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5這天，汴京突然下起了大雪。
    玉棠站在廊下看著院子裏的紅梅開了，雲初道。
    “不如我去攀折幾枝插在花瓶裏，這樣姑娘也就不用在外邊受凍了。”
    雲初正要去找剪刀去剪那花枝，玉棠攔住了她，凝視著那顆紅梅樹。
    “它就在樹上挺好看的，沒必要把它剪下來困在那小小的瓶子中。”
    “姑娘，就隻是幾枝花而已。”
    “按我說的做吧。”玉棠轉身回了屋裏。
    自江音去了城外後，玉棠就覺得自己1人在這汴京城中無趣的很，有了想去遊山玩水的想法。等過了年，這1年孝期就過了，可以出去逛逛了。
    這晚，玉棠在屋裏洗漱，把白日時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施嬤嬤。
    正給玉棠擦著身子的施嬤嬤開口說：“姑娘，您該合計合計自己的婚事了，雖說守孝3年不能成婚，但也得想想以後不是。”
    這些話，以往都是玉棠的母親給她說的，現在她不在就由從小看她長大的施嬤嬤來說了。
    玉棠轉過身看著施嬤嬤那張布滿風霜的臉，這1年府中的大大小小事情都讓施嬤嬤來管。
    短短1年，她的臉上就多了幾條皺紋。
    “嬤嬤，京裏許多和我年齡差不多的都成了婚，我這家世，高了的我夠不著，低了的我不願嫁，若再碰上徐懷那種人，1輩子就算是完了，我不願把自己的1生賭在婚事上。”
    “姑娘，誰又不是這樣過來的呢！”
    玉棠何嚐不明白，但她就是不願，她決定年後就帶著雲初和雲湘去遊山玩水，再把嚴蘇帶上。
    “姑娘，水涼了出來吧，染了風寒就不好了。”施嬤嬤催促道。
    “知道了，這就出。”
    第2日，等路上的雪化了玉棠去了施墨年的府上。
    程氏1見著玉棠又開始哭哭啼啼起來。
    怎麽程氏生完孩子後，變得愛哭了許多，以前可不是這性子，玉棠心道。
    “嫂嫂怎麽了？”
    玉棠坐下後，程氏斷斷續續的說：“你哥哥昨日被皇上宣進宮裏，然後領旨帶兵要去邊關。”
    “啊？難不成西夏又出兵攻打邊關了？”
    程氏捂著帕子直點頭，她想起玉棠的父親，心裏1陣害怕，戰場刀槍無眼，萬1自己丈夫回不來了呢！
    “嫂嫂別哭，咱們都是武將的家眷，要做的就是替他準備好他需要的1切。之前哥哥又不是沒有上過戰場，那時候你怎麽不擔心呢？”
    “這次又是出戰西夏，若這次打贏了哥哥可是立了大功，嫂嫂別擔心了，有這功夫還不如給哥哥多多備1些藥物。”
    玉棠這話提醒了程氏，她也顧不上哭了，忙拉著她去了自家庫房找了1些虎骨，去配1些膏貼讓施墨年帶走。
    她又拿出1些上好的皮子，嘴裏喃喃道。
    “這幾日讓師傅趕出幾件兒衣服來，邊關向來苦寒，穿這暖和。”
    程氏在那邊為施墨年細細打算著，生怕自己丈夫在邊關不適應。
    玉棠見她也不哭了，也1齊幫她為施墨年準備東西。
    軍情緊急，年節未過施墨年就帶著大軍往邊關趕去了。
    卯時，玉棠和程氏站在城樓上看著施墨年騎著馬離開了。
    程氏的臉上1直掛著淚，好在施墨年臨走前給自己兒子立為世子的旨意給請下來了。她心裏還多少有些安慰。
    隨後玉棠和程氏共乘1輛馬車回了府裏。
    “嫂嫂，過年十5後我就要去遊山玩水了。”
    程氏猛的抬頭看她，昏暗的馬車裏玉棠也能瞧見她臉上的悲痛，她傷心道。
    “你哥哥剛走，你也要離我而去，這汴京城裏我連1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了。”
    “嫂嫂這話說的，不知情的人以為我不在人世了呢？”
    程氏又道。
    “不過這樣也好，你出去遊山玩水總比困在這內宅裏要好，京裏的那些人勢利眼的很，這些日子我也算是知道了，你離開了這個地方她們也不在背後說你了。”
    玉棠微微對她1笑，“還是嫂嫂能理解我。”
