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沒想到，這種事情，白璿居然選擇了直截了當地告訴他。
    皇帝第一次感到了白璿對他的信任，一如他信任白璿一般。
    他私心裏不想讓白璿失望，可是，真要處理這件事情又很棘手。
    皇帝無奈搖頭：“皇後再怎麽說，也是後宮之主，無憑無據，你讓朕怎麽拿？”
    要拿皇後，就必須給皇後的母家鳳家一個交代。
    鳳家在大周朝堂上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如今徐家還未完全除掉，若是又處置鳳家，隻怕會引起朝野動蕩。
    當初，徐家還未暴露，太子之位懸而未定，大皇子和二皇子是他幾個兒子中最有希望爭奪太子之位的，朝堂上也因此形成了一分為二的格局。
    一半是以徐家為首的大皇子黨，另一半，就是以鳳家為首的二皇子黨。
    如今大皇子謀逆，大皇子黨偃旗息鼓，正是二皇子黨春風得意的時候。
    別看鳳國舅平日裏悶不吭聲，真要說起來，這位言語不多的國舅，也是個厲害角色。
    白璿淡淡一笑，開口道：“無憑無據，自然不能抓人，但若是查出了證據呢？”
    皇帝挑眉看了過去，沒好氣地道：“你不是沒證據？”
    白璿輕咳一聲，掩唇道：“臣的意思是，陛下幫忙查一查……”
    要是她手上有證據，直接一骨碌甩到皇帝麵前來了，還用得著在這裏大費唇舌？
    皇帝眼睛微眯盯著白璿，好一個狡猾的小狐狸，搞了半天，是要讓他去查。
    皇帝不禁嘴角抽了抽，白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她是在讓他這個皇帝去查他的發妻，母儀天下的皇後……
    皇帝靜默半晌，語氣和緩道：“朕沒來由地查皇後，會引起眾人猜忌，搞不好，還會引起朝野動蕩。”
    “不會沒來由。”白璿神色清冷，語氣鎮定，“臣似乎聽說，宮中容妃娘娘失蹤了，皇後娘娘身為後宮之主，卻對此事不察，怎麽也是個失職之罪。”
    “你聽誰說的？”皇帝驀地看向白璿，目光沉沉道。
    太後已經告訴過皇帝容妃失蹤的事情，皇帝怕引起宮中混亂，也就沒做處置，隻當沒了容妃這個人，沒想到白璿會在今日提起。
    “臣出入宮中的時候，聽宮裏人議論的，具體是誰臣也沒看清楚。”
    皇帝不禁陷入了一陣沉默，容妃在冷宮中失蹤的事情，終究還是紙包不住火。
    皇帝目光深邃看著白璿，神色莫測道：“你要朕以容妃的事情，審問皇後？”
    “不敢，皇後乃陛下發妻，臣怎敢要陛下審問皇後？”
    “那你何意？”皇帝皺眉道。
    “隻要審問皇後身邊的人即可。”白璿淡然道，“臣本想親自調查皇後身邊的人，可身份上不合，陛下乃一國之君，要是審問下皇後身邊的人，就方便得多了。”
    皇帝聽到這丫頭算盤打得劈啪響，卻沒有半分不高興的意思。
    他終於覺得自己這個皇帝，有些作用了。
    皇帝麵上仍然皺著眉頭，遺憾無比地說道：“若不是容妃已經失蹤，朕倒是可以從容妃身上入手，直接審問皇後身邊的人雖說不是不行，但總歸沒那麽合適。”
    皇帝目前，還不想和鳳家撕破臉，大皇子是前朝餘孽，斷沒可能繼承太子之位，二皇子的機會也就多了些。
    雖說白璿在極力培養九皇子，但九皇子畢竟還小，如今隻有不到四歲。
    如果朝野發生了動蕩，恐怕還是需要鳳家站出來。
    皇帝雖說讚同白璿培養九皇子，可還沒有下定決心徹底將二皇子踢出局。
    對於這個過度依賴母親，仿佛還沒長大的老二，皇帝還沒完全失去希望。
    皇帝很看重自己的子嗣，打算給自己多留一條後路，萬一九皇子將來出了什麽事，也還有別的選擇。
    白璿淡然開口：“臣可以讓人去查容妃娘娘在哪裏。”
    她這話，仿佛是在宣告她已經知道了容妃在哪裏，隻是不適合說出來。
    想起那個溫婉的妃子，皇帝至今還有印象，皇帝目光緊緊盯著白璿，久久沒有開口。
    白璿同樣看著皇帝，時間一滴一滴地流逝，皇帝還在沉思，沒拿定主意。
    白璿不禁笑了一笑：“既然陛下如此為難，那就算了吧。”
    白璿一副放棄了的模樣，皇帝卻鬆了口：“朕答應你，但你得給朕一點時間，同時，你要是查到容妃的下落，即刻告訴朕。”
    “是。”白璿應聲道，“如此，就有勞陛下了。”
    皇帝總覺得掉入白璿的坑了，可一時又沒辦法拒絕。
    他沒想到自己堂堂皇帝，九五至尊，竟然被一個小丫頭拿捏得死死的。
    “對了，陛下。”白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抬眸看著滿臉無奈的皇帝，“臣還聽人議論，說是皇後娘娘因為二皇子被關晨醒殿的事情，對臣懷恨在心，又因陛下看重於臣，總是單獨召見臣而不滿。”
    “她不滿也沒什麽用。”皇帝神色冷然道。
    他想召見誰就召見誰，想談多久就談多久，皇後管不到他頭上來。
    白璿頓了一下，開口道：“臣擔心，會有不利於陛下的流言蜚語……”
    “什麽流言蜚語？”皇帝皺眉，皇後能整出這麽多幺蛾子來嗎？
    白璿似乎遲疑了一下，緊接著，緩緩開口：“皇後宮裏已經有人在說，陛下想納臣為妃……”
    白璿自從知道是皇後給蕭王下毒之後，就著手在宮中埋線，讓人監視皇後。
    沒想到皇後打算散布她的謠言，毀她名聲。
    皇帝不由一愣，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荒唐！誰敢亂說，朕拔了他舌頭！”
    他是喜歡白璿這個小丫頭，可也隻是看重她的才華，永遠不會納她為妃。
    他很清楚，一旦他起了這份心思，他和這小丫頭的緣分也就盡了。
    白璿不動聲色道：“陛下若是不信，可以讓人查一查，這件事情比皇後對蕭王下毒一事，要好查得多。”
    皇帝怒氣沉沉道：“朕立刻就讓人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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