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城門口並不擁擠。
    比旁邊的側門好多了。
    側門還不時有人進出。
    正門就極少，甚至於沒有。
    柳兒在來時就說了兩道城門的區別。
    預備仙侍能走正門，但往往也不會出來。
    能入上城居住的，恨不得終身不踏入下城。
    除了必要的執行任務時，出城就要經過下城。
    但從上城城門，到永安城門，是有一條中軸線的，這條線上並沒有那些聚集而建的小木屋。
    正適合預備仙侍，又或者是正經仙侍們出行。
    寧軟看著並無人行走的城門，又回頭看向阻攔她的護衛，以及負責看守城門的管事。
    沒有說話。
    意念一動，赤紅長劍飛出，飄浮於半空。
    “我能進了嗎？”
    “……”
    管事驚恐萬分，雙腿一軟，哆哆嗦嗦的道：“您……您是仙侍大人？”
    “是下民有眼無珠，觸怒了仙侍大人，請仙侍大人懲處。”
    他當真就直接跪了下去。
    同時跪下去的，還有正側門的護衛。
    他們都跪了，側門行走往來的下城百姓便也跟著跪了。
    寧軟：“……”
    她當然也不會真的給什麽懲處。
    畢竟她都不是仙侍大人。
    而且她嚴重懷疑，所謂仙侍大人，除了能控製靈器之外，穿著或者配飾上，應該也有一定講究。
    所以管事見她的第一麵，也未往仙侍的方麵想。
    事實也確實如此。
    管事早就注意到她了。
    這身衣著在下城人相比，實在太過與眾不同。
    可又沒有仙侍大人們才能擁有的專屬雲紋。
    正是拿不定寧軟身份，他才會提醒那麽一句。
    不然直接就將人打走了。
    哪會多廢話一句？
    “走啊，愣著做什麽？”
    寧軟已經大步入了城。
    一回頭，就發現柳兒還拘謹的站在門口。
    她不耐煩的喚了一聲。
    柳兒這才邁步急忙跟上。
    就是仍不敢抬頭。
    將腦袋埋得低低的。
    “你要是因為看不見路撞到我了，你就完了。”
    寧軟麵無表情的威脅。
    柳兒手足無措的抬頭，“我……我隻是……”
    “好好走路！”寧軟語氣平靜。
    沒有回頭看她。
    少女的身量並沒有男子高。
    但行走間，腰背挺直，目光直視著前方。
    整個人都像極了一柄蓄勢而出的劍。
    柳兒呆呆望著她的背影。
    下意識的，腦中就浮現出了那柄赤紅色的長劍。
    她和劍，真的很像。
    寧軟在觀察所謂的上城。
    果然和下城相比，是另一個天地了。
    這裏有建築了。
    雖然還是以木石為主。
    但至少不再是那種逼仄得連走路都會撞到桌角的小木屋。
    這裏還有了市場。
    街道兩旁有人支著攤子。
    交易方式不是貨幣。
    而是以物易物。
    柳兒已經看花了眼。
    她從未進過上城，又何曾見過這般場景？
    這裏的人穿著幹淨。
    臉上帶著笑容。
    好像永遠不會為餓肚子而發愁。
    “咕咕咕——”
    柳兒的肚子正在瘋狂打鼓。
    餓了這麽久，又走了這麽遠，此刻聞到街邊飯食攤子上傳出的香味，柳兒哪裏還控製得住？
    她緊緊捂住肚子，連看也不敢再看。
    寧軟也沒看。
    因為實在無法提起興趣。
    這種食物，也根本不足以勾動她的餓感。
    這樣穿著氣質迥異的兩人同行，很難不引起他人注意。
    對寧軟是盡量避開目光。
    對柳兒則是放肆打量。
    直看得她恨不得轉身馬上離開上城。
    “知道城主府怎麽走嗎？”
    “算了，你肯定也不知道。”
    寧軟自顧歎聲。
    但這一次，柳兒還真急著道：“大……大人，我好像知道。”
    說著，她微微垂首，低聲道：“聽夫君說過，城主府在整個上城最中央的地方。”
    “房子也是用最珍貴的黑石而建成，很好認的。”
    寧軟意外的對她露出讚賞的眼神。
    柳兒更加不好意思了。
    下意識就要將腦袋緊緊埋在胸前。
    但突然又想到，大人似乎厭惡極了她這般動作。
    便隻好梗著脖子，半埋不埋的。
    能有這樣的提升，寧軟很欣慰。
    自然不可能再逼她什麽。
    比起之前像個負能量永動機，已經轉變很多了。
    柳兒說的黑石建成的城主府，或許是很好認的。
    但她唯一說不明白的是，從城門口走到城主府需要多久。
    兩人從天亮都快走到了黃昏。
    所謂最中央的城主府，仍舊沒半點影子。
    寧軟中途還問了路人。
    路人的說法和柳兒差不多。
    簡而言之就是三個字，繼續走。
    上城太大了。
    她現在很慶幸柳兒家所在的聚集地距離城門口不遠。
    否則在外城或許都要走上幾天幾夜。
    所以寧軟不準備走了。
    她不想為難自己。
    勉強算得上熱鬧的大街上，寧軟取出了她的小紅。
    小紅淩空漂浮，並自行往下移動。
    “仙器？仙侍大人！”
    “拜見仙侍大人！”
    嘈雜的街麵上，不論是攤販還是路人，此刻竟齊刷刷放下了手頭的事，無比統一的垂頭，彎腰，恭敬拜喝。
    就差沒下跪了。
    寧軟毫不懷疑，隻要她稍顯不愉，這群人馬上就能向她跪下。
    一如城外那群護衛，以及茫然的百姓。
    寧軟一腳踩上赤紅飛劍的劍身。
    朝著旁邊明顯沒反應過來的柳兒道：“想飛嗎？上來。”
    “啊？”
    柳兒呆滯。
    她？飛？
    她看了眼距離地麵不過三寸多的紅劍，不止不敢踩上去，甚至還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
    腦袋猛搖，“大人，我……我不行的。”
    她連預備仙侍的初選都沒過。
    從未經過仙光洗滌。
    她這般髒汙的身體，怎麽能接觸仙器啊！
    要是她碰了，這劍都不能飛了，那可怎麽辦？
    柳兒的顧慮寧軟是不清楚的。
    也沒有那個耐心了。
    她直接憑著力道，一把將人拽了上來。
    “抓緊了，摔下去不關我的事。”
    “！！！”
    飛劍驟然起飛。
    柳兒哪兒還敢再想什麽仙器仙光，隻嚇得驚呼一聲，便本能的緊緊拉住寧軟衣袖。
    寧軟不敢飛太高。
    這也是走了這麽久都不曾禦劍的原因。
    她現在無法使用靈力。
    也凝結不出防禦什麽護罩。
    禦劍還真挺麻煩的。
    尤其是劍飛得高了，風太大將她刮下來怎麽辦？
    隻能低空飛行。
    速度也不敢太快。
    處處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