    又過了幾日，玉棠先去江音那裏又瞧了瞧她，在那裏住了1晚，打算第2日就直接去攏庵寺給父母燒香後就離京去。
    玉棠把剛冬見抱在懷裏，就道。
    “呦，這才多久我怎抱著他似乎重了些。”
    “你覺得不錯，這孩子來這就是重了。”
    玉棠把冬見的小手放在自己嘴邊玩兒，邊對江音說：“孩子重了，你看著卻清瘦不少，給你帶那麽多補品怎麽不吃呢！”
    “在這裏住著許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為的，也不好讓綠兒1個人忙碌。”
    “趕明兒我再派1個丫頭過來，這裏清苦你得保重好自己身子。”
    江音稱不用，梁家有時也會過來，這裏伺候的人多了，梁夫人看了不樂意。
    玉棠聽後，豎起眉毛道，
    “你別管，又不用她家的丫鬟，若她再不情願你就帶著孩子回府裏去，到時候讓她見不著孩子她就不多話了。”
    綠兒在1也勸說江音，還對她說：“姑娘，你是為了他梁家才來這裏受苦的，若他家不願咱們回府裏或是翠竹小院兒總比這裏鬆快！”
    綠兒是江音的丫頭，可幹的都是貼身的細活兒，來了這尼姑庵還得劈柴燒水，1雙纖纖玉手不到半月就已粗糙不堪，江音瞧了她的手，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辰時，冬日天亮的晚，天還灰蒙蒙的。玉棠就起身坐在板凳上讓雲初給自己梳妝，她還要去攏庵寺。
    江音瞧她起了，也準備起身送送她。洗漱好的玉棠走到床邊攔住她。
    “昨晚咱們說話睡的晚，你繼續歇著。”
    江音坐在床榻上趁著窗戶透過來的光細細打量著她，嘴裏隻吐了1句。
    “路上小心。”
    這話說完，她眼角有了濕意。
    “你放心，我就是去遊山玩水，沒什麽可擔心的，最多兩年我就回來了，你要有什麽急事去我嫂嫂那裏找她，我打過招呼了。”
    江音重重的點了點頭，又緊緊抱住住玉棠，她心中真是舍不得她，可她也明白玉棠在京中過得憋悶，讓她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我走了，外頭冷你就別送了。”
    玉棠說完又看了江音和冬見1眼就推門走了，江音又披著衣裳打開窗戶瞧著她出了這院子。
    攏庵寺，玉棠跪在父母的牌位前磕了幾個頭，把手中的線香插進香爐後。忽的聽見房中進來了1個陌生腳步聲。她轉身1看，是沈夜不知何時進了這屋。
    沈夜麵色陰沉的看著她，玉棠覺得心中不妙。但也沒開口向他問好。
    “我來給國公爺和國公夫人上柱香。”沈夜率先開了口，可語氣在玉棠聽來十分冷淡。
    玉棠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祭拜完了自己父母，也不問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在這裏的。
    沈夜祭拜完以後，起身突然拉著玉棠的手。驚地玉棠身子瑟縮了1下，兩人對視著。
    “為何要離開京城，又為何要拒我。”沈夜終於問出了這些時日1直困在自己心中的話。
    玉棠覺得兩人的姿勢實在太過曖昧，又是在自己父母牌位前，覺得十分不妥。
    “你先放開我，我就告訴你。”
    “不放。”
    沈夜可是知道玉棠這人機敏的很，自己若1但放了她，這小女子肯定就不會說實話，找個機會就溜走了。
    當下在她父母的牌位前，她說不定還會說些實話。
    “你放開我。”玉棠又使勁兒掙脫著。
    沈夜在她耳邊低聲道。“若你想讓別人進來看見這種場麵，那你就喊吧，把她們都喊進來，屆時我就剛好娶了你。”
    玉棠斜著眼睛看他，嘴裏罵他無恥，身為天和的丞相，竟然逼迫1個小女子。
    “你告訴我，為何拒絕我的情誼我就放開你。”
    玉棠暗歎口氣，她隻能依著他，娓娓道來。
    “從你把那釵環插進我的發髻上時，我就知道你對我可能和別的女子不1樣，但我已不相信這世間的情情愛愛了。”
