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太後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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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沒吭聲,魯公公從陛下沉默的態度,讀出了陛下的默認。
    他匆匆退了下去,讓人收拾陛下的衣服。
    陛下要去藥王穀,龍袍肯定是用不上了,多備兩身常服才好。
    可陛下出行這是大事啊,陛下要用的各種東西,都得收拾。
    哪怕是經驗豐富的太監總管,這會兒也不禁犯了難,最後挑挑選選,裝了兩大箱子。
    “陛下,您看這些,夠了嗎?”魯公公讓人抬著箱子過來,請示皇帝。
    如今情況緊急,他準備的不是很完善,後續還可以陸續準備好後送去藥王穀。
    皇帝微微睜開一隻眼睛,瞄了箱子一眼,還未開口,隻聽傅子琰道:“夠了,有多。”
    說著,傅子琰從箱子裏麵拿起兩身衣服,用一塊錦布隨手一裹,打成一個十字的結,甩在背上:“就這麽多。”
    魯公公:……
    這是不是有點兒太少了啊?
    眾人也都覺得太少了點,但蕭老王爺行事,除了陛下,其他人也不敢置喙。
    陛下都沒吭聲,其他人自然也就沒有意見了。
    不等眾人開口,傅子琰走到床前,蹲下身子:“陛下,我背您走。”
    皇帝臉上露出一抹無奈,卻還是撐著身子起身,扶著傅子琰寬闊的肩膀,趴在他背上。
    皇帝輕輕應了聲:“好了。”
    傅子琰背著皇帝,正要往外走,殿外忽然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太後從門口匆匆走來,她身旁小太監一路跟著進來,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陛下,小的攔不住太後娘娘……”
    “你們這是做什麽?皇帝,你這是要去哪兒?”太後見著皇帝在傅子琰背上,蒼老的聲音帶著疑惑,臉上的怒容逐漸變成了驚訝。
    她陡然發現,這個一向威武強壯的兒子,突然之間蒼老了許多。
    他麵色發白,嘴唇毫無血色,一雙原本犀利的眸子毫無神采,身體軟軟地趴在傅子琰背上,好似隨時都要死去。
    太後不禁心髒一縮,一雙老眼裏滿是震驚,又滿是驚痛。
    “母後有何事?”皇帝輕聲開口,虛弱的語氣讓太後張大嘴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哀家……哀家……”太後哽咽著衝了過來,滿眼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兒子,“皇帝,你這是怎麽了?你到底是怎麽了?”
    大殿裏一片死寂,寒風吹打著緊閉的窗戶,發出呼呼的聲音。
    眾人都不禁陷入了沉默,誰也沒開口。
    半晌,皇帝虛弱一笑,輕輕回了一句:“沒什麽,朕沒事。”
    “哀家不信。”太後頃刻間滿目通紅,帶淚的眸光轉向白璿,“白璿,你來說,皇帝到底是怎麽了?”
    白璿眸光微垂,輕輕上前一步,在太後耳邊道:“太後娘娘,陛下身體有恙,需得立刻送往安靜之處醫治。”
    “是啊,母後,皇兄身體一刻也不能再耽擱了。”十七王爺也跟著說道。
    “這麽嚴重?”太後隻覺得腦子“轟”的一聲,大腦忽然間一片空白。
    太後身上原本的氣勢洶洶沒有了,隻剩下一具朽木一般的身體。
    白璿目光清冷看著眼前老人,神情冷肅道:“太後,不可耽擱。”
    太後在馮嬤嬤的攙扶下,才堪堪穩住身體,擺擺手:“去吧,去吧……”
    她微微看了白璿一眼,目光掃過大殿中眾人,歎息一聲,“哀家相信,你們這麽多人在,定是朝中諸事都已經安排好了。”
    傅子琰沒再猶豫,背著皇帝便往殿外走去。
    大殿門口,魯公公早已安排了兩輛馬車等候在此。
    白璿一行人跟著出來送行,十七王爺回頭看了白璿一眼,跳上馬車。
    馬車簾被掀開,十七王爺露出個頭來。
    他一直想跟璿兒好好地說上幾句話,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白璿走到馬車前,對十七王爺道:“好好照顧陛下,等過陣子,我會去龍脊山看陛下。”
    白璿已經決定,雪鷹在龍脊山進行秘密訓練,她去龍脊山隻是遲早的事情。
    十七王爺目光深深看了白璿一眼,隻一句話:“有我在,璿兒放心。”
    白璿點了點頭,往後退開一步,馬車行駛起來,一路往龍脊山而去。
    濃黑的夜色中,皇宮四周隱衛齊齊出動,無聲追隨在馬車後麵。
    這會兒,天空中已是月上梢頭,皇宮禁軍一如既往地四處巡邏。
    四周宮燈搖曳,寒冬的北風呼嘯不止。
    眾人隻覺得這個夜晚很不平靜,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白璿回身往殿內走去,隻見皇帝的龍床邊,頹然坐著一個老人。
    太後白發蒼蒼,身形佝僂坐在地上,滿頭珠翠黯淡無光,好似一夜之間,失去了精氣神。
    她抬眸看著白璿,眼睛微微一亮,很快,又失去了光芒。
    白璿緩緩走過去,將老人從地上扶起,讓她靠坐在一旁軟榻上,給她背後墊了一個引枕。
    太後隻覺得舒服了些,她身旁馮嬤嬤不住地壓抑著哭腔,用手帕抹著眼淚。
    馮嬤嬤是親眼看著陛下長大的,也不曾想,曾經那個高大威武、身強體壯的陛下,竟已如此病弱。
    “我一直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借著小九,重新掌握大權……”
    太後緩緩開了口,一雙渾濁的老眼之中,淚水滾滾流下。
    白璿語氣清冷:“太後不過是咽不下當年的那口氣罷了。”
    太後抽了抽鼻子,對白璿道:“皇後當年盛氣淩人,皇帝選擇站在皇後那邊,從那以後,哀家與皇帝母子疏離,哀家也以為皇帝眼裏根本就沒我這個母後,心中生了怨氣……”
    白璿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太後旁邊,聽著一個孤獨落寞的老人傾訴心事。
    “哀家後來才明白,他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太後輕歎口氣,一張布滿皺紋的臉上老淚縱橫,“可我嘴上始終不肯承認,沒想到今日一見,他半條命都沒有了。”
    “太後的心意,陛下會明白的。”白璿沉默一陣,開口道。
    “白璿,你敢相信嗎?哀家在踏進這道大門,看到皇帝之前,還在想著要他把小九接回來,哀家還在想著借小九,重新壓製皇後,以發泄這些年來的憋屈,可哀家現在才明白,這世上最憋屈的人,或許,正是我那掌權天下的兒子……”
    太後忽然捂著臉,大哭了起來,她肩膀聳動,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白璿從袖中拿出一條手帕,遞到太後手裏。
    太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了好半晌,才抹幹了臉上淚水。
    “皇帝不在,有用得著哀家這把老骨頭的地方,盡管說,若是用不上,更好。”
    太後說了一句話,在馮嬤嬤的攙扶下,搖著老邁的身體,一步步往外走去。
    白璿緩緩出了太極殿,和蕭王一路回府。
    一夜過去,上京城好似沒什麽變化,又好似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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