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羽這次痛了足足一刻鍾。
    這一刻鍾，他至少想過上百次自我了結。
    可偏偏此次的疼痛程度，遠不如之前在靈舟上的劇烈。
    差不多剛好在讓他麵臨崩潰的邊緣。
    所以盡管有過那麽多次自殺的想法，也沒有一次付諸行動。
    疼痛終於結束。
    寧軟算著時間發的傳音也到了。
    少女清脆幹淨的嗓音透著幾分天真的口吻：“看來你還是沒將我的話放在心上噢。”
    “有了大行動都能隱瞞不報，這次就當是給你的小小懲罰。”
    “但如果再有下次，又恰好遇上我心情不好的話，你可能就會沒了噢。”
    “複活甲都救不過來那種。”
    黯羽不知道複活甲是什麽。
    卻也大概知道其意。
    寧軟會殺了他，族內也救不了。
    他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如果是利用符籙遠程要他的命，那還真沒人救得了他。
    念及此，黯羽不敢再耽誤，當即將冥鳳族這邊的情況匯報過去。
    然後第一時間見了長斯長老：
    “冥鳳族中有人族的奸細，否則寧軟絕不可能這麽快知道我們的行動。”
    黯羽話音剛落，就被長斯長老否定，“不可能，冥鳳族中即便有外族奸細，也不可能有人族，如今的人族，還沒那個實力派人潛藏我族。”
    黯羽微睨著雙目，似是在注視著長斯，又像是在沉思著什麽：“以前當然不可能，但如今……或許有人願意做人族的奸細呢？長斯長老覺得呢？”
    “……”長斯長老沉下臉色，“少主難道覺得，我是那個奸細，是我向寧軟匯報我族行動的？”
    黯羽沒說話。
    但那眼神就像是在說，如果不是你還能是誰？
    “！！！”長斯長老深吸了口氣，勉強壓製怒意，“當真不是我。”
    “我體內的符籙，是你種下的，能控製我的人是你，難道你覺得我還會和寧軟私下聯係？”
    他真是天大的冤枉！
    這輩子沒受過這種憋屈。
    黯羽輕笑出聲，“長老誤會了，我當然不會懷疑你，但除了我們之外，同行的也還有其他人，他們自然都是有嫌疑的。”
    長斯長老：“……”你分明最先懷疑的就是我。
    “少主想要找出那個奸細？”
    “之前確實有這個打算。”黯羽臉上維持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但現在覺得或許不重要了。”
    “反正打蛇魅族這件事，我們本來也沒什麽不能對寧軟說的。”
    “隻是若是能知道奸細是誰，念在同族的關係，我們自當協商一番，即便暫時受製於人，也不能忘了我們還是冥鳳族人，對麽？”
    長斯長老：……啊對對對。
    根本就還是在懷疑我。
    不懷疑我也不至於點我點的這麽明顯。
    ……
    寧軟也被點了。
    是明著點。
    因為就在她給黯羽教訓後的幾日，一件轟動各大種族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瞬間占據靈界四國各大城，邸報正副報頭版：
    蛇魅族多位強者圍攻冥鳳族天命黯羽一行人，導致一名長老隕落，一名長老重傷，連六具屍傀都一並損毀。
    冥鳳族決定給予反擊，並在最快的時間內集結大軍，準備攻打蛇魅族。
    是的。
    直接就準備打了。
    連正常問罪的流程都沒有。
    而寧軟是在此事上邸報之前被點的。
    首先是最先知道內情的皇帝，他當時就派心腹蔣公公親自給寧軟送來了一大堆新鮮靈果。
    蔣公公的態度十分客氣，若是仔細看，還能從這份客氣中看出些許謙卑。
    “寧姑娘辛苦了。”將靈果交給寧軟後，蔣公公笑得和煦，那雙細長陰鷙的眼，都仿佛能看到笑意，“這是陛下的原話。”
