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她是一步一個血跡，緩慢的朝著薑寧的病房走去。
    這一條路有多痛苦，隻有她自己知道，隨著她的走動，她的下半身已經被撕裂了，褲子上全都是血，隻是她穿著黑色褲子，看不出來而已。
    薑寧正和霍羨州吃晚飯呢，她突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困擾了她一天的不安在此刻達到了頂點，她吸了吸鼻子，“哪裏傳來的味道？”
    “什麽味道，我怎麽沒聞到？”霍羨州用力嗅了嗅，除了飯菜香味和消毒水的味道，什麽味道都沒有。
    薑寧低聲說，“血腥味，我聞到了血腥味，你沒聞到嗎？”
    這個味道讓她食欲全無，剛剛吃下去的月子餐隱隱在肚子裏麵翻滾。
    霍羨州摸了摸她的頭發安慰道，“是不是你聞錯了，我什麽都沒聞到。”
    “那這樣你可以聞到嗎？”
    突然一個陰森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來。
    薑寧嚇的“啊”的一聲叫出來了，轉頭去看，居然看到溫晴鬼魅一般的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正陰沉的注視著她。
    四目相對，薑寧真的被嚇到了，有一種恐怖片在自己眼前上演的感覺。
    霍羨州第一反應是緊緊抱住薑寧，安撫了她之後才回頭，這才看到正一步步走進來的溫晴。
    隨著她的走動，霍羨州真的聞到了血腥味，和藥味還有汗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他眉頭用力的皺起來了，不滿的說，“你還來做什麽？”
    病房明亮的光線下，溫晴就像是從水裏麵撈出來的一樣，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了，頭發結成縷貼在她的臉頰上。
    她本就瘦，此時再看她的臉頰深深的凹陷下去，一如她的眼窩一般，說她是披著人皮的骷髏也不為過。
    一抹詭異的笑容出現在溫晴的臉上，她的眼神從的薑寧雪白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霍羨州的身上，烏青的雙唇微微一動，吐出了兩個字，“你猜。”
    從她出現那一刻薑寧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聞聽此言她鼓起勇氣上下打量了溫晴一番，視線落在她的腹部，這個原本應該隆起的地方，此刻很平坦。
    一道悶雷在薑寧頭頂在炸響，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淡在病房裏響起，“溫晴，你肚子裏的孩子呢？”
    “哈哈哈哈哈，你們終於發現了？”溫晴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笑的直不起腰。
    薑寧不敢相信，猛然從床上下來，光著腳衝到溫晴跟前，大聲的問，“你是不是把孩子引產了？”
    “你猜呀。”溫晴衝薑寧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她轉頭看向霍羨州，“你不是一直說你沒碰過我，不認我肚子裏的孩子嗎？”
    “所以啊，我就把那個孩子引產了。”
    “醫生說是個女兒，四肢都長出來了。”
    霍羨州三步並做兩步衝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銳利如刀子般的眼神看著她，質問道，“孩子到底在哪裏？”
    “你問我引產的孩子在哪裏啊？”溫晴絲毫不懼怕他的眼神，反而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喜悅，她歪著腦袋故作沉思，“我記得我之前看過，醫院會將引產的孩子統一火化，你的小女兒現在應該已經燒成灰了吧，哈哈……現在你的寶貝大女兒隻能等死了吧？”
    “不過你不用擔心，你的小女兒不會孤單太久的，過不了多久你的大女兒也會死掉，她也會變成灰，下去陪著你的小女兒的。”
    薑寧完全不能接受這個消息，她雙目充血，厲聲質問，“你真的把一個成形的嬰兒引產了？”
    她越是生氣，溫晴笑的越是燦爛，“對呀，我真的把霍羨州那已經成形的小女兒引產了，現在你女兒最後的希望也沒了，隻能等死嘍。”
    薑寧捂著耳朵後退又後退，一張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半點血色也沒有，她喃喃的說，“瘋子，你就是瘋子。”
    “對，我就是瘋子。”溫晴笑的更加開心了，可是笑容讓她看上去更加恐怖，她指著霍羨州和薑寧說，“你還有你，所有傷害過霍楚的人，我都會讓你們付出代價，我要讓你們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去死。”
    說完之後她再不理會兩人，轉身一步一挪的出去了。
    病房裏又隻剩下薑寧和霍羨州了，兩人一個跌坐在茶幾上，一個木頭樁子一樣站在病房中間，許久都沒有動一下。
    “州哥……”薑寧抬頭看向他，本來是想問他還有沒有辦法，卻突然被他的神情嚇到了。
    他麵如死灰，拚命的抓頭發，力氣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這樣大力拉扯頭發，他竟然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
    薑寧突然想到了他的中度抑鬱症，她顧不得自己傷心，趕緊走到他跟前，抓住他的手製止了他的自殘行為。
    “州哥，你不要這樣。”
    霍羨州轉頭，仿佛廢了很大的力氣才發現身邊的人是薑寧，他痛苦的叫了一聲，“寧寧，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溫晴不會引產。”
    “不是你的錯，州哥，你聽我說，這件事不是你的錯。”薑寧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堅定的眼神直直的看向他的雙眸，“溫晴性格偏激，做事不顧後果，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並不意外。”
    霍羨州搖了搖頭，深邃的眼眸中是深不見底的悲傷，“可是如果我滿足她的要求，她也許就不會引產。”
    “沒有用的。”薑寧努力讓自己表現的平靜又淡定，她一字一字的說，“溫晴的欲望溝壑難填，她就是想用甜甜的病情拿捏我們，哪怕你答應了這個條件，下次她還會提出另外一個條件。”
    “寧寧，你……你真的覺得不怪我？”霍羨州看向薑寧，俊朗的臉上神色複雜的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了，他就像是地獄囚徒，在拚命仰望天堂。
    薑寧本就心疼，看到他這樣更是疼的無法呼吸。
    多少抑鬱症的人困在悲傷的世界出不來，最後選擇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這件事不能處理好，也許會成為壓死霍羨州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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