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連楚文燕自己都沒想到。
    能夠在徐靜麵前如此平靜地說出楚衍的真實身份。
    心中泛起了一絲絲苦澀的味道。
    像是吃下了沒有加工過的巧克力。
    那種苦澀，徘徊幾天都難以忘卻。
    楚衍……
    原來，楚文燕還會下意識地叫他楚衍。
    如果是以前的楚文燕。
    一定會改口叫【孟衍】的吧。
    急切地想要拋開孟衍跟楚家的關係。
    徹底切割。
    仔細想想……
    以前的自己。
    真的是無比自私，愚昧透頂。
    所以今天的下場。
    是真的【罪有應得！】
    “楚衍？”
    徐靜驚訝地脫口而出。
    隨即明白自己說錯了話。
    “抱歉，楚律師，我……”
    “沒事，他現在改名叫做孟衍，已經不是楚家人了。”
    “是我，親手將他趕出楚家，去幫他辦的戶口遷出手續。”
    楚文燕自嘲一笑。
    徐靜微微一怔：“那……為什麽？楚律師還要去孟衍的店購買甜點呢？”
    明明是被楚文燕親手趕出去的假弟弟。
    如今楚家找回了真弟弟楚天助。
    明明那個時候的楚文燕那麽開心。
    整個律師事務所都能感受到楚文燕的雀躍。
    顯然。
    楚文燕對這個假弟弟沒有過多的感情。
    更喜歡的是楚天助這個親弟弟。
    徐靜以前問過楚文燕關於楚天助跟孟衍的事情。
    楚文燕是十分堅定地表示孟衍跟楚家沒關係了。
    楚家隻有一個真少爺，那就是楚天助！
    孟衍隻是個假貨，找回了楚天助，他就該回去應該回去的地方！
    從此是生是死，跟楚家就沒有關係了！
    徐靜沒有見過後來的孟衍，隻是作為楚文燕的秘書，知道有這麽一號人物的存在。
    為什麽……
    自從車禍之後，楚文燕請了那麽多天假。
    回歸之後，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跟以前簡直判若兩人。
    “因為……”
    “還是孟衍做的甜點好吃啊。”
    “我戒不掉吶。”
    楚文燕發自內心地感慨。
    臉上的笑容越發黯淡了。
    不僅僅是自嘲。
    更是一種痛徹心扉的憐憫。
    對自己的憐憫。
    好吃的甜點。
    以前習以為常的甜點。
    如今不是她們七個姐姐的專屬物了。
    “……”
    徐靜不明所以然地朝著楚文燕眨了眨眼睛。
    楚文燕說的每一個字徐靜都認識。
    為什麽組合到一起。
    聯合到之前發生的事情。
    徐靜就搞不懂了？
    楚文燕再次拿起一個蛋撻，放入嘴裏。
    細細品嚐著。
    “這是我吃了那麽多年的甜點，它早就變成了一種習慣，一種融入血肉的親情，溫柔。”
    “陪伴著我熬過了苦讀法律，準備官司材料的日日夜夜。”
    “擁有的時候毫不在意，就像是空氣呼吸正常。”
    “一旦失去，總覺得如此懷念。”
    “不是孟衍做的甜點，就不是這個感覺了。”
    “徐靜啊，記著我今的話。”
    “無論對任何人，對任何事，千萬不要做的太絕。”
    “不然以後後悔，想要彌補，你都沒有機會了。”
    徐靜心頭咯噔了一下。
    “……所以說，楚律師，您是後悔了嗎？”
    昔日那麽驕傲，開心的楚文燕。
    對趕走孟衍這件事情產生了後悔的情緒。
    明明楚文燕行事作風雷厲風行，學習了楚氏集團總裁楚海君的風格，絕不回頭，絕不後悔。
    像這樣的人，一旦後悔起來，反噬的情緒越發嚴重。
    這一點，選修過心理學的徐靜心裏清楚。
    難怪……
    這次回到律師事務所。
    楚文燕看似還是跟以前一樣。
    但是做了楚文燕秘書那麽久，甚至可以用【朋友】兩個字稱呼的徐靜。
    總能感覺到楚文燕眉宇中藏著一抹淡淡的憂傷。
    跟以前陽光明媚，心中晴朗的楚文燕完全不一樣了。
    “是，我後悔了。”
    “但是……我得不到原諒了。”
    “我做了太多太多的錯事，我失去那個資格了。”
    楚文燕閉上了雙眸。
    好像連嘴巴裏蛋撻的甜味，香味。
    都驅散不了這種悲傷了。
    “楚律師……”
    “來，你也嚐一個。”
    楚文燕拿出一個甜點分享給了徐靜。
    徐靜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
    輕輕咬了一口。
    眼睛瞬間發光。
    “這個……好酥軟，好好吃！”
    “我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甜點，一直覺得甜點太甜了，不適合我的胃口。”
    “沒想到隨安甜點店賣的甜點甜而不膩！放入唇腔，一下子融化了！”
    一邊說著。
    徐靜都沒反應過來。
    就吃完了。
    看著空蕩蕩的手掌心。
    徐靜一臉懵逼。
    “是吧？”
    “這可是……我最喜歡的甜點手藝呀。”
    楚文燕笑得眉目彎彎。
    可是眼中的悲傷，更加濃厚了。
    明明是最喜歡的。
    自己卻主動將它給丟棄了……
    徐靜像是想起了什麽，小聲開口：“那個……楚律師，我記得您的六妹楚佳婷小姐也是一名甜點師？”
    “是，她的甜點也很好吃，畢竟她是西點賽的冠軍啊。”
    “我曾以為孟衍的甜點是可以替代的，那是我親妹妹製造的甜點。”
    “孟衍的甜點再好吃，都是假弟弟做的，無關緊要。”
    “結果兜兜轉轉，還是習慣了孟衍的味道，無法剝奪。”
    “忘不掉。”
    “……”
    徐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好了，去律師事務所吧，不是你說的要開會的嗎？”
    “還在這裏跟我聊天，到時候遲到了，又要被上麵的怪罪了。”
    “還有……徐靜，我跟你說的話就當做是我們兩個人的小秘密吧。”
    “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
    要是以前，楚文燕肯定會將這件事憋在心裏。
    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泄露的風險。
    這一次，實在憋不住了。
    再不找個人好好傾訴，楚文燕都怕自己的精神狀態撐不下去。
    徐靜鄭重地點了點頭：“放心，楚律師，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在徐靜開著車去往事務所的時候。
    偷偷觀察著楚文燕。
    楚文燕剩下的一些甜點連同包裝放在了車後麵。
    緊接著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了張三律師。
    電話很快接通了。
    “楚律師，你在哪裏？”
    “抱歉，會議趕不上了，幫我跟頭兒通知一聲。”
    “你呀你……如果身體還不舒服就休假久一點，事務所沒有你又不會垮。”
    “真怕你的精神狀態支撐不起來，把你的不敗神話給打破了。”
    張三律師還是很關心楚文燕的。
    “得了吧，張三律師，我清楚自己的能力跟身體，我既然回來，就沒想過摸魚。”
    “對了，徐靜說你有事找我商量，是我二嬸又作什麽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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