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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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2章  酒宴
    夏之卿的激烈反應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坐在他左右的武官紛紛關切。
    “之卿,怎麽了?”
    “難道之卿和陳參軍有過舊交?”
    胡將軍審視的目光落在夏之卿身上,又盯著麵不改色的陳如故。他捋了捋短硬的胡須,心下思量,稍許,笑嗬嗬地對夏之卿開口。
    “原來賢侄你和如故是舊識,這樣倒免去我在這裏浪費口舌介紹了。”
    眾人不解夏之卿為何有這麽大的反應,而夏之卿更是覺得他們不可理喻。
    “將軍,”夏之卿連呼吸聲都變得急促,“難道你從未覺得這位陳參軍的相貌有問題?”
    “有何問題?”
    胡將軍耐心詢問,沒有半點遮掩的意思。而其他武官也都沒有露出異樣神情。這場麵讓夏之卿的血冷下來。
    在他麵前的這些人,有不少是見過元鶴本人的。
    這個陳如故和元鶴幾乎是同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如果這樣,在場的人不可能表現得如此平淡。
    那就說明……在他們的眼中的陳如故,和他看見的,並不是一種樣貌。
    也對。陳如故不可能頂著元鶴那張臉在京城橫晃。
    當年元家滿門抄斬一事鬧得可是沸沸揚揚,就算陳如故真的是元鶴扮的,那麽他也會改頭換麵。
    但為何……偏偏叫他看清自己的真實麵貌?
    兩人僵持中,周圍人也鬧不清發生了什麽事,最後是陳如故先開口。
    “想必是燈影晃得眼暈,夏小將軍誤將我認作他人了。我二人的確是初次見麵。”
    陳如故的態度平平,不卑不亢,仿佛真的隻是麵對初次相見的陌生人。
    夏之卿也冷靜下來。
    對方的身份可以之後再探究,但現在不能繼續失態。
    他重新坐下來,紅笑素手執杯,遞到他手邊。杯中已經盈滿琥珀色的酒。
    夏之卿嘴角揚起一抹笑,所有的震驚和不敢置信煙消雲散,又恢複那副從容風流的姿態。
    “是我有些醉得識不清人了。陳參軍與我的一位……故人,有幾分相像。”
    至於是哪位故人,他沒有說。
    一段插曲過去,陳如故被胡將軍留在了宴席間,他淺笑著舉杯,自然融入了酒局之中。
    夏之卿表麵不顯,實則暗暗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他的酒意經這麽一遭已經散去七八分,這會兒人足夠清醒,他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陳如故和元鶴,他們的五官、神態和那種揮之不去的疏離感……根本就是完全一致。
    但其他人都沒表現出異樣。夏之卿現在已經不懂,到底是陳如故自己搞鬼,還是這一桌子的人,都在陪著他演戲。
    那天夏之卿喝得很醉。他酒量很好,難得出現這種醉到扶牆的情狀。
    扶他離開的人是紅笑。
    陳如故在宴席散後,被胡將軍單獨留下。他們聊了一會兒正事,又不可避免地提到夏之卿。這回夏家又立了大功,再次成為天子麵前的紅人。胡將軍很有危機感。
    哪裏有什麽真正的朋友,胡家和夏家表麵和平,暗地裏互相捅刀子。這次夏家大出風頭,胡家自然不能甘心。
    聊著聊著,胡將軍便開始試探陳如故和夏之卿的關係。陳如故麵色淡淡,隻說是夏小將軍認錯了人,他們從未見過麵。
    胡將軍表麵上當然對自家參軍表示信任,但背地裏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從胡府離開,天都要亮了。
    陳如故步行出府,沿著少人的長街一路走。
    走到中途,他就察覺到身後有人在跟著他。
    他沒有回頭,鎮定地向前走著。
    當拐進一個巷口後,跟蹤著陳如故的人驚異發現,眼前人忽而消失不見。
    地上連個腳印都沒有,無影無蹤。
    他們對視一眼,打了兩個手勢,又從巷子裏退出去,到其他的地方找。
    而陳如故則在他們離開後,從另外的巷口探出一步,目視著他們匆匆離去的背影。
    隨後,他的身形再次隱沒於夜色之中。等到下一次出現,就是在墨釣軒的門口。
    陳如故從側門進入,等進了院內,他周身有一層淡淡的煙氣化開,露出了本來的樣貌。
    元鶴撩起衣袖,袖口濡濕,都是他倒的酒。
    他似乎有些受不住滿身酒氣,準備沐浴更衣後再就寢,這時墨釣軒的一間房房門忽而開了。
    “七筒,你回來了?”
    “陶眠師父,”元鶴正色,轉身行了一禮,“打擾您休息了。”
    陶眠整晚睡得不沉。徒弟孤身赴宴,他心中掛念,這會兒平安回來,也算終於放下了心。
    元鶴出門前,是陶眠用《天盡六變》,施加幻術,讓除了夏之卿以外的人都看不見元鶴的真實容貌。
    陳如故確有此人,他跟隨胡將軍行軍打仗有三五年了,深得信任。
    可惜這人嗜酒如命,不上戰場的日子,經常深夜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那夜他和三兩朋友共飲,又喝得醉醺醺,從酒樓歸家時,不小心跌入一條深不見底的河,溺水而死。
    他的屍體是被元鶴發現的。那時元鶴正苦於沒有突破口,讓他以一個合理的身份出現在夏之卿的視線中,正好,這陳如故送上門來。
    現在他的屍首還停在墨釣軒中,被陶眠用秘法定住,以免腐爛。
    他還有用呢。
    今日有點晚了,陶眠讓元鶴先去休息,有事。
    元鶴沒有睡懶覺的習慣,睡了一個多時辰,就和往日一樣醒來。
    墨釣軒還沒開門,第一個中簽的客人,要兩個時辰後才能到。師徒二人吃了頓早飯,元鶴和陶眠簡短地聊了昨天宴席上的事。
    陶眠還有些乏困,打了個哈欠。他的腿上團著一隻白兔,這是那天他從黑蛇口中救下來的食物。兔子有點傻,差點命喪蛇口,還不肯放棄嘴裏那點幹草,三瓣嘴蠕動幾下,半點不耽誤吃。
    仙人不隨便出手,但這種傻得出奇的值得出手。他拍拍大蛇的身子,讓它把兔子吐出來。黑蛇本來隻是嚇唬這兔子玩,並沒有真的打算吃它。
    於是陶眠就把兔子養下來了。或許是因為傻,它乖得離譜,怎麽揉搓都不生氣。
    現在陶眠抱著兔子,聽徒弟描述宴席間眾人的反應。說起夏之卿時,他哂笑一聲。
    “夏之卿過了昨夜恐怕就要做噩夢了。”
    元鶴的目光落在陶眠懷裏那隻白兔,看它動得飛快的嘴,草料眨眼間消失。
    “不出七日,‘我’就會死在夏之卿手中,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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