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人馬手持火把走近，借著閃爍的火光，白璿看到一塊高大的石碑前，她弟弟白銘作為禁軍統領，站在最前方。
    白銘身後依次是左衛府上將軍卓譽，右衛府上將軍衛瀾，他們身後還分別站著另外四府的將軍。
    數千人的守陵軍，一個挨一個跪在地上，雙手被反綁在身後。
    每人身旁站著一個武衛，武衛手中的長劍架在他們脖子上。
    白璿一眼看去，跪在最前方之人，是守陵軍副將周衝，白璿掃陵的第一天，他和白璿寒暄過。
    皇陵之中，誰敢如此調兵遣將，誰敢有如此之大的動作？
    除了前麵這位皇帝，白璿想不到還有什麽人。
    顯然，在他們進入地宮之前，皇帝就已經安排好了。
    皇帝站在一棵高大的側柏邊，目光冰冷掃視前方，神色冷酷地問道：“白璿，你覺得朕會如何處置這些守陵軍？”
    白璿眸光微斂，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問她怎麽處置？
    白璿輕聲開口：“陛下其實，可以讓他們發揮最大的價值，讓他們上戰場，去前線，最後也是一個死。”
    這是白璿最初給皇帝的建議，但顯然，皇帝沒有采納。
    皇帝冷冷看了白璿一眼，厲聲道：“朕不是在問你怎麽處置他們，而是問你覺得朕會如何處置他們？”
    皇帝現在極喜歡問白璿他在想什麽，眼下所有守陵軍盡皆在此，脖子上架著刀劍，白璿不可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他隻是想要白璿看到他的權利所在，要白璿說出來而已。
    “全部處死。”白璿神色冷淡地回道。
    “沒錯。”皇帝點點頭，高高在上，冷酷無情，渾身一股手握生殺大權的氣勢。
    他目光直視前方，長袖拂動，神色冷酷，“既然這些守陵軍活著之時，不能好好地守衛皇陵，那就去地下陪葬，希望他們在地下能夠盡心盡力，保護好高祖帝和蕭王先祖。”
    空氣中一片死寂，陰冷的風呼嘯而過，高大的側柏左右搖晃，枝條相互拍打。
    半晌，皇帝的命令落下。
    “傳朕旨意，將這些犯下失職罪的守陵軍，全部斬殺。”
    帝王一聲令下，所有人不得不從，白銘站在禁軍前方，心中震撼，卻不得不朝著禁軍下令。
    左衛府、右衛府，以及其他各府將領紛紛領命。
    “白三小姐，救我，救我。”忽然，守陵軍最前方的周衝看到白璿，不禁掙紮起來，朝著白璿大喊。
    夜色中，他的聲音淒厲無比，猶如鴻雁的哀鳴。
    他身後行刑之人，正是禁軍副統領，此刻副統領正緊緊抓著他，一腳將他踢倒在地上。
    白璿不禁深吸口氣，再次對皇帝開口：“陛下，他們都是證人，也會知道一些內情，若是全部殺了，隻怕大皇子查無可查。”
    “那是他的事情。”皇帝站在漢白玉台階上，麵無表情地說道。
    隻要老大想查，就不會查不到，若是不想查，再多守陵軍也沒用。
    周衝涕淚交加，朝著白璿大喊道：“白三小姐，救命……救命啊……”
    “陛下，周衝乃是周戎老將軍之子，若是放過他，周家可為陛下所用，周戎老將軍也會……”
    “白璿。”皇帝神色不滿地打斷道，“朕有蕭王，無需周家。”
    蕭王適時開口：“陛下，臣手下也需要人才。”
    “用不著。”皇帝冷冷瞥了蕭王一眼，神色冷酷地說道，“周衝身為守陵軍副將，皇陵有失，他必死無疑，他們所有人都得死。”
    “行刑。”
    “行刑。”
    “行刑。”皇帝的命令傳達下去，由近及遠，傳遍各府軍中。
    冰冷的夜晚，整個連綿不絕的天鹿山，都回蕩著悲壯的泣歌。
    有人哭了起來，濃黑的夜色中，一片哀鳴，有人大叫，有人反抗，有人大罵，有人嗬斥……
    但很快，所有的聲音，都被刀劍砍破脖頸的聲音所取代。
    沒過一會兒，皇陵中再次一片死寂。
    濃烈的血腥味隨著山裏的冷風四處擴散，飄入鼻翼，讓人作嘔。
    白璿見過了現代化戰爭的殘酷，見過有人頭顱被當場割下，可她確實沒見過如此規模龐大的處決。
    皇帝一聲令下，數千人頭顱頃刻間落地。
    鮮血在夜色中飛濺，屍骨堆滿了整個神道，血液染紅了整個皇陵。
    白璿許久沒有說話，皇帝的這一行為，將他和大皇子之間的距離，又拉遠了一步。
    行宮之中，徐貴妃踉踉蹌蹌回到自己房間，癱軟在地上，麵無血色，皇帝這算什麽？
    這算警告嗎？守陵人大半都是徐家的人，皇帝殺了所有守陵人，這是在和徐家宣戰嗎？
    徐貴妃一夜未睡，皇陵中許多人也都未睡。
    十七王爺趕過來，想要勸說皇帝的時候，發現已經晚了。
    各府軍隊打著火把正在清理現場，皇帝坐在漢白玉台階上，眉宇之間滿是疲憊。
    他以為屠戮守陵軍，可以解他心頭之恨，殊不知，他心情更鬱悶了。
    徐家！他一定要滅了徐家！
    “白璿，明日你負責封閉地宮，封閉密道。”皇帝看向身旁女子，神色冷酷地下令。
    “是。”白璿應聲道。
    三日後，皇陵之事結束，眾人心事重重返回上京。
    白璿也在皇帝的命令下，結束了掃陵，跟著一起返回上京。
    白璿不再想這些已成定局的事情，開始思索如何尋找解藥給蕭王解毒。
    回程途中，白璿和蕭王都騎著馬，蕭王打馬走上前來。
    “璿兒，有一事，我不得不告訴你。”蕭王眉峰緊皺，神情嚴肅地看著白璿。
    “何事？”白璿問道。
    蕭王輕歎口氣，開口說道：“十七王爺不讓我說，但是……”
    白璿很少見到蕭王神情如此凝重，目光定定地看著他，極盡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十七王爺那日幫我壓製毒素，在藥物中加了不少自己的血。”
    白璿不由一愣，難怪那日他覺得十七王爺神色有些不好，原來是用了他的血幫蕭王壓製毒素。
    “為何要用他的血？”白璿神色不解地問道。
    蕭王搖了搖頭，輕歎口氣：“我也不知，十七王爺沒說，也不讓我問。”
    白璿目光四顧，發現十七王爺在他們後麵隔著一段距離。
    “我去問。”白璿不禁放慢了速度，等著後麵的男人追上來。
    “嗯。”蕭王點點頭，駕馬往前而去，有些事情他問不出來，璿兒卻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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