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不難聽出皇帝語氣之中的怒氣，他對此也並不驚訝。
    就算他是皇帝，他也會生氣。
    因為這件事情很明顯，就是徐家幹的。
    可徐家是他的母家，是他最大的靠山，他說什麽也不可能處置徐家。
    外祖已經被迫辭官，母妃又被父皇打入了冷宮，他若是再失去徐家的支持，就一無所有了。
    父皇說是最看重於他，可看重又有什麽用？
    父皇至今沒立他為太子，今後也有很大的可能不立他為太子。
    他必須依靠徐城的力量獲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是前朝餘孽。”大皇子輕啟聲音，語氣平靜地說道。
    皇帝臉部肌肉一陣抖動，目光冰冷看著自己兒子，手指顫動。
    他給了老大一個月時間，等了將近一個月時間，就等來了這麽一個消息？
    皇帝隻氣得腦子都懵了，本就蠟黃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難掩怒氣，語氣沉沉道：“你怎麽斷定是前朝餘孽幹的？”
    大皇子隻當聽不懂父皇的怒氣，一本正經地說道：“當初皇陵的守陵軍已被父皇殺盡，兒臣找不到證人，但是從他們所住的地方，搜出了前朝的東西，兒臣順藤摸瓜，就查到了前朝餘孽身上。”
    大皇子說得那樣自然而然，甚至以皇帝殺了守陵軍為借口，連證人都省了。
    前朝餘孽的確是個好借口，他們與大周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一直致力於覆滅大周。
    大皇子說著，讓人將前朝的一些物品呈了上來。
    皇帝不禁抬眸看去，隻見是些老物件，有玉佩，有官印，甚至還有他們之間所用的信物，一條手絹上甚至繡著前朝的吉祥物麒麟，裏麵還夾雜著幾封信。
    皇帝雙手撐在桌子上，雙目圓睜，似乎連拆信的力氣都沒有。
    他用手指捏起一個信封，又緩緩放到托盤上，直接對白璿揮了揮手，讓白璿拆。
    白璿拆開信看了，裏麵全是前朝餘孽之間的通信，說他們在哪裏哪裏聚集，組織什麽集會的召集令。
    從信上來看，前朝餘孽人物不下五千人，全部已經聚集到了上京城。
    “陛下，確實是前朝餘孽的東西。”白璿看完這些信，神色淡淡地說道。
    皇帝不禁麵色一沉，目光冷冷盯著自己曾經最為信任的兒子，眼裏掩飾不住的失望。
    所以，他的大兒子就打算拿些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前朝舊物，來糊弄他？
    他這一個月的時間，就到處收集了這些東西？
    大皇子看得懂皇帝的眼神，可是他滿不在乎，比起保住徐家，父皇對他的失望顯得尤其的不重要。
    大皇子神色不變，氣定神閑地看著皇帝道：“父皇，前朝餘孽狡詐無比，他們通過一步步替換守陵軍，派來專業的盜墓賊，挖開了高祖帝皇陵的地宮，實在罪大惡極，兒臣請求父皇派兵，剿滅這些前朝餘孽。”
    “派兵？”皇帝冷笑一聲，“你知道他們隱藏在哪裏？”
    大皇子神色平靜道：“兒臣不知，但從信件上內容來看，他們近日就會有一場集會。”
    皇帝伸手去夠茶杯，手上一抖，不小心將茶杯打翻在桌子上，將先前所抄書法濕透。
    白璿不禁上前一步，將桌上東西拿開，用帕子將灑得四處都是的茶水打掃幹淨。
    這次不等皇帝開口，白璿神色淡淡地道：“大皇子殿下，此事疑點重重，還有許多地方有待商榷。”
    皇帝沒吭聲，無聲支持著白璿。
    大皇子看著白璿隨意走近父皇，為父皇打掃桌子，父皇臉色都沒變一下，好似白璿靠近他一個九五至尊的皇帝，是那麽自然而然的事情。
    真是諷刺啊！
    在父皇的心目中，他這個親生兒子，還比不上一個白璿。
    “白三小姐，此事本宮已經查清楚了，確實是前朝餘孽所為，你不知其中內情，就不要再隨意揣測了。”
    大皇子神色冰冷看著白璿，目光之中滿是警惕。
    白璿淡笑一聲，開口說道：“大殿下，我知道的內情，不見得比大殿下少。”
    大皇子不禁心頭一震，臉上神色不變，目光定定看著白璿。
    他和白璿打過好幾次交道了，從未占到過便宜。
    若是白璿當真對盜取皇陵一事那麽清楚，那白璿真是一個太強大的對手。
    不過，無論白璿怎樣，他也不懼就是了。
    “不知白三小姐知道些什麽？”大皇子抬眸看著白璿，神色平靜地說道。
    白璿迎著大皇子暗藏殺意的目光，神色清冷地開口：“我知道守陵軍數千人中，有大半的人都姓徐，現在大皇子卻說，皇陵地宮被盜一事和徐家無關？那不知這麽多徐姓的人，都是從哪裏來的？”
    “白三小姐，徐家負責守皇陵，大多數守陵軍都是從徐家進行選拔的，軍中多徐家人，也是正常的事情。”
    大皇子長身玉立站在大殿之中，一襲玄色錦袍上山水圖畫繡工精湛，靈動優美，無風自動。
    大皇子神色鎮定看著白璿，語氣淡然地開口，“皇陵被盜取，徐家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但父皇已經將所有守陵軍都處死了，徐家的守陵軍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認為他們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就不必要再多受懲罰了。”
    白璿輕笑一聲，神色淡然提醒道：“大殿下，徐家的人可不止守陵軍，還有徐城的人。”
    白璿就那麽看著大皇子，唇角帶著淺淡的笑容，隻讓大皇子神色一沉。
    看來，白璿今日是不打算輕易放過徐家了。
    他能看得出來，白璿為了今日做了大量的準備。
    白璿就是奔著揭穿他來的。
    大皇子目光直視白璿，渾身殺氣騰騰，神色冰冷道：“父皇已經處置了守陵軍，但是沒有累及他們的家人，也就是說，父皇寬厚仁慈，不再追究其他徐家人的罪過，白三小姐也不必再提。”
    白璿開口道：“守陵軍已受到應有的處罰，陛下寬恕他們的家人是事實，但我說的徐家其他人，不是他們，而是除他們之外的徐家人。”
    大皇子目光冷陡然厲起來，盯著白璿冷冷問道：“白三小姐，敢問其他的徐家人犯有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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