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焱久違的來到了公司。
    陳秘書見他來了，麵無表情的抱著一堆文件來總裁辦公室找他簽。
    沒一會，季晟聞言也來了。
    難得今天裴焱沒有討價還價，也沒有敷衍了事。
    不清楚的地方就讓陳秘書和季晟給他解釋。
    兩個小時候後，所有文件簽完字，裴焱下了命令：“陳秘書，你留下。”
    季晟抱著文件，對陳秘書做了個好自為之的手勢便離開了。
    陳秘書以為裴焱又要觸他黴頭，已經長了褶子的臉皮拉的老長：“裴總，您還有什麽吩咐？”
    裴焱用下巴示意陳秘書坐下來，雙手平放於身前桌麵，坐姿端正，直截了當的開口道：“陳秘書，我想問問，這三年來，我對沐青媃真的很差勁兒嗎？”
    陳秘書蹙眉：“我不明白裴總的意思。”
    裴焱：“沐青媃昨，和我在一起很痛苦。”
    陳秘書沉了沉眉：“……”
    裴焱誠懇道：“我真心喜歡她，也想挽回她，可是，對於她的痛苦，還未能感同身受，你說的對，我傷了她。”
    陳秘書眼底劃過一抹錯愕，裴焱能這麽快為沐青媃低頭，似乎是他沒有想到的。
    他正襟危坐，一改之前疏離的態度，“裴總，你想聽什麽？”
    裴焱一字一頓道：“我想知道，沐青媃有多痛。”
    “沐助理有多痛這大概隻有她本人知道。”陳秘書也真誠的回答道：“但是，我所知道的，一定事無巨細。”
    說完，陳秘書說：“沐助理在還不算沐助理的時候，我對你們的相處模式略有耳聞，那時候我覺得，既然您花了錢，玩個快活，這無可厚非，後來聽說她是為了救命錢才出賣自己的，我其實也沒太大感觸，頂多感慨她命不好罷了。”
    的確，裴焱當時也是這麽認為。
    陳秘書說：“不過，在沐助理到公司實習後，我發現，沐助理其實是個很有抱負、也有傲骨的女性，她勤奮好學，努力上進，可是到您這兒，您對她隨傳隨到，辦公室遊戲肆意玩，根本不在乎別人會怎麽看她，當別人問起她身份時，你也毫不避諱的以‘玩物’來當麵羞辱她，著實傷人。”
    裴焱沉默。
    陳秘書：“尤其是程小姐來公司之後，謾罵、謠言，鬧得整個公司的任何一個人都能踐踏她的尊嚴，而您，明知如此，卻什麽也沒做，甚至，還玩了個人盡皆知的辦公室懲罰，說實話，真的拜金女也就罷了，但是沐助理並非追尋金錢利益之人，你既然心裏清楚，實在是沒必要如此挫傷她的尊嚴。”
    裴焱垂著鳳眸，說：“陳秘書，我不夠痛。”
    陳秘書歎了一口：“她的痛你這種家世優越的少爺怎麽能感受到呢，你早就習慣了呼風喚雨、唯我獨尊，沒有人敢駁你的麵子。”
    裴焱緊攥拳頭。
    陳秘書目光突然嚴肅的看著他：“不夠痛的話，想想如果沐助理懷的是個女孩子，你希望她以後遇到一個怎樣的男人，如果遇到您這樣的男人……”
    裴焱眼底立馬猩紅一片：“不可能！閉嘴！”
    陳秘書聳聳肩，閉嘴了。
    裴焱一陣頭疼：“行了，你出去吧。”
    如果他的女兒，遇到他這樣的男人，說實話，他想都不敢想！
    如果是他的女兒，別的男人膽敢淩辱甚至是說一句羞辱的話，他就恨不得把對方碎屍萬段！
    雖然未能從陳秘書的言語裏感受到沐青媃的痛，但是，他陰差陽錯的能理解沐知年的痛了。
    陳秘書似乎也看出來裴焱的心思，開門出去的一瞬間，突然回頭說。
    “裴總，喜歡是放肆，愛是克製。”
    “或許在這之前，你應該先分辨分辨你對沐助理到底是哪種感情。”
    說完，陳秘書推門出去了。
    裴焱恍惚了一會，疲憊的閉上眼睛，頭向後靠。
    現階段，分辨是喜歡、還是愛對他來說，這有點難。
    但是天下老父親的心都是一樣的，即便他還不能適應這個新身份，但是……
    如果他有一個女兒的話……
    別說女兒了，曾經他看著小茸的時候，都有過類似的想法。
    他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都送給她，寵她、愛她，讓她永遠做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不讓她潔白的裙子沾染一絲絲灰塵，不讓她嬌嫩的雙手受一點點傷，不讓她的天真快樂被世俗侵染，不讓她明亮純潔的眼睛蒙半分陰霾。
    可是……
    一朝醒來，沐青媃就是當年那個他想要捧在手心裏寵愛的小公主。
    他三年來又是如何對待沐青媃的呢。
    他喜歡撕破她身上的衣服，連帶把她整個人都弄得亂七八糟、青紫斑駁、傷痕累累。
    他喜歡看她眼睛裏閃爍著對他的畏懼和服從，習慣毫不留情的占有她，病態的看她被他侵占時哀求的眼淚。
    他不斷提醒她，她是他用錢買下來的玩具，要她時刻認清她玩物的身份，做到絕對服從，無視她眼底的悲哀和絕望。
    他明知沐青媃無辜受人欺負，他非但沒給沐青媃撐腰，反而連帶著無辜的沐青媃一起懲戒，讓沐青媃顏麵掃地，自尊心受挫。
    最終，他的野蠻、粗暴和無情，傷害的卻是他這輩子最想要珍惜嗬護的人。
    這算不算是上天給他的懲罰。
    他終於相信，奶奶曾經說過的因果。
    他原本嗤之以鼻的迷信說法，如今卻奇跡般的應驗在了他身上。
    這世間，果然是有因果的。
    是他太過武斷，也對沐青媃太不在乎，以至於長久以來，出現在沐青媃身上的種種疑點，他從未在意。
    當初第一眼看到沐青媃，那種驚豔的、熟悉的、瘋狂的想要把沐青媃占為己有的病態侵占欲，他沒有深挖。
    兩年前帶沐青媃去碧城時，哪怕多關心她一句，也不至於到沐青楠無意間的閑聊才知道沐青媃父母已離世。
    當他知道後，加上沐青媃生活的地方和小茸當初丟失的地方相差的並不遠，如果稍微聯想一下查一查的話。
    又或者，再遲一點，劉紫鈺說小茸腿根有胎記的時候，他不是瘋狂的在她身上種下咬痕而先看一眼檢查的話。
    這一切的一切，但凡他對沐青媃上點心，也不至於到劉紫鈺因為新奇想要看看被他包養的女人長什麽樣才被認出。
    事到如今，劉紫鈺為難他，沐青媃拋棄他，都是他活該。
    把這件事想清楚想明白，裴焱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沐青媃。
    不，還有一件事，更加迫不及待。
    他拿起手機，點開沐青媃的微信，迅速打上一句話。
    他此時此刻最想對沐青媃說的一句話。
    【焱：沐青媃，從現在開始，我會正式追求你。】
    他想和她，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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