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這輩子都沒這麽糟心過。
    以他的修為，在魅族身份也不低。
    除了這些皇族，他哪裏用得著這邊低聲下氣？
    可是沒辦法。
    麵前這位不隻是皇族血脈純正的殿下，還是天命之子。
    他隻能語氣委婉，諄諄善誘：
    “冥鳳一族向來睚眥必報，除了十大種族他們不敢報複之外，旁的……誰願意無端得罪他們？”
    “說是長老對寧軟動手，依我看，分明就是黯羽示意的，他記恨寧軟讓他在廣場那邊受辱，所以才吩咐長老殺人。”
    “如今，他隻怕也記恨你了，在靈界他們確實做不了什麽，可回了冥鳳族呢？到那時，他們……”
    “他們回不去啦。”阿瑟爾輕快的語氣搶先說道。
    眸光裏盡是戲謔。
    仿佛看到了什麽極有趣的東西。
    護衛先是一驚，旋即環顧四周，確定自己設下的隔音禁製沒有問題後，才下意識壓低聲音：
    “殿下怎麽知道？冥鳳族雖囂張跋扈，但也行事謹慎，這次明明來了兩位長老，修為更強的那位卻沒有進靈界，而是候在靈界之外。”
    “人族若是想動手，隻怕不容易，但凡有消息傳出去，那靈界……”
    護衛搖了搖頭，他還是覺得人族不可能動手。
    動手除了泄憤之外，還能有什麽好處？
    反而給人族引來冥鳳族這一強敵。
    就算是和雙星族合作了元素融合，在絕對的利益麵前，誰又敢保證雙星族就不會反水？
    阿瑟爾高深莫測的看了抬眼掃了護衛一眼，“我也沒說是和人族有關。”
    這種事隻可能是那個女人的個人行為。
    人族當然不會動手了。
    可那個女人不一樣啊。
    冥鳳族都想弄死她了，她還坐得住？
    阿瑟爾不信。
    輕嗤一聲，幽幽說道：“反正他們多半是回不去了，相信我。”
    “……”護衛不信。
    冥風族的一行人當然也不信。
    除了冥鳳族女長老，以及從離開靈界後就一直忐忑不安的黯羽……
    “長老，此事你應負全責。”
    飛行靈舟上，黯羽強壓下心底那股不安，朝著女長老近乎撕破臉的道。
    後者臉色沉鬱，“我會負責，但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麽做。”
    “不殺寧軟，遲早會後悔的。”
    “你是在說，我會後悔？還是整個冥鳳族會後悔？”黯羽同樣沉下臉，語氣頗冷，“長老難道覺得寧軟一人還能顛覆我整個冥鳳一族？”
    女長老：……會不會顛覆冥鳳族不知道，但我會後悔！
    現在就已經在後悔了。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等什麽時機了。
    直接硬殺。
    也總好過現在動手了，卻沒除掉人來得好。
    女長老不想承認。
    她現在一顆心跳動的厲害，莫名心悸。
    所以連飛行靈舟的速度，都比來時要快許多。
    “事已至此，說再多都已無用。”女長老麵無表情，“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找到長斯長老，返回冥鳳族。”
    這話，也算說到了黯羽的心裏。
    他也想趕緊走。
    身為天命，他向來都很依賴自己的直覺。
    他的直覺也從未出過錯。
    此時此刻，直覺就一直在提醒著他，趕緊離開，趕緊離開。
    就像是……如果再不離開，會有什麽極其恐怖的事情發生。
    就在這樣不安恐懼，又無法對人言明的矛盾情緒下，一行人總算趕到了冥鳳族另一位長老所在的位置。
    長斯其實才是此行修為最強的那個。
    但為了穩妥行事，他沒有選擇進入靈界，而是在外等待。
    想要知道靈界內的情況，就隻有使用跨界傳音符傳遞消息。
    而跨界傳音符的速度，又有延遲。
    所以到了此時，他都還毫不知情，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你們怎麽現在出來了？靈界內出事了？”
    黯羽心底那股不安的直覺愈發濃鬱，他攔下旁邊欲向長斯解釋的同族，聲音中透著些許急迫：
    “長斯長老，先上靈舟再說。”
    長斯微微蹙眉，但還是飛身上去。
    靈舟快速朝著下一個擁有傳送陣法的小殘界而去。
    “怎麽回事？”
    靈舟上，長斯再問。
    女長老深吸了口氣，臉上帶著幾分難堪與痛恨，“我對寧軟出手了。”
    “但沒成功，連累了大家，被人族驅逐出靈界。”
    長斯長老以及身後隨著的其他冥鳳族人：“……”
    竟然是被趕出來了？
    這個回答，著實是長斯沒有預料到的。
    他沒有發怒，隻是問出了黯羽一直以來都想問的那個問題：
    “你究竟為何非要殺寧軟？”
    “她若是在無垠之地，那殺了也就殺了。”
    “沒有元素融合，你就是在靈界殺了她，那也無妨。”
    “可如今這般情況，你為何非要對她動手？”
    女長老：“……”
    見她沉默不語，長斯蒼老的麵容上，寒意漸顯：
    “所以你們這般著急，是擔心人族趁機報複？”
    “被人驅逐，已是丟盡了我冥鳳族臉麵。”
    “如今還一副落荒而逃的架勢，是想將我族的臉麵徹底被人踩在腳下？”
    他都能想象到，今日之後，無垠之境各族，將會如何嗤笑他冥鳳一族。
    “……”女長老更加無法辯解。
    黯羽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動了動唇，正欲直言自己不好的直覺時，便聽得靈舟甲板上，傳來‘咚’的一聲巨響。
    緊隨其後的，還有少女清澈熟悉的嗓音：“多謝十二爹沒有直接摔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