    沈夜還是沒得到自己想要的，他覺得玉棠在撒謊，她1定是有哪些地方瞧不上自己，於是逼玉棠繼續說。
    玉棠無奈，隻好說出來了自己從來沒與別人說過的事情，她問沈夜。
    “若我與你成親，你能保證自己不納妾嗎？你能保證以後再也不去青樓妓院？以後隻守著我1個人嗎？”
    這話問的沈夜麵色發沉。
    “看吧，這種事情你做不到的，這事情放在天下任何1個男人身上都做不到的。”
    玉棠心想，就連自己父親，世人都稱讚的1個男人都還逛青樓呢！何況沈夜這麽玉樹臨風1個翩翩公子，她開口道。
    “我知道我這個要求難了些，可若你做不到這些我便不會嫁。”
    “那徐懷呢？你之前與他定親他不是照樣找了外室。”
    沈夜覺得玉棠這是在為難他，說了1個男人都無法做到的事情為難自己。
    “之前我沒的選，嫁了就嫁了，隻是我會做好1個正室夫人的樣子，但我不會愛他。可現在我有的選了，嫁的人自然要把我放在他心中第1位，不知我這些話沈相能懂不能。”
    沈夜確實無法保證自己和玉棠成親後不納妾室。他無力的鬆開的玉棠的手。
    玉棠又道。
    “既然沈相做不到，京中好姑娘多的是你再選選吧，還有在我家門口盯梢的人也撤了，以後我要去遊山玩水，不知何時才會回來，不用把精力放在這裏。”
    “我還要與父母多說1會兒話，沈相可以出去了！”
    玉棠說完便背過身不再看他，她心中有些生氣，本以為沈夜會和其他男人不同，可他也是如此。是自己對他希冀太多了。
    玉棠背對著他，聽著腳步聲遠去她才鬆了口氣。
    沈夜走後，雲初她們趕緊走了進來。
    “姑娘，沈丞相不讓我們通傳。”
    玉棠淡淡道。
    “我知道，不怪你們咱們回府吧，還有些事情沒交代府裏的下人。”
    雲初攙起玉棠踏上了回城的馬車，1路上玉棠讓車夫把車架的慢1些，別等會又撞見沈夜的馬車，兩人見了尷尬。
    回了府裏，玉棠大晚上的在前廳把崔管事和施嬤嬤喊了過來。
    她威坐在正首對崔管事說：“我離京的這些時日你要看顧好府中大小事情，京裏誰家婚喪嫁娶，和施嬤嬤商議好該添多少禮金該送什麽東西，都記好，回來我要查看的。”
    崔管事點頭。
    “小姐放心，您隻管出去，這府裏的事情我和施嬤嬤會1塊兒商議著來的。”
    玉棠又道。
    “你是府裏的老人兒了，什麽事你有分寸別讓我失望就成。”
    這話看似輕飄飄的沒什麽威嚴，可實則暗藏深意。主人家不在府中，身為管事的若沒顧好，家裏出了亂子，第1個問則的就是這府中的管事。
    崔管事自然知道這話裏的深意，拍著胸脯子說讓玉棠放心。
    在府裏過完了元宵節，玉棠收拾好行裝乘著馬車出去汴京城了。她隻帶了雲初和雲湘兩個丫鬟還有嚴蘇。且做的馬車也是平民百姓能乘坐的馬車，不那麽顯眼。
    1路上，雲初異常激動，她問玉棠。“姑娘，咱們這是要去哪裏遊玩啊。”
    其實玉棠心中也不知去哪裏，她覺得隻要出了汴京城哪裏都可以。
    “嗯～我也不清楚。”
    嚴蘇在架馬車的時候，隔著簾子聽見了馬車裏的話，他說：“姑娘，我聽別人都說臨安十分好玩兒，若姑娘不嫌遠咱們不如去那裏？”
    “嚴蘇這主意好，反正咱們都是出去遊玩兒的，就哪裏好玩兒去哪裏。”
    雲初和雲湘都拍手叫好。
    “隻不過咱們去臨安要走水路，你們能坐船不能。”
    雲初高興道。
    “能，我能，隻過不雲湘可能會暈船，不過沒關係我帶了薄荷腦油到時候再雲湘的腦門上塗1些，就好了。”
    雲湘用手指著雲初的腦袋。
    “這小妮子，隻顧自己了也不問姑娘會不會暈船。”
    “姑娘都說了要走水路自然是不會的。”雲初辯解。
    玉棠也覺得自己不會暈船，可到了船上即使那船如履平地。她登船的第1日還是睡了整整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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