊摟入懷中。
    白璿輕輕窩在男人懷裏，小手抓住他衣服，任由他將頭埋在自己頸窩，她的臉也擱在男人肩頭，與他耳窩緊緊相貼。
    時光好似靜止不動，兩人靜靜相擁著。
    蕭王的情緒許久不能平靜，光聽他的心跳白璿就能感受得出來。
    他開始吻她頸窩，動作輕柔，輾轉流連，一路往上，咬住了她耳朵。
    他附在她耳邊，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璿兒，我真想……”
    白璿一口咬在了蕭王喉結上，將他未說完的話堵在了喉嚨裏。
    白璿知道他想說什麽，但她的意見是不行。
    蕭王呼吸一沉，也知道自己情緒化了。
    他垂眸看向眼前女孩兒，隻見她閉著眼睛，濃密的睫毛輕輕開合著，如同一把羽扇。
    她紅唇翕動，往上，準確無誤地覆蓋在他嘴唇上，柔軟的觸感，讓蕭王反咬住她，嘴唇啟開，與她糾纏在一起。
    唇齒之間的甘甜，掩蓋了心頭的苦澀，讓蕭王漸漸平靜下來。
    許久，兩人才分開，白璿目光深深看著眼前男子：“王爺，我知道你隻是一時氣話，你心中並不是這麽想的。”
    白璿警惕著四周動靜，這會兒，他們周圍沒人探聽。
    皇帝已經緊緊地抓住了蕭王的軟肋，隻要蕭王發毒誓，皇帝不介意白璿是怎麽勸他的，哪怕讓他陽奉陰違。
    皇帝很清楚，隻要蕭王以她性命發誓，便一定不會違背。
    皇帝知道，蕭王深愛著她，會很看重關於她的誓言。
    白璿也看得清楚，若是這男人當真謀反，違背蕭王府祖訓，毀壞蕭王府百年清譽的痛苦，也會永生纏繞著這男人。
    最主要的是，也沒必要。
    “王爺，我們已經有一條既定的路線了，按著這條路走下去就好，王爺，你其實從未想過造反，對不對？”
    “我從未想過。”隻有方才，氣急攻心，他幾乎起了殺意。
    自從父王和母妃去世後，他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隻是承擔著屬於自己的責任，硬扛著蕭王府罷了。
    直到這次從邊關回來，這丫頭性情大變，讓他想要好好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但皇帝要她發誓，以她和他們未來的孩子發毒誓，他不願意。
    不是因為他會造反，而是他內心唯一珍視的東西被觸碰，他不甘願。
    白璿莞爾一笑，開口說道：“隻要王爺不造反，那王爺的誓言便永遠不會靈驗，王爺也就不必擔心我和我們未來的孩子會受到誓言的詛咒。”
    如果真到了非反不可的一天，也不是由這個男人來反，而是由她白璿。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封建古代這個尚算和平的年代謀反，於國於民都沒有好處。
    古代太看重皇室正統，大周百姓認的，也是齊家。
    在他們心中，蕭王府是為護衛國家而存在的，一旦蕭王謀反，蕭王府百年名聲毀於一旦。
    大周的各路諸侯王也不會同意，整個大周更會陷入一片混亂。
    白璿是想掌權天下，可並非利欲熏心，她隻要發揮自己的價值，讓大周在既定的規則上，走向和平強盛就好。
    隻要九皇子無礙，她就能教導出一個盛世明君。
    “我做不到，璿兒。”蕭王搖搖頭，神色之間滿是痛苦，“我不要以你和我們未來的孩子發這樣的毒誓。”
    “那你就能以自己的性命發誓？”白璿抬眸看著男人，“王爺，我們是一體的，用誰的性命發誓，又有何區別？皇帝逼迫的不是你一人，而是，我們。”
    蕭王怔住，張了張嘴唇，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王爺，退一萬步講，如果發誓真的有用，那被雷劈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如果天道真的有用，那下十八層地獄的人又不知道有多少。”
    蕭王嗓音嘶啞：“璿兒，我護不住你……”
    “王爺，你一直在護著我，包括被迫發誓，也是為了保護我。”
    白璿神色認真看著眼前男人，“你就算發了誓，我也是毫發無損，但如果你不發誓，蕭王府和白家就會有損傷了，王爺不能因為我，就失去了理智。
    “王爺，我們所護著的人，都生活在皇權之下，除非有一天，皇權握在了我們手中。”
    “本王知道該怎麽做了。”
    蕭王閉了閉眼，再睜開雙眼時，眼裏已是一片清明。
    璿兒實在是太清醒了，她什麽都看得那樣透徹。
    白璿輕輕捧著男人的頭，與他額頭相抵：“再退一萬步講，王爺除了背叛齊氏江山不能做之外，其他的任何事情都能做，往後你成了攝政王，有什麽不能做的呢？”
    蕭王渾身一震，看著眼前女子，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他還在迷茫彷徨猶豫不決，璿兒已經為他們規劃好了一條路，可是，這條路未必真有那麽順利。
    白璿輕聲說道：“皇帝活不長了，最多不出幾年，他必死無疑。”
    蕭王心頭又是一震，神色驚疑地看著眼前女子，璿兒又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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