    蔣公公走了。
    隻留下訓練場麵麵相覷的各族天命。
    其中，靈蝶族看上去一派天真，但實際是否真的天真誰也不清楚的天命之子雲茵最先開口：
    “這是覺得你們教導我們辛苦了，所以發的獎勵？”
    “也不對呀，都沒提到其他人，就隻說了寧道友。”
    鳳小聖翻了個白眼，“最辛苦的難道不是我們？”
    正在旁邊埋頭做菜的鳳嬌嬌趁機抬頭，白眼翻得更大，“同意你學就不錯了，難道還想給你獎勵？”
    鳳小聖：“……”那確實不可能。
    但憑良心說，他也沒說錯。
    天天在練習被炸的灰頭土臉的確實也是他們的啊。
    況且就說教導，那最辛苦的也絕對不是寧軟。
    她對自己可好了。
    最近連手都懶得動了。
    直接就是靠嘴。
    雖然說她隻要開口，就是一針見血的關鍵處。
    但她開口少啊。
    大多數都是另外幾位在對他們言傳身教。
    總之，東秦帝國這位皇帝，還真是行事奇奇怪怪。
    偏心都偏到明麵上了。
    但徐木蘭幾人並不覺得這是偏心。
    “教導你們元素融合，是學院交給我們的任務，本也不需要額外獎勵。”
    “陛下賞賜寧師妹東西，那必然是因為寧師妹在其他事上立了功，這是應該賞賜的。”
    幾人觀點一致。
    甚至按照雷元白的想法，就給點靈果，年份還不是很足的樣子，著實小氣。
    雖然不知寧軟究竟做了什麽事，用得著皇帝親派蔣公公送來獎賞，但他覺得，肯定也不會是什麽小事。
    小事皇帝絕不會這般興師動眾。
    反正寧軟就這樣白嫖了一堆靈果。
    緊跟著就是青雲學院。
    楊副院長親自來了一趟。
    單獨見的她。
    盯了她許久都沒有出聲，仿佛要將她從頭到腳的看穿。
    “楊院長？”寧軟先開了口。
    楊副院長終於回過神，喟然歎息：“寧軟啊。”
    寧軟：“楊院長有事找我？”
    楊副院長：“寧軟啊。”
    寧軟：“嗯？”
    楊副院長：“寧軟啊。”
    寧軟：“……”老頭一大早走火入魔了？
    “寧軟啊。”楊副院長死死盯著她，語氣說不出的複雜，“冥鳳族那個想殺你的長老死了。”
    “是啊，我說了她一定會死的啊，你們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寧軟滿臉寫著問號。
    “知道是知道，但真的聽到確切消息，還是很難以相信啊。”楊副院長道。
    寧軟：“……”所以還是不信我唄。
    可能還覺得我就是出去溜達了一圈，啥也沒幹就回來了。
    不過話說回來，在殺長老這件事上， 她確實也算得上是沒幹什麽。
    頂多就是劃了個手。
    楊副院長的目光更加複雜了：“所以真的是你殺的嗎？真的和你有關係，而不是蛇魅族？”
    寧軟：“……”這你真得信我，蛇魅族他就是個背鍋的。
    “我能保證，確實和我有關係，也確實和蛇魅族沒關係。”
    反正四舍五入算下來，人怎麽就不能算是她寧軟殺的呢？
    楊副院長的表情一言難盡，“那冥鳳族的怎麽就咬定說是蛇魅族的家夥幹的？”
    冥鳳族的都被打傻了？
    寧軟十分自然的語氣回道：“當然是我讓他們這麽說的啊。”
    楊副院長：“……”那你可真厲害。
    你才是冥鳳族的王吧？
    “他們憑什麽聽你的？”
    “他們受製於我啊，不聽就會死，所以就聽了。”
    “那他們回到族中後，已經不再受製於你了，為何還要按照你的吩咐辦事？”
    當然是因為他們還受製於我啊……寧軟微笑：“可能是他們信守承諾吧。”
    楊副院長：“……”你還不如說你是冥鳳族的